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真本来是想在坠楼现场拍些煽动性的素材，好在舆论发酵时有更多弹药。
但当她看到那个跪在地上哭喊的女孩时，计划便有了变化。
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穿着校服，脸上还带着稚气。
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口中喊出的姐姐二字，让李允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多半是死者的家属，还是个未成年。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死者家属，那她就是天赐的棋子。
有什么比受害者家属的证词更有说服力？
有什么比亲人的控诉更能煽动舆论？
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为姐姐讨公道的小女孩呢？
所以当警察要深入询问时，李允真果断出手。
感受到怀里女孩的迷茫，李允真悄悄掐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配合。
姜素媛愣了一下，但看到警察审视的目光，本能地选择了沉默。
等脱离了警察的视线，走了两条街后，李允真才松开手。
"你是谁？"姜素媛立刻退后几步，眼中满是警惕，"为什么要带我走？"
李允真没有摘下口罩，声音依然压得很低："我知道你姐姐的死因。"
姜素媛的眼睛瞪大了："你说什么？"
"我说，"李允真一字一句地重复，"我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姜素媛的声音在颤抖，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你到底是谁？"
李允真沉默了几秒："一个...碰巧知道真相的人。"
她看着姜素媛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继续道："你姐姐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姜素媛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被...被害死的？谁？为什么？"
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李允真的胳膊："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姐姐！"
李允真轻轻挣脱她的手："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我姐姐..."姜素媛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真的是被害死的吗？"
"是。"李允真点头，"她被注射了一种新型毒品，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最后冲破窗户坠楼。"
"你怎么知道？"素媛的声音在颤抖，"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我在现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素媛心上。
"你...你在现场？"她不敢相信，"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救她？"
"我有什么义务救她？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能做的只有记录。"李允真的声音很平静。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证据都在这里。"
素媛盯着那个手机，眼中满是渴望和仇恨。
"给我看看！"
"暂时不行。"李允真收起手机，"视频还没导出来，而且..."
"你对你姐姐的工作，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让素媛愣住了。
"她...她说是在娱乐场所工作..."
"哪种娱乐场所？"
"就是...酒吧之类的...当做服务生。"素媛的声音越来越小。
"酒吧服务员一个月能赚上千万？"李允真轻笑一声，"你信吗？"
"你姐姐是妓女。"
素媛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疑惑。
姐姐的收入、作息时间、偶尔身上的淤青...这些细节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海伦娜，知道吗？"李允真继续道，"23楼有个夜店，你姐姐就在那里工作，今晚也是。"
"做的就是你不愿意相信的事。"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钱呗。"李允真的回答很现实，素媛无言以对。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知道姐姐的压力。
"就算...就算是这样，"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她也不该死！"
"当然。"李允真点头，"所以我才会找你。"
素媛反应过来："你想利用我？"
"彼此彼此。"李允真坦然承认，"我需要有人站出来质疑警方的调查，而你需要真相和公道。"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我要看证据。"
"我说了，暂时不行。"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素媛后退一步，"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说着这些没有证据的话..."
她摇摇头："我宁愿相信警察。"
说完转身就要走。
"警察？"李允真在她身后说，"你没想过警察可能就是保护伞吗？"
素媛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就算警察不行，还有检察官。"她的声音很坚定，"我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
李允真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
蠢孩子，不碰一鼻子灰是不会听话的。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把一张纸条塞进素媛手里，"你会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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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媛接过纸条，头也不回地走了。
素媛走出巷子，脸上的悲伤和愤怒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思考的冷静。
那个女人说的话，她只信了一半。
姐姐确实可能在做那种工作——这解释了很多事情。
但关于死因，她保留怀疑。
一个恰好在现场的陌生人，恰好拍到了一切，又恰好出现告知她真相...
