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血火道·残灯引-《永乐入梦我教我自己当皇帝》

  灭

  一字出口,天地噤声。

  朱镜静虚张的五指骤然收拢,掌心混沌帝炎印光芒炸裂!金、白、紫、赤四色光流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从她指尖迸射而出!光流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空间扭曲如沸!

  冲在最前的三名黑甲武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精铁锻造的鳞甲如同薄纸般被洞穿!四色光流入体的瞬间,他们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皮肤下先是泛起诡异的四色光晕,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从内而外迅速溶解、汽化!连骨骼都没留下半点残渣,只有三缕混合着焦臭味的青烟腾起,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退!快退!" 黑甲统领目眦欲裂,嘶吼着向后暴退!他脸上的血污被冷汗冲刷出道道沟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哪里还是人力所能及?分明是妖魔手段!

  剩余几名甲士肝胆俱裂,转身就逃。有人慌不择路撞在门框上,面甲变形嵌入皮肉也浑然不觉;有人丢下武器手脚并用向外爬行,裆部渗出腥臭液体。

  朱镜静缓缓起身。褴褛道袍无风自动,眉心帝炎印明灭如呼吸。她右眼中的混沌旋涡缓缓旋转,倒映着仓皇逃窜的身影,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只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逃得掉么?"

  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初掌伟力的生涩与某种非人的空洞。右手再次抬起,四色光流在掌心凝聚成一柄似虚似实的焰形长剑,剑锋所指,正是黑甲统领背心!

  就在焰剑即将离手的刹那——

  铮!

  一道湛湛青光如天外飞虹,自禅房破顶贯入!青光精准无比地击在焰剑七寸之处,四色流火轰然炸散!余波将本就摇摇欲坠的禅房震得梁柱倾颓,瓦砾如雨!

  "谁?!"

  朱镜静猛地抬头,右眼混沌旋涡骤然收缩!帝炎印光芒大盛,周身四色光焰如怒涛翻涌!这一击虽未尽全力,但能如此轻描淡写化解她混沌帝炎之人,绝非寻常!

  "一别经年,公主殿下倒是练就了好大火气。"

  清冷女声自梁上传来。残破的屋顶缺口处,一道修长身影踏月而立。素白道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青冥"二字隐约可见。夜风拂过她束发的木簪,露出半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凝星,唇间一点朱砂痣艳得刺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颊上一道寸许长的淡金色疤痕,形如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奇异光泽。

  "是你......"朱镜静瞳孔微缩,右眼混沌旋涡旋转速度骤减。记忆碎片如走马灯闪现——二十年前金陵城破那夜,正是这位青冥剑主以一道剑气划破长空,为她挡下追兵致命一击。彼时对方容颜与现在竟无二致,唯有那道金鳞疤痕是新添的。

  "顾......青词?"

  白衣女子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难为殿下还记得故人。"她足尖轻点,飘然落入满目疮痍的禅房,青冥剑在鞘中发出清越鸣响。"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目光扫过门外逃远的黑甲武士,"东厂缇骑的哨箭已发,半刻之内必有百名精锐合围。殿下方才初掌帝炎,强行催动必遭反噬。"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朱镜静眉心帝炎印突然明暗不定,一缕金红血线自唇角溢出。体内刚刚理顺的龙脉洪流再度翻腾,经络如被烈火灼烧。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指尖深深抠入地面青砖。

  顾青词袖中飞出一道素绢,凌空展开成三尺见方的舆图:"两条路。东南方三里处有贫道备好的马车,可直抵燕子矶,那里有商船能送殿下出南直隶。"素手在舆图某处轻轻一点,"或者......"

  朱镜静突然伸手按住舆图!她指尖腾起一缕四色火苗,将图纸东南角烧出焦痕:"周贵妃母子走的是西北方向。"

  这不是选择,是试探。

  顾青词眸光微闪,忽然轻笑出声:"殿下果然不信我。"她突然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划——一滴殷红血珠渗出,却在半空化作金色龙形虚影,转瞬即逝!"现在可行了?"

  "龙血契......"朱镜静右眼混沌旋涡骤然停滞。这是唯有太祖血脉或得龙脉认可者才能施展的血誓,违者必遭龙气反噬。她缓缓抬头,眼中漠然褪去几分:"为什么帮我?"

  "三个理由。"顾青词竖起三根玉指,"其一,贫道与姚广孝有三十年棋局未终;其二,万贞儿手上有我要的人;其三......"她忽然俯身,在朱镜静耳边轻声道出八个字。声音太轻,唯有见朱镜静瞳孔骤缩,周身光焰剧烈波动!

  "此话当真?!"

  "龙血为证。"顾青词直起身,袖中滑出一枚青铜罗盘,"殿下若选西北,需知那条路通向的不是生天,而是比东厂缇骑可怕百倍的——"

  "龙渊。"朱镜静突然接话,在对方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扯出个惨淡的笑,"姚广孝临终前......在我识海里烙下了地图。"她艰难站起,体内龙脉洪流被强行镇压,"但周贵妃母子......"

  "有人跟着。"顾青词突然转头望向西北方山林,青冥剑在鞘中发出预警般的轻颤,"不过情况有变——除了东厂的狗,还有别的东西在追他们。"

  朱镜静面色骤变!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四色火焰轰然暴涨!血液在火中化作无数细密符文,隐约构成周贵妃与朱见深的模糊身影。只见代表朱见深的光点周围,暗红血雾如蛆附骨,而更可怕的是——两人身后不远处,一团扭曲的、由暗金与暗紫纠缠而成的诡雾正如影随形!

