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栽赃陷害-《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

  这一点灵感,来自嘉州。

  少年时,他曾随父亲登上峨眉山,为金光寺雕刻壁画。

  他曾有幸,看到一尊木板佛像。

  那木板不过巴掌大,刻着释迦牟尼佛,衣纹飘逸,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刷上一层红泥,印在绢布上,竟比手绘佛像,更加清晰灵动。

  这一幕,犹如一颗种子,藏在他心中。

  多年来,在父亲言传身教下,他不断钻研这一技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父亲去世后,他接过衣钵,继续改进。

  如今,这颗种子,已然生根发芽,即将开花结果。

  按照他无数次试错,这门印刷术所用木料,只挑选梨木、枣木,且在秋天砍伐。

  随后,木头必须在阴凉处,晾晒三年,使水分不断降低,直至紧密如绸缎。

  刻字时,先用桑皮纸写下正楷字,再反向贴在木板上。

  待墨迹渗入木纹,再用枣木制成的刻刀,沿着笔画边缘轻凿。

  刻刀与板面,成半个直角,推刀时,以手腕发力,必须揉面团一般均匀。

  否则,深一分力,则木板开裂,浅一分力,则墨色难显。

  刷墨时,用松烟、胶、冰片混合,制成墨锭。

  再用温水化开,以鬃毛刷蘸墨,在刻好字的板面上轻刷三遍。

  第一遍,叫作开毛,第二遍,叫作匀色,第三遍,叫作补隙,必须每个笔画都吃透墨汁。

  按照他的设计,这门印刷术,可安排三人分工合作。

  由写工一人,以正楷字写样,刻工一人,持刀雕刻,印工一人,负责刷印。

  三人各司其职,成书速度,比一人操作更快三倍!

  柳忠曾多次试验,确保每一个步骤都尽善尽美,这才敢向周大吉应下,只需三日。

  不过,印刷之术成型,他又有些患得患失。

  把这门技术交给周大吉,虽然免不了克扣,十贯钱最多得五贯,但能急用,可立即去请医者为妻子诊治。

  只是,对比秦王许诺,着实不值一提。

  毕竟,无论官职、金银财帛、田地,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一时想着交给官府,却又担忧他们翻脸不认人,甚至引来达官贵人觊觎,闹得家破人亡,那就完了!

  崔刺史为官,虽然清廉,但毕竟高坐明堂,免不了让人畏惧。

  这一步踏出,祸福难料,怎不让人踌躇?

  正天人交战时,忽闻一阵怒喝,伴随告饶、哀求声。

  柳忠循声看去,却见坊中写工韩正、印工王介,因研发不力,被周大吉开革了。

  两人苦苦哀求,磕头如捣蒜。

  “掌柜的,您行行好,我等家中有老有小,都指望着这点工钱度日。”

  “若没了生计……”

  周大吉神色不耐:“你们两个老货,工钱多,干得却少,早该滚了!”

  “再不滚,这个月工钱不必领了。”

  两人满脸灰败,拿着几十文钱,脚步蹒跚出了书肆小门。

  柳忠却看得分明,待两人走后,周大吉迅速提拔两个年轻伙计,顶替位置。

  韩正、王介都不及四十,手脚麻利,技艺熟练。

  周硕鼠将他们开革,无外乎嫌弃两人做得久了,工钱高,又有家室,不能再像年少时那般,一心扑在工坊,没日没夜地干活。

  看到这,柳忠暗下决心,趁用饭时,抬腿出了小门,往府衙走去。

  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一人眼中,悄然叩开周府大门。

  ……

  益州府衙,崔鸿渐处置完庶务,上了肩舆,由数个家丁抬着,回返府邸。

  途经一处街巷时,忽然听闻一阵阵惨叫,不由拧眉。

  “去看看,发生何事。”

  “是!”

  不一会儿,家丁回禀:“郎君,周家书肆展柜的,正叫人杖责坊中一名刻工,说他偷拿财货。”

  崔鸿渐淡声道:“刻工纵然有罪,应当扭送官府,按律处置,怎能动用私刑?”

  按照大王颁布的《秦疏律》,伙计、帮工,乃至奴仆,都不能无故殴打。

  家丁忙道:“奴这就去喝止。”

  崔鸿渐点了点头:“叫周大吉过来,我有话问他。”

  “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将五经正本奉上,究竟在磨蹭何事。”

  “是!”

  不一会儿,周大吉一溜小跑,来到肩舆前,弯腰行礼,赔笑道。

  “刺史大驾光临,小人却有失远迎,有罪,有罪!”

  崔鸿渐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周大吉,本官吩咐你的事,可办妥了?”

  周大吉忙不迭地点头:“一百册五经正本,已然抄录完毕,就等刺史您过目呢!”

  “那便好!”崔鸿渐微微点头,“本官将此事交予你,让你得利,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周大吉拍着胸膛:“刺史您放一百个心,若有一字错漏,小人分文不取,且愿受责罚。”

  说话间,他从袖中滑出一个锦袋,悄然奉上:“微末心意,还请刺史笑纳。”

  “收回去,不得放肆!”崔鸿渐面色肃然,“再有下次,本官饶不了你。”

  大王三令五申,明镜高悬,须得清廉正直。一旦收受贿赂,遭到查处,必得免官追责,毫不姑息。

  他可不敢顶风作案,坏了前程、名声。

  “是……是!”周大吉慌忙收回

  顿了顿,崔鸿渐问道:“我方才听闻,你在杖责刻工,可有此事?”

  周大吉面色微变:“确有此事。”

  “这刻工名叫柳忠,偷了小人书肆里上好的枣木、刻刀、墨,小人这才动手,略作惩戒罢了。”

  崔鸿渐刚要开口,却听闻一声急呼。

  “刺史,小人冤枉,小人并未偷窃!”

  “小人有上好的印刷之术,愿奉予刺史。”

  “还请刺史明鉴!”

  周大吉面色大变,一迭声:“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让他闭嘴!”

  “且慢!”崔鸿渐喝道,“本官在此,谁敢动手?”

  众仆役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逆,只得放下木棍。

  “把那柳忠带上来。”

  “是!”

  片刻后,柳忠跪倒在地,顾不得皮开肉绽之痛,连连磕头。

  “刺史容禀,小人钻研出印刷之术,本想献予官府,却不料,掌柜的想据为己有,竟栽赃陷害,以杖责逼迫小人交出来。”

  周大吉又惊又怒:“你这贼子,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偷窃财货也就罢了,竟还敢倒打一耙。”

  “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