太巧了。
巧得像是安排好的。
素媛握紧手里的纸条。
不管那个女人有什么目的，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她需要真相。
而要得到真相，就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警察也好，那个神秘女人也好，她谁都不信。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
海伦娜17楼，已经伪造成现场的客房。
"就是这里。"郑俊英指着破碎的玻璃窗。
刑警队长朴昌植点点头，装模作样地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显然很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还真是麻烦。"朴昌植收起相机，"偏偏还砸死了人。"
"谁说不是呢。"郑俊英叹气，"要是直接摔死也就算了，这下闹大了。"
"那个女的什么来头？"
"姜素熙，妓女。"李胜利在旁边补充，"平时挺乖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朴昌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就按之前说的，在17楼开房，吸毒后坠楼。"
"辛苦朴队长了。"郑俊英悄悄塞过去一个厚信封。
朴昌植熟练地收进怀里："客气什么。对了，死者的随身物品呢？我得带回去。"
郑俊英看向李胜利。
"我去拿。"
等朴昌植带着手下离开后，郑俊英连忙问李胜利。
"我靠，你不会把那女人的手机给他带回去了吧。"
"我有那么傻么..."
李胜利从兜里掏出手机，"这个怎么处理？"
"赶紧把视频删了。"
"我靠，要密码..."李胜利小声说，"刚才是她自己解锁的。"
"那就砸了扔掉。"郑俊英想了想，"回头警察要问就说不见了，估计跳楼的时候一块飞出去了。"
李胜利拿着手机走到楼梯间，就在举起手机准备砸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万一...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呢？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翻脸不认人的事。
今天郑俊英需要他，对他还算客气。但如果哪天不需要了...
这个视频...说不定哪天能救他一命。
郑俊英是个疯子，说翻脸就翻脸。
今天能让素熙去死，明天就能让他去死。
多留一手总没错。
有备无患嘛。
......
首尔江南警察署。
素媛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对面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
"根据我们的调查，"警官翻着文件，"你姐姐姜素熙小姐，于昨晚11点左右进入海伦娜酒店。"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这是酒店大堂的监控，可以清楚看到她一个人进入。"
素媛盯着照片，确实是姐姐。
"11点23分，酒店记录显示，她当时入住了1708号房间。"又是一张照片，"这是开房记录。"
"根据尸检报告，"警官的语气变得严肃，"她的血液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K他命成分。"
"结合现场遗留的吸食工具，我们初步判定，她是在吸毒后产生幻觉，失足坠楼。"
素媛咬着嘴唇："可是...我姐姐为什么要一个人开房间吸毒？"
警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你姐姐可能...从事某种特殊职业。"
"一个人开房间，可能是在等待...客人。"
素媛的脸涨得通红："那客人呢？为什么只有我姐姐一个人？"
"这个..."警官露出为难的表情，"很遗憾，17楼的监控正好坏了，我们没有拍到其他人进出。"
"正好？"素媛冷笑，"这么巧？"
"小姑娘，"警官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心情，但请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姐姐是自己吸毒坠楼，这是事实。"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属。
"就是她！"妇女指着素媛，"就是这个贱人的姐姐害死了我儿子！"
还没等素媛反应过来，妇女已经扑了上来。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打在素媛脸上。
"你们这种下贱的婊子！毒虫！"妇女一边打一边骂，"死了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儿子！"
"我儿子才28岁啊！刚结婚！"
"都是你们害的！"
警察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发疯的妇女。
"冷静！请冷静！"
"冷静？"妇女崩溃地大哭，"我儿子死了！被一个吸毒的妓女砸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住手！"
但妇人力气大得惊人，一边挣扎一边骂："让我打死她！给我儿子偿命！"
"妓女！毒虫！你们全家都该死！"
姜素媛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她没有还手，只是默默承受着。
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不能。
对方是失去儿子的母亲，而姐姐...确实害死了人家的儿子。
好不容易才把两边分开。
姜素媛的脸已经肿了，嘴角还在流血。
"姜小姐，要不要去医院？"警察递过来纸巾。
姜素媛摇摇头，接过纸巾按在伤口上："我能...能领走我姐姐吗？"
警察为难地说："按程序还需要..."
"需要什么？"姜素媛抬起头，眼中全是讽刺，"不是已经定案了吗？吸毒坠楼，意外死亡。"
警察被她看得不自在："那...那你去办手续吧。"
......
