第264章 回归现实,再做选择-《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灌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冻伤和肋下的擦痕。

  米勒躺在坚硬的湖岸上,杖剑冰冷的金属紧贴着手掌,那份真实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天光微亮,水晶森林扭曲的棱柱在晨雾中折射着冷光,篝火的余烬如同垂死的红眼。

  帐篷旁,布莱泽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紧握着枯树枝的手松开了。

  卡拉巴斯也弓着背惊醒,绿色的竖瞳里还残留着噩梦的惊悸,茫然地扫视四周。

  “老,老大?”布莱泽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那该死的猴子,斧头?”

  他下意识地去摸后腰,却摸了个空,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卡拉巴斯甩了甩头,炸起的毛缓缓平复:“喵,噩梦,好长的噩梦……”

  米勒挣扎着坐起身,杖剑支撑着身体。

  他看着同伴们脱离噩梦的恍惚,心中却毫无轻松。

  幻境是破了,但那湖中的“东西”……它还在。

  他能感觉到,这片森林,这片湖,依旧笼罩在那股冰冷、非人的意志之下。

  布莱泽的斧头,就是最明显的锚点。

  “能动吗?”米勒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能!”布莱泽咬牙爬起来,虽然脚步虚浮,卡拉巴斯也跳到他肩膀上,警惕地竖起耳朵。

  “走。离开这里。”米勒言简意赅。

  能力尽数冷却,身体重伤未愈,留下来硬拼是找死。

  他们一头扎进水晶森林。

  然而,与幻境中遭遇的阻挠截然不同,这一次,森林安静得可怕。

  没有活化水晶的陷阱,没有折射光线的迷宫,只有无尽的、形态扭曲的透明晶体,在晨光下投下千篇一律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斑斓光影。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狂奔,米勒试图依靠记忆和直觉辨别方向,但水晶反射的光线不断混淆他的感知。

  跑了许久,当布卡拉巴斯面露惊恐地指向一根带着他无意中留下抓痕的巨大水晶柱时,米勒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回到了原点。

  离那片黑色的湖泊,不过百米之遥。

  “这就是鬼打墙吗?”布莱泽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卡拉巴斯焦躁地抓着布莱泽的衣领:“喵!是那把斧头!它还在那湖里怪物手上!它把我们拴住了!”

  米勒沉默地望向那片死寂的湖面。

  平静,深黑,倒映着扭曲的水晶森林,像一个巨大的、嘲弄的眼睛。

  他曾直面过古龙级的战力,卡奥斯的终焉之力和戈尔迪安的黄金恶意,都无法使他动摇,但是相比于那种可以看到的威胁,这种隐藏在深处的威胁,却让米勒感到一丝手足无措。

  布莱泽的斧头,成了那东西将他们与这片地域捆绑的媒介。

  跑不掉。

  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去。

  面对它。

  三人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重新站在了黑色的湖岸边。

  湖水依旧平静,只有几只早起的野兔在远处饮水,对岸边的肃杀气氛毫无察觉。

  米勒握紧了杖剑,冰冷的金属带来一丝清醒。他绝不会再把这柄破魔的獠牙丢进水里。

  怎么办?

  湖中女神,那个三头六臂、冰冷非人的存在,这个称呼,这个形态,莫名地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费尔城。

  那个名为瑟诺姆的梦境巫师。

  那个关于年轻教皇何若的、光怪陆离的预知梦。

  在那个梦境……在何若走向权力巅峰的路上……他似乎也曾“见过”一位湖中女神?

  不是这种具象的三头六臂水晶华服,而更像是由银汞和某种冰冷的契约意志构成的抽象存在。

  形象截然不同,但那份“规则”的冰冷感,那份非人的、审视灵魂的本质……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电流般窜过米勒的脑海。

  万一……是同一个?

  梦境是预知,是碎片,是象征。

  也许那个梦境中象征“契约”与“试炼”的湖中意志,其某种本质,来源于这片诡异的水晶森林,眼前这个扭曲的“女神”?

  这个念头本身近乎荒谬,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直觉往往比逻辑更接近真相。

  而且,他想起了在梦境尽头获得的那个东西——【枷锁之心】。

  那颗荆棘缠绕的苍白结晶心脏,里面流淌着浑浊的辉光,仿佛凝固的月华浸染着锈血。

  它承载着“勇者”与独角兽的契约,也记录着何若借助巨人魔法背叛并囚禁独角兽的罪孽。

  将它带到囚禁独角兽的迷宫,用破魔之刃碾碎,即可解救独角兽,或许也能撼动何若的根基。

  它记录着契约,也记录着背叛。

  它本身,就是一份沉重的“枷锁”,一个未完成的“规则”。

  而现在,面对这个同样执着于“规则”、“选择”、“重量”的湖中女神……

  米勒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对付规则,或许需要另一个层面的规则。

  对付契约的扭曲,或许需要一份蕴含着背叛与束缚的契约结晶。

  他不再犹豫。

  未来对抗何若的计划固然重要,但若活不过眼前,一切都是空谈。

  米勒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物。

  苍白的心脏形结晶暴露在晨光下,荆棘的纹路仿佛在微微蠕动。

  浑浊的辉光在其中缓慢流淌,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触碰它的瞬间,耳畔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连绵不断的低沉祷词,细听之下,却更像是无数沉重枷锁相互碰撞摩擦的哀鸣。

  布莱泽和卡拉巴斯都感觉到了这东西散发出的诡异气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米勒没有看他们,目光死死锁定着平静的黑色湖面。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残存的力量灌注于右臂,然后,用尽全力,将这颗荆棘缠绕的苍白心脏,狠狠掷向湖心!

  噗通!

  枷锁之心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入幽深的湖水,只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湖面重归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布莱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焦躁。卡拉巴斯不安地甩着尾巴。

  米勒的心也悬了起来。赌错了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压垮希望时——

  嗡……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壳深处的震动,从湖底隐隐传来。

  脚下的黑色湖岸泥土,开始微微震颤,细小的砂砾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