  "母神污染......和朱棣恨火的混合物!"朱镜静声音发颤,"深渊毒瘤的分身!"她毫不犹豫转身冲向西北角破洞,却被一道青色剑幕拦住。

  "殿下此刻去也是送死。"顾青词青冥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分,剑锋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寒芒,"您刚受龙脉灌顶,对那东西而言就是明灯诱饵。"

  "让开!"

  "贫道有个更好的提议。"顾青词突然解下腰间玉佩捏碎,一缕青烟化作栩栩如生的金陵微缩地貌,"东厂在钟山深渊附近建了座镇龙台,用活人精血喂养母神残留的污染体。今夜子时他们将举行血祭,试图催化深渊毒瘤提前成型......"

  朱镜静突然明白过来:"调虎离山?"

  "不,是声东击西。"顾青词剑尖轻点,微缩地貌上亮起七个红点,"七处血祭坛同时启动时,深渊本体反而空虚。殿下若能趁机潜入龙渊最深处,或许能找到彻底净化毒瘤的方法。"顿了顿,"至于周贵妃那边......"

  话音未落,西北方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不是威严的龙啸,而是充满痛苦与暴怒的嘶吼!整座栖霞山都在这声龙吟中震颤,古刹残垣簌簌落灰。朱镜静掌心血符剧烈闪烁,代表周贵妃母子的光点突然加速移动,似乎被什么力量强行拽向地底!

  "来不及了!"顾青词面色骤变,"龙渊提前开启!他们被卷进去了!"

  朱镜静右眼混沌旋涡疯狂旋转,突然一掌拍向自己眉心!帝炎印光芒大盛,一缕金红火线如灵蛇般窜入地下:"我以血脉为引,暂时扰乱地气。你速去镇龙台破坏血祭,我入龙渊救人!"

  "殿下可知龙渊是什么地方?"顾青词一把扣住她手腕,"那是太祖当年斩龙定鼎之处!龙脉怨气积压六百年的绝地!您体内现在流着龙脉本源,进去就是......"

  "万劫不复?"朱镜静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姚广孝式的疯癫,"顾仙子,你看我如今这般模样......"她展开双臂,周身四色光焰中隐约浮现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容,"还在乎多添几道冤魂么?"

  两人目光相接,刹那仿佛永恒。

  最终是顾青词先松开手。她沉默地解下青冥剑穗抛给朱镜静:"系在腕上,可暂保龙气不泄。"转身走向门口时,突然低声道:"龙渊最深处有块无字碑,若见到......代我上一炷香。"

  朱镜静尚未回应,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声!东厂援兵到了!

  "走!"顾青词袖中飞出三道符箓,在空中化作与她一模一样的幻影冲向不同方向。真身却如青烟般消散在夜色中,唯有余音袅袅:"记住!子时之前必须出来!否则......"

  朱镜静没有听完。她将剑穗缠在左腕,纵身跃入西北角破洞。身后,禅房在追兵的火把中轰然倒塌,火星四溅如血。

  ......

  黑暗。

  粘稠的、压迫的、带着金属腥味的黑暗。

  周贵妃艰难地睁开眼,喉咙里泛着血腥味。怀中朱见深仍在昏迷,小脸惨白如纸。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坠入这道地缝的——只记得抱着深儿在林中奔逃时,大地突然裂开,无数暗金色的触手破土而出!

  触手没有伤害他们,反而形成一道诡异的"通道",将他们一路拽向地心。途中她撞到头部昏了过去,再醒来已在这处巨大的地下溶洞中。

  溶洞穹顶高不见顶,无数暗金色水晶簇如倒悬的利剑,散发着幽幽冷光。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暗红色岩层,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铁锈味的液体。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青铜祭坛,坛上矗立着......

  周贵妃突然捂住嘴,把惊叫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一座无字石碑。高约三丈,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蛛网般的暗金纹路。碑前跪坐着一具身披残破龙袍的骷髅,骷髅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上的龙纹与朱见深眉心烙印如出一辙!

  更可怕的是,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跪伏着数百具身披各朝官服的干尸!他们保持着朝拜的姿势,干枯的手指深深抠入地面,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挣扎。

  "这是......什么地方......"周贵妃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怀中朱见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眉心龙纹血光大盛!暗红光芒如血管般在他皮肤下蔓延,渐渐形成一幅诡异的经络图——与溶洞地面那些暗金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深儿!"她慌忙按住儿子额头,却被烫得缩回手。朱见深突然睁眼,瞳孔完全被血光占据,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孩童的、毛骨悚然的笑容:

  "朕......回来了......"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周贵妃如坠冰窟——这不是深儿!是朱棣残魂彻底占据了儿子的身体!

  "把深儿还给我!"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掐住"朱见深"的脖子。对方却纹丝不动,反而抬起小手轻松掰开她的手指。那小小的身躯里此刻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周氏......朱见深"歪着头打量她,血瞳中闪过一丝讥诮,"看在你养育朕这具肉身的份上,朕许你全尸。"小手一挥,周贵妃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撞在祭坛台阶上!

  剧痛让视线模糊。朦胧中,她看到"儿子"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无字碑,每走一步,地面那些暗金纹路就亮起一分。碑前的龙袍骷髅开始颤动,插在胸口的断剑嗡嗡作响!

  "六百年了......朱见深"的声音越来越像朱棣,"朕当年在此斩龙定鼎,却不知反被龙怨所噬......今日借这血脉肉身,终将......"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四色流火如天罚般自穹顶轰下,正中祭坛!烈焰中,朱镜静的身影踏火而出,眉心帝炎印光芒刺目,右眼混沌旋涡疯狂旋转:

  "朱棣!你当真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么?!"

  溶洞突然剧烈震颤!无字碑上的暗金纹路开始崩裂,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存在似乎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