晚上8点，首尔某公寓内。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今日凌晨，江南区发生一起坠楼事件，造成两人死亡。"
女主播端庄地坐在演播台前。
"据首尔警方初步调查，坠楼者为23岁女性姜某，警方在其入住的酒店房间内发现毒品吸食痕迹，血液检测也证实了这一点。"
画面切换到现场。
"初步判定，死者在吸食毒品后产生幻觉，导致坠楼身亡。不幸的是，坠落过程中砸中了路过的市民朴某，造成二次伤亡。"
"目前，警方正在追查毒品来源，警方提醒市民，远离毒品，珍爱生命。同时也提醒酒店等经营场所，加强安全管理，防止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以上是本台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我们将持续关注此事件的后续进展。"
姜素媛关掉电视，独自坐在黑暗中。
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
姐姐被钉在耻辱柱上，死了还要被人唾骂。
卖淫、吸毒、害死无辜路人...
每一个标签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姐姐不是完人，猜到她在做什么工作。
但姐姐不该这样死去，更不该背负这些罪名。
姜素媛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
"是我。"姜素媛深吸一口气，"我想看证据。"
........
"坐。"李允真指了指对面。
素媛坐下，直视着她："证据呢？"
李允真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看之前，我要提醒你，"她的声音很认真，"看完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素媛没有犹豫："放。"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晃动，像是从某个隐蔽的角度拍摄的。
首先出现的是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素媛认识——新闻里出现过，好像是个歌手。
然后，姐姐出现了。
她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接下来的画面，让素媛的手开始颤抖。
强制注射、挣扎、哀求...
最后是姐姐失控的样子，以及冲向窗户的画面。
"够了。"她推开手机，双手紧紧攥成拳。
"现在相信了？"李允真的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姜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姐？"
"你姐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似乎还牵涉到了另一个人的死。"李允真简单解释，"所以她必须消失。"
素媛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李允真说道，"在网上公开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
"告诉大家，你姐姐平时就在23楼的夜店工作，不可能跑到17楼去。"
"提供一些你姐姐曾经给你看过的，关于海伦娜内部的照片或视频。"
"不需要太劲爆的，只要能证明那里确实有夜店就行。"
素媛皱眉："为什么不直接公布这个视频？这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吗？"
"第一，你姐姐不可能拍得到这个角度，现场的人一看视频就会知道是我。"
李允真坦诚地说，
"第二，你以亲属身份突然拿出这种视频，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所以？"
"所以你要先引起关注，让舆论发酵，逼迫有关部门重新调查。"李允真身体前倾，"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出手。"
"我会给你一些剪辑过的视频，看起来像是你姐姐自己拍的。"
姜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你在利用我。"
"彼此彼此。"李允真没有否认，"你想报仇，我想搞事，合作而已。"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拿着证据去找警察，相信我，你会和你姐姐一样的下场。"
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事情结束后，你会不会也让我消失？"
李允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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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会。"素媛低着头，"我知道得太多了。"
"那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至少在报仇之前，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之后的事，"她耸肩，"之后再说。"
李允真欣赏地看着她："聪明，比你姐姐聪明多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素媛心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需要我怎么做？"
"首先，实名举报。"李允真开始详细说明，"用你的真实身份，这样才有可信度。"
"发布时间选在晚上9点，那时候网民最活跃。"
"标题要足够吸引人"
"内容分三部分：质疑警方调查结果，提出疑点，展示部分证据。"
"记住，不要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放出去。要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放。"
"还有，"李允真补充道，"做好被攻击的准备。"
"会有水军骂你，说你消费死者，说你想红想疯了。"
"最重要的一点，躲起来，别让人找到你。"
"视频。"她伸出手。
李允真传了几个文件到她手机上："这些是'你姐姐'拍摄的海伦娜内部画面。"
姜素媛看了看，都是些夜店的混乱场景，没有关键人物。
"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姜素媛站起来，"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想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聪明。"李允真满意地点头。
姜素媛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我不信任你，就像你不信任我一样。"
"但为了姐姐，我会配合你的计划。"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她推门离去。
李允真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小丫头，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
第二天晚上9点整。
一条长文出现在网上。
《我姐姐不是毒虫！请还她一个公道！》
发布者：姜素媛
"大家好，我是昨天江南区坠楼事件死者的妹妹。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说我姐姐是吸毒的妓女，我实在无法保持沉默..."
