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钦天·再释天象-《凤唳九霄倾天下》

  渊亲王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铁。墨影垂首肃立,感受着来自主君身上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流言如毒蛇,噬咬的不仅是萧云倾的清誉,更是君临渊的逆鳞。

  “王爷,”墨影沉声回禀,声音压得极低,“流言源头极隐秘,最初似是从冷宫方向传出,经洗衣局、杂役房扩散,再由采办太监带出宫外。散播者多为底层宫人,彼此口耳相传,难以追查具体始作俑者。但矛头直指冷宫那两位,以及可能存在的残余三皇子旧部推波助澜。”

  “冷宫……”君临渊眼中寒芒更盛,指节捏得发白,“看来永巷的日子,还是太舒坦了!”他语气中的森然让墨影都心中一凛。“继续查!所有参与散播、煽风点火者,一个不留!至于冷宫,”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派人‘好好关照’,本王要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记住,做得干净些!”

  “是!”墨影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阴影中,去执行那雷霆般的肃清之令。

  君临渊不再耽搁,大步流星走出书房,翻身上马,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直奔皇宫。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在倾倾身边,绝不容许任何污秽之语再侵扰她分毫!至于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他会一只只揪出来,碾碎!

  慈宁宫偏殿暖阁,药香弥漫。萧云倾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德妃赵氏闻讯赶来,正亲自坐在榻边,用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角的虚汗,眼中满是疼惜和担忧。

  “这孩子,怎么如此不顾惜自己。”德妃轻声叹息,语气中带着长辈的怜爱。她与太后交好,对萧云倾的品性能力也极为欣赏,此刻对流言更是深恶痛绝。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桂嬷嬷引着昭元帝走了进来。皇帝的脸色依旧沉凝,目光先是落在榻上的萧云倾身上,看到她依旧昏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他转向德妃,声音听不出喜怒:“德妃也在。”

  德妃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忧心太后和县主,特来探望。陛下……”她顿了顿,斟酌着言辞,“宫中近日有些关于县主的不堪流言,荒诞至极,臣妾恳请陛下明察,莫要让忠孝之人寒心,更莫让小人得志,扰乱宫闱。”她话语委婉,却态度鲜明地为萧云倾发声。

  昭元帝尚未开口,殿外传来内侍的通禀:“陛下,钦天监监正求见,言有要事启奏。”

  皇帝眼神微动:“宣。”

  钦天监监正须发皆白,手持玉笏,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先向皇帝和德妃行礼,目光扫过昏迷的萧云倾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垂首恭敬道:“启奏陛下,臣昨夜奉旨再观天象,详察星轨,已有结果,特来禀报。”

  “讲。”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监正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洪亮,回荡在暖阁之中,“陛下容禀:太后凤体违和,乃因去岁冬寒入骨,沉疴暗伏,今春寒潮引动,此乃天时之变,阴阳失调,无关人事。臣观紫微帝星,光华璀璨,稳居中天,帝座稳固,天下承平之兆。”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辅星,近日确有浮云掩映,星光稍显晦暗,此乃星象运行之常理,对应太后娘娘凤体微恙之天年之数,非关人事,更非受冲克之象。此浮云非但无害,反有滋养之态,乃是劫波渡尽,否极泰来之兆!”

  此言一出,德妃眼中露出喜色,桂嬷嬷也松了口气。皇帝的脸色依旧深沉,但眼神专注了许多。

  监正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陛下此前所询之安平星,臣细观其位,其光华温润如玉,皎洁澄澈,非但无半分煞气凶芒,反而在辅星浮云蔽掩之际,悄然近之!其所过之处,浮云非但未聚,反而有渐次消散、澄清之象!此乃大吉之兆!昭示安平县主于太后娘娘,非但无害,反有亲近护持之缘,其至纯至孝之心,感通天地,实为太后娘娘延寿之吉星福将也!所谓‘克亲’之说,实乃无稽之谈,悖逆天意!”

  监正的话语掷地有声,引经据典,将流言彻底定性为“悖逆天意”的无稽之谈,更将萧云倾定位为太后的“吉星福将”、“延寿之人”!这无异于一份来自“上天”的、最具权威的官方背书!

  暖阁内一片寂静。德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桂嬷嬷看向萧云倾的目光充满了感激。皇帝沉默着,目光在监正严肃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到榻上昏迷的萧云倾苍白却沉静的睡颜上。

  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嘤咛。

  “嗯……”萧云倾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了几下,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初醒的眸子带着迷茫和极度的虚弱,仿佛蒙着一层水雾,茫然地看向床顶的承尘,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转动,对上了皇帝深沉复杂的目光。

  “陛下?”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几乎细不可闻,却如同惊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她醒了!在钦天监正为她正名的这一刻,她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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