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你永远不会作为砝码-《我在废土世界当守城人》

  姜晨猛地睁开眼,胸腔还在因梦境里的窒息感起伏。

  黑暗中,床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轮廓,呼吸轻得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哥哥?”她的声音刚出口,就带着未散的嘶哑。

  “嗯。”凌景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跟着有微凉的指尖拂过她额角,轻轻撩开汗湿的发丝,“做噩梦了?还是你看到……”。

  “只是些光怪陆离的幻觉。”姜晨别开眼,声音有些发虚。

  梦里那片红与白还在眼前晃,凌景胸腔穿出血洞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尖抠进布料的褶皱里,这梦是预知,还是只是日有所思的惊扰?

  没有答案,只余一阵说不清的后怕,在心底慢慢沉下去。

  昏暗的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刚好照在凌景半边脸上。

  他的脸色比往常更沉,连眼底的光都淡得像蒙了层雾。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空气里飘着一缕极淡的血腥味,混着他身上惯有的冷香,若有似无地绕在鼻尖。

  她忍不住想起梦里的场景。

  那时凌景垂着眼,脸上没有半分恐惧,反倒是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像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等到了终点的灯。

  凌景像是察觉到她的走神,指尖又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动作还是从前的温柔。

  “哥哥,你受伤了?”姜晨的目光骤然沉下去,循着那缕血腥味探过去,指尖精准握住凌景垂在身侧的手。

  掌心的触感微凉,却能清晰地摸到伤口边缘凸起的皮肉,还有未干的血黏在指缝间,带着刺目的温度。

  “一点小伤。”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半分在意,只默默看着她,眼底的光在昏暗中晃了晃。

  姜晨没再追问,只是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桌边翻找药箱。

  阿雅临走前给的药膏还在,锡制的小盒被她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转身回来时,凌景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床边,像尊沉默的雕像。

  “哥哥,手。”她将药盒放在床头,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认真。

  凌景卸下了所有防备,方才眉宇间的沉郁也已散去,如少年时在地堡一样,那般听话,缓缓抬起手递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着,掌心那道伤口狰狞地铺开,深得几乎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沾着些暗红的血痂,不知是被利器所伤,还是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骗人。”姜晨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声音低得像叹息。

  她抬头望向凌景,两人相同眸色的眼睛撞在一起,他凝望人时,眼底总是像盛着一汪深潭,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的影子,这样的目光让她心头一软,又莫名有些发慌。

  被他这样盯着,姜晨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指尖忙着打开药盒,挖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

  可凌景的目光却没移开,依旧牢牢追着她的动作。

  “哥哥,你以前不是说你是最强的吗?” 她一边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一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打趣,“为什么还会受伤?”

  凌景垂眸看着半跪在自己身旁的人。

  她的头发还带着刚睡醒的凌乱,垂在颊边,指尖涂药膏时很轻。此刻她安安稳稳待在自己身边,呼吸的频率、指尖的温度,都是真实可触的。

  他的思绪悄悄飘远,要不了多久,何慧就会被章丰歌解决,那个威胁了她这么久的隐患,会永久消失。

  至于她的秘密,等战争结束,会有更多异能者靠着吸食旧民的血液,在愈发严重的孢子危机里活下去。

  到那时,她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能永远像她小时候期待的那样,活得像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国王。

  那时候,他会在她的身边吗?

  “哥哥?”姜晨握着药膏的手顿在半空,抬眼看向凌景。昏暗中,他眼底那片惯有的清明竟漫上一层浅淡的茫然,眉峰微蹙。

  “以后就不是最强的了。”凌景的目光落回她脸上,语气极为平淡,像是只是简单地回应她的调笑,指尖轻轻蹭着她的发梢。

  姜晨的心猛地一沉,梦里那只横穿胸膛的巨手突然清晰地撞进脑海,血肉模糊的轮廓、滴落在雪地上的血珠、还有他当时平静得近乎解脱的眼神,瞬间让她指尖发凉。

  药膏在掌心攥得发黏,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哥哥,你是不是……”

  “阿晨,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去克修利亚,好吗?”凌景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伤口还没涂药,粗糙的皮肉蹭着她的指尖,带着点刺痛的温度。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添了几分少见的柔和和一丝哄骗。

  “或者,你喜欢雾都?” 他没等她回答,又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目光牢牢锁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眼底找到答案,“那里现在确实比较安全,适合落脚。”

  姜晨顿时语塞,凌景的话像一道惊雷,让她瞬间僵住,他知道,他已经知道她把莲雾等人转移到了雾都,却没有问她原由。

  这个认知让她脸色骤然苍白,指尖的力气不自觉加重,只怔怔地看着他。

  “不喜欢?”凌景似乎没察觉她的失态,依旧温和地追问,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在安抚,“那悬塔呢?你在那里似乎也很开心,认识了不少人。只是克拉克有些不好对付,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总归是有办法的。”

  他看着她的脸,眼底的茫然早已散去,又恢复了那种盛满她身影的专注,可姜晨却觉得,那温和的语气背后,藏着她读不懂的沉重。

  姜晨没有回答。

  她垂着眼,指尖还停在凌景掌心的伤口旁,药膏在指缝间慢慢凝固成浅白的痕。

  沉默像潮水般漫过两人,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在寂静里划开细碎的响。

  顿了顿,她缓缓抬眼,目光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哥哥,你知道的,伊甸园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醒,“这个世界实质已经灭亡了,或许你今天可以利用这个人去钳制别人,那明天,就有人可以利用你、利用我。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能被当成砝码,这就代表,没有人是真正安全的,这些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会的。”凌景的声音骤然收紧,偏执在他的眼波中流动:“你永远不会作为砝码。”

  “哥哥,也许你认为的胜利,只会加速我们的毁灭。这个世界最终只会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 姜晨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而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掌心,温热的皮肤,带着安抚的温度,“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一定有的,哥哥,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凌景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落在她洁白的脸上,指尖轻轻蹭过她的眉骨。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床铺上织出一片银白的网,将两人的身影裹在其中,竟生出几分难得的静谧。

  他的指尖缓缓穿过她的长发,指腹摩挲着发丝的柔软,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

  不过片刻,姜晨的双睫轻轻颤动了几下,想要睁开,却最终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她在他掌心的温度里,慢慢陷入了梦乡。

  这一次,没有漫天飞舞的血红蔷薇,梦境里只有安稳和芬芳。

  凌景静静看着她沉睡的模样,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俯下身体去吻她,轻声呢喃道:“当我对这个世界厌恶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到你在这个世界生活着,我就有了忍受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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