"首先，我要说明几个被警方忽略的事实：
我姐姐确实在海伦娜工作，但不是在17楼，而是在23楼的夜店。
她从来没有吸过毒，这一点我可以用生命担保。
警方说17楼监控坏了，但这么重要的证据缺失，难道不值得深入调查吗？"
"这是姐姐之前给我看过的一些视频..."
几个模糊的视频片段被上传，能看出里面奢靡混乱的场景。
"姐姐为了给我交学费，不得不在那种地方工作。"
"我不相信姐姐会自杀，更不相信她会吸毒，请大家帮帮我，让真相大白！"
文末，她上传了自己被打伤的照片。
"这是另一位死者的母亲打的，我不怪她。"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理解。"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有人害死了我姐姐，却要她背负所有罪名！"
"如果有关部门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我会公布更多证据！"
小作文发出后，转发量开始疯狂攀升。
1小时破万，3小时破十万。
评论区炸了锅：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23楼有夜店？为什么新闻没提？】
【支持妹妹！必须查清真相！】
【都是妓女装什么纯？吸毒死了活该】
【楼上的水军也太明显了吧】
【监控坏了？呵呵，好巧啊】
......
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检察长办公室。
高昌株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今天第五个电话了，从媒体到政客，所有人都在询问这件事。
他拨通了金光浩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是个妓女吸毒坠楼，很简单的案子..."
"简单？"高昌株打断他，"那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这个..."金光浩支支吾吾，"可能是下面的人处理得不够妥当..."
"不够妥当？"高昌株冷笑，"我看是太妥当了。"
"17楼监控坏了，现场又在17楼，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
"金光浩，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个..."金光浩的声音有些尴尬，"真的就是个妓女吸毒坠亡的案子，本来想简单处理了，谁知道跳出来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说的基本属实？"高昌株的声音很严肃。
"应该...是吧，"金光浩含糊其辞，"不过我们也没深挖，你知道的，海伦娜的背景..."
"我知道你的顾虑。"高昌株也很头疼，"但是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硬压是压不下去的。"
"那咋整？"
"上面的意思很明确，该查查，该办办，但要适可而止，你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金光浩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切断？"
"依法办案，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明白。"金光浩点头。
喜欢死亡后我成了暴力系爱豆
但当她看到那个跪在地上哭喊的女孩时，计划便有了变化。
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穿着校服，脸上还带着稚气。
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口中喊出的姐姐二字，让李允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多半是死者的家属，还是个未成年。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死者家属，那她就是天赐的棋子。
有什么比受害者家属的证词更有说服力？
有什么比亲人的控诉更能煽动舆论？
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为姐姐讨公道的小女孩呢？
所以当警察要深入询问时，李允真果断出手。
感受到怀里女孩的迷茫，李允真悄悄掐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配合。
姜素媛愣了一下，但看到警察审视的目光，本能地选择了沉默。
等脱离了警察的视线，走了两条街后，李允真才松开手。
"你是谁？"姜素媛立刻退后几步，眼中满是警惕，"为什么要带我走？"
李允真没有摘下口罩，声音依然压得很低："我知道你姐姐的死因。"
姜素媛的眼睛瞪大了："你说什么？"
"我说，"李允真一字一句地重复，"我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姜素媛的声音在颤抖，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你到底是谁？"
李允真沉默了几秒："一个...碰巧知道真相的人。"
她看着姜素媛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继续道："你姐姐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姜素媛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被...被害死的？谁？为什么？"
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李允真的胳膊："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姐姐！"
李允真轻轻挣脱她的手："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我姐姐..."姜素媛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真的是被害死的吗？"
"是。"李允真点头，"她被注射了一种新型毒品，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最后冲破窗户坠楼。"
"你怎么知道？"素媛的声音在颤抖，"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我在现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素媛心上。
"你...你在现场？"她不敢相信，"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救她？"
"我有什么义务救她？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能做的只有记录。"李允真的声音很平静。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证据都在这里。"
素媛盯着那个手机，眼中满是渴望和仇恨。
"给我看看！"
"暂时不行。"李允真收起手机，"视频还没导出来，而且..."
"你对你姐姐的工作，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让素媛愣住了。
"她...她说是在娱乐场所工作..."
"哪种娱乐场所？"
"就是...酒吧之类的...当做服务生。"素媛的声音越来越小。
"酒吧服务员一个月能赚上千万？"李允真轻笑一声，"你信吗？"
"你姐姐是妓女。"
素媛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疑惑。
姐姐的收入、作息时间、偶尔身上的淤青...这些细节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海伦娜，知道吗？"李允真继续道，"23楼有个夜店，你姐姐就在那里工作，今晚也是。"
"做的就是你不愿意相信的事。"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钱呗。"李允真的回答很现实，素媛无言以对。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知道姐姐的压力。
"就算...就算是这样，"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她也不该死！"
"当然。"李允真点头，"所以我才会找你。"
素媛反应过来："你想利用我？"
"彼此彼此。"李允真坦然承认，"我需要有人站出来质疑警方的调查，而你需要真相和公道。"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我要看证据。"
"我说了，暂时不行。"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素媛后退一步，"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说着这些没有证据的话..."
她摇摇头："我宁愿相信警察。"
说完转身就要走。
"警察？"李允真在她身后说，"你没想过警察可能就是保护伞吗？"
素媛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就算警察不行，还有检察官。"她的声音很坚定，"我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
李允真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
蠢孩子，不碰一鼻子灰是不会听话的。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把一张纸条塞进素媛手里，"你会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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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媛接过纸条，头也不回地走了。
素媛走出巷子，脸上的悲伤和愤怒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思考的冷静。
那个女人说的话，她只信了一半。
姐姐确实可能在做那种工作——这解释了很多事情。
但关于死因，她保留怀疑。
一个恰好在现场的陌生人，恰好拍到了一切，又恰好出现告知她真相...
太巧了。
巧得像是安排好的。
素媛握紧手里的纸条。
不管那个女人有什么目的，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她需要真相。
而要得到真相，就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警察也好，那个神秘女人也好，她谁都不信。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
海伦娜17楼，已经伪造成现场的客房。
"就是这里。"郑俊英指着破碎的玻璃窗。
刑警队长朴昌植点点头，装模作样地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显然很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还真是麻烦。"朴昌植收起相机，"偏偏还砸死了人。"
"谁说不是呢。"郑俊英叹气，"要是直接摔死也就算了，这下闹大了。"
"那个女的什么来头？"
"姜素熙，妓女。"李胜利在旁边补充，"平时挺乖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朴昌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就按之前说的，在17楼开房，吸毒后坠楼。"
"辛苦朴队长了。"郑俊英悄悄塞过去一个厚信封。
朴昌植熟练地收进怀里："客气什么。对了，死者的随身物品呢？我得带回去。"
郑俊英看向李胜利。
"我去拿。"
等朴昌植带着手下离开后，郑俊英连忙问李胜利。
"我靠，你不会把那女人的手机给他带回去了吧。"
"我有那么傻么..."
李胜利从兜里掏出手机，"这个怎么处理？"
"赶紧把视频删了。"
"我靠，要密码..."李胜利小声说，"刚才是她自己解锁的。"
"那就砸了扔掉。"郑俊英想了想，"回头警察要问就说不见了，估计跳楼的时候一块飞出去了。"
李胜利拿着手机走到楼梯间，就在举起手机准备砸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万一...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呢？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翻脸不认人的事。
今天郑俊英需要他，对他还算客气。但如果哪天不需要了...
这个视频...说不定哪天能救他一命。
郑俊英是个疯子，说翻脸就翻脸。
今天能让素熙去死，明天就能让他去死。
多留一手总没错。
有备无患嘛。
......
首尔江南警察署。
素媛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对面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
"根据我们的调查，"警官翻着文件，"你姐姐姜素熙小姐，于昨晚11点左右进入海伦娜酒店。"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这是酒店大堂的监控，可以清楚看到她一个人进入。"
素媛盯着照片，确实是姐姐。
"11点23分，酒店记录显示，她当时入住了1708号房间。"又是一张照片，"这是开房记录。"
"根据尸检报告，"警官的语气变得严肃，"她的血液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K他命成分。"
"结合现场遗留的吸食工具，我们初步判定，她是在吸毒后产生幻觉，失足坠楼。"
素媛咬着嘴唇："可是...我姐姐为什么要一个人开房间吸毒？"
警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你姐姐可能...从事某种特殊职业。"
"一个人开房间，可能是在等待...客人。"
素媛的脸涨得通红："那客人呢？为什么只有我姐姐一个人？"
"这个..."警官露出为难的表情，"很遗憾，17楼的监控正好坏了，我们没有拍到其他人进出。"
"正好？"素媛冷笑，"这么巧？"
"小姑娘，"警官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心情，但请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姐姐是自己吸毒坠楼，这是事实。"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属。
"就是她！"妇女指着素媛，"就是这个贱人的姐姐害死了我儿子！"
还没等素媛反应过来，妇女已经扑了上来。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打在素媛脸上。
"你们这种下贱的婊子！毒虫！"妇女一边打一边骂，"死了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儿子！"
"我儿子才28岁啊！刚结婚！"
"都是你们害的！"
警察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发疯的妇女。
"冷静！请冷静！"
"冷静？"妇女崩溃地大哭，"我儿子死了！被一个吸毒的妓女砸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住手！"
但妇人力气大得惊人，一边挣扎一边骂："让我打死她！给我儿子偿命！"
"妓女！毒虫！你们全家都该死！"
姜素媛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她没有还手，只是默默承受着。
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不能。
对方是失去儿子的母亲，而姐姐...确实害死了人家的儿子。
好不容易才把两边分开。
姜素媛的脸已经肿了，嘴角还在流血。
"姜小姐，要不要去医院？"警察递过来纸巾。
姜素媛摇摇头，接过纸巾按在伤口上："我能...能领走我姐姐吗？"
警察为难地说："按程序还需要..."
"需要什么？"姜素媛抬起头，眼中全是讽刺，"不是已经定案了吗？吸毒坠楼，意外死亡。"
警察被她看得不自在："那...那你去办手续吧。"
......
晚上8点，首尔某公寓内。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今日凌晨，江南区发生一起坠楼事件，造成两人死亡。"
女主播端庄地坐在演播台前。
"据首尔警方初步调查，坠楼者为23岁女性姜某，警方在其入住的酒店房间内发现毒品吸食痕迹，血液检测也证实了这一点。"
画面切换到现场。
"初步判定，死者在吸食毒品后产生幻觉，导致坠楼身亡。不幸的是，坠落过程中砸中了路过的市民朴某，造成二次伤亡。"
"目前，警方正在追查毒品来源，警方提醒市民，远离毒品，珍爱生命。同时也提醒酒店等经营场所，加强安全管理，防止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以上是本台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我们将持续关注此事件的后续进展。"
姜素媛关掉电视，独自坐在黑暗中。
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
姐姐被钉在耻辱柱上，死了还要被人唾骂。
卖淫、吸毒、害死无辜路人...
每一个标签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姐姐不是完人，猜到她在做什么工作。
但姐姐不该这样死去，更不该背负这些罪名。
姜素媛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
"是我。"姜素媛深吸一口气，"我想看证据。"
........
"坐。"李允真指了指对面。
素媛坐下，直视着她："证据呢？"
李允真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看之前，我要提醒你，"她的声音很认真，"看完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素媛没有犹豫："放。"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晃动，像是从某个隐蔽的角度拍摄的。
首先出现的是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素媛认识——新闻里出现过，好像是个歌手。
然后，姐姐出现了。
她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接下来的画面，让素媛的手开始颤抖。
强制注射、挣扎、哀求...
最后是姐姐失控的样子，以及冲向窗户的画面。
"够了。"她推开手机，双手紧紧攥成拳。
"现在相信了？"李允真的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姜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姐？"
"你姐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似乎还牵涉到了另一个人的死。"李允真简单解释，"所以她必须消失。"
素媛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李允真说道，"在网上公开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
"告诉大家，你姐姐平时就在23楼的夜店工作，不可能跑到17楼去。"
"提供一些你姐姐曾经给你看过的，关于海伦娜内部的照片或视频。"
"不需要太劲爆的，只要能证明那里确实有夜店就行。"
素媛皱眉："为什么不直接公布这个视频？这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吗？"
"第一，你姐姐不可能拍得到这个角度，现场的人一看视频就会知道是我。"
李允真坦诚地说，
"第二，你以亲属身份突然拿出这种视频，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所以？"
"所以你要先引起关注，让舆论发酵，逼迫有关部门重新调查。"李允真身体前倾，"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出手。"
"我会给你一些剪辑过的视频，看起来像是你姐姐自己拍的。"
姜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你在利用我。"
"彼此彼此。"李允真没有否认，"你想报仇，我想搞事，合作而已。"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拿着证据去找警察，相信我，你会和你姐姐一样的下场。"
素媛盯着她看了很久："事情结束后，你会不会也让我消失？"
李允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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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会。"素媛低着头，"我知道得太多了。"
"那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素媛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至少在报仇之前，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之后的事，"她耸肩，"之后再说。"
李允真欣赏地看着她："聪明，比你姐姐聪明多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素媛心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需要我怎么做？"
"首先，实名举报。"李允真开始详细说明，"用你的真实身份，这样才有可信度。"
"发布时间选在晚上9点，那时候网民最活跃。"
"标题要足够吸引人"
"内容分三部分：质疑警方调查结果，提出疑点，展示部分证据。"
"记住，不要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放出去。要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放。"
"还有，"李允真补充道，"做好被攻击的准备。"
"会有水军骂你，说你消费死者，说你想红想疯了。"
"最重要的一点，躲起来，别让人找到你。"
"视频。"她伸出手。
李允真传了几个文件到她手机上："这些是'你姐姐'拍摄的海伦娜内部画面。"
姜素媛看了看，都是些夜店的混乱场景，没有关键人物。
"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姜素媛站起来，"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想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聪明。"李允真满意地点头。
姜素媛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我不信任你，就像你不信任我一样。"
"但为了姐姐，我会配合你的计划。"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她推门离去。
李允真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小丫头，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
第二天晚上9点整。
一条长文出现在网上。
《我姐姐不是毒虫！请还她一个公道！》
发布者：姜素媛
"大家好，我是昨天江南区坠楼事件死者的妹妹。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说我姐姐是吸毒的妓女，我实在无法保持沉默..."
"首先，我要说明几个被警方忽略的事实：
我姐姐确实在海伦娜工作，但不是在17楼，而是在23楼的夜店。
她从来没有吸过毒，这一点我可以用生命担保。
警方说17楼监控坏了，但这么重要的证据缺失，难道不值得深入调查吗？"
"这是姐姐之前给我看过的一些视频..."
几个模糊的视频片段被上传，能看出里面奢靡混乱的场景。
"姐姐为了给我交学费，不得不在那种地方工作。"
"我不相信姐姐会自杀，更不相信她会吸毒，请大家帮帮我，让真相大白！"
文末，她上传了自己被打伤的照片。
"这是另一位死者的母亲打的，我不怪她。"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理解。"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有人害死了我姐姐，却要她背负所有罪名！"
"如果有关部门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我会公布更多证据！"
小作文发出后，转发量开始疯狂攀升。
1小时破万，3小时破十万。
评论区炸了锅：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23楼有夜店？为什么新闻没提？】
【支持妹妹！必须查清真相！】
【都是妓女装什么纯？吸毒死了活该】
【楼上的水军也太明显了吧】
【监控坏了？呵呵，好巧啊】
......
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检察长办公室。
高昌株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今天第五个电话了，从媒体到政客，所有人都在询问这件事。
他拨通了金光浩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是个妓女吸毒坠楼，很简单的案子..."
"简单？"高昌株打断他，"那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这个..."金光浩支支吾吾，"可能是下面的人处理得不够妥当..."
"不够妥当？"高昌株冷笑，"我看是太妥当了。"
"17楼监控坏了，现场又在17楼，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
"金光浩，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个..."金光浩的声音有些尴尬，"真的就是个妓女吸毒坠亡的案子，本来想简单处理了，谁知道跳出来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说的基本属实？"高昌株的声音很严肃。
"应该...是吧，"金光浩含糊其辞，"不过我们也没深挖，你知道的，海伦娜的背景..."
"我知道你的顾虑。"高昌株也很头疼，"但是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硬压是压不下去的。"
"那咋整？"
"上面的意思很明确，该查查，该办办，但要适可而止，你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金光浩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切断？"
"依法办案，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明白。"金光浩点头。
喜欢死亡后我成了暴力系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