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鹤鸣,苍梧劫-《炎灵珠》

  回到紫府云殿的众人各自寻了一处安静之地修炼。

  次日,小茉走出正殿。

  她刚刚进入识海世界,还是无法看到她出现在雷泽渊之前在哪。如今还进入这界面,身边出现的人也很巧合。

  赤霄与星渊两位器灵躲着修炼不出来,小紫也进入沉睡。

  小茉望着浮岛边缘的云层,目光穿透云层看着远处的生物。

  此时。

  紫府云殿的玉阶前,新栽的鲛人草正舒展着叶片。这株从东海带回的灵草颇为奇异,叶片上的露珠总能映照出远方的景象——此刻,露珠里正浮现出一片燃烧的梧桐林,一只白羽神鹤被困在火中,哀鸣声穿透露珠,在众人耳边回荡。

  “主子!”白竹飘向小茉,“是苍禾山的方向!”

  白璃从梁上跃下,龙爪拍碎一片凝结的冰花。

  化为本体后的白璃发现龙身在这方世界并不奇特,便习以为常的不化为人形。

  白竹很疑惑,“那是神鹤一族的栖息地,据说每只神鹤都活了上万年,能衔来‘不死草’,怎么会被火烧?”

  小茉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

  她还没去过苍禾山,也不知道苍禾山在哪,神鹤她也没见过。

  此时的赤焰夔牛跑过来,低头凑到鲛人草前,牛鼻对着露珠轻嗅,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火不对劲!是‘噬魂焰’,能烧魂魄的那种!上次在南荒听老蛊婆说过,是上古魔火的变种,专克灵兽的灵识!”

  小茉没有说话。

  她指尖的淡紫金色灵力丝轻轻拂过露珠,火焰中的神鹤身影愈发清晰。

  火焰中神鹤的左翼已经焦黑,脖颈上挂着半块断裂的玉牌,玉牌上刻着“苍禾”二字。

  想来正是神鹤一族的信物。

  她能感觉到,神鹤的灵力中混着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与玄冰老怪的冰气同源,却更霸道,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戾气。

  这戾气可以使人间界大乱。

  想想人人戾气暴发,人人一言不合就开撕的场面。

  小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是冰族的‘玄焴’。”星琅的白衣身影从万象匣中凝现,少年模样的星琅的躯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实质。

  他的指尖泛着微光,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冰纹,“他是玄冰老怪的兄长,当年被神鹤族长用‘镇魂铃’封印在苍禾山底,现在借着老怪的死冲破了封印,正用噬魂焰逼神鹤交出不死草。”

  小茉知道星琅做为万象匣的器灵,得到的信息不会错。

  此时万象匣突然剧烈震颤,匣身的金纹与九块玄晶同时亮起,苍禾山的方向传来一声清亮的鹤鸣。

  那鹤鸣却带着濒死的绝望。

  小茉知道自己又得离开紫府了。

  “是神鹤族长的声音,显然他已经撑不住了。”星琅说道:“去苍禾山,麻烦茉茉带上鲛人草的露珠。”

  小茉点头,将鲛人草的露珠收入紫府玉案上的玉瓶。

  她把玉瓶收入玉佩空间。

  星琅指尖的灵力开始流转,“不死草能活死人肉白骨,若被玄焴成魔药,三界的灵兽都会被他当作养料。”

  小茉没有见过不死草,也没有听说过不死草。

  她想问星琅,但星琅已经带着她与白璃等人瞬至苍禾山。

  此时苍禾山的梧桐林,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暗红色的火焰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虚影,那是被噬魂焰烧毁的神鹤灵识,此时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小茉看到,在她的灵力结界外,烧焦的梧桐叶像黑色的蝴蝶般飘落,落在地上后瞬间便化作细小的火蛇,朝着更深的林地爬去。

  星琅指向前方,“前面就是‘栖鹤台’了。”

  白璃低喝一声,龙爪拍灭一条缠上来的火蛇,火焰灼烧龙鳞的痛感让他龇牙咧嘴。

  “玄焴就在台上,那老东西正用冰链捆着神鹤族长,逼着小神鹤们往火里跳呢!”赤焰本来就紧跟着星琅,他知道他们神曽这一物种的生存环境需要灵气。

  赤焰夔牛喷出火焰与噬魂焰碰撞,赤焰本来就有噬魂紫焰,当两股火焰在空中炸开,竟然发出噼啪的脆响。

  赤焰咬牙切齿:“这老怪的魔火真邪门!我的火居然烧不了它!”

  赤焰虁牛甩甩尾巴,蹄子在焦黑的土地上刨出深坑,“再烧下去,别说不死草,连山上的石头都得化了!”

  小茉的目光穿过火海,落在栖鹤台中央。

  此时的玄焴穿着银白色的冰甲,比玄冰老怪更魁梧,他手里握着一柄冰剑,剑刃上滴落的冰珠落在火里,竟让火焰烧得更旺。

  神鹤族长被冰链吊在台柱上,雪白的羽毛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脖颈上的镇魂铃只剩下半片,铃舌早已不见。

  赤焰想冲过去。

  “别冲动!”星琅拦住他,“台上有异。”

  小茉也示意白璃与白竹不要轻举妄动。

  “老东西,交不交不死草?”玄焴的冰剑挑起一只年幼的神鹤,剑尖的玄冰气让年幼的神鹤瑟瑟发抖。

  “再嘴硬,我就让你的崽子们一个个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玄焴自信来帮忙的人不会轻易过来,谁都看出来他在这里设了陷阱。

  神鹤族长艰难地抬起头,喙边溢出鲜血:“你……休想……不死草是守护苍禾山的根基,绝不能落入魔道之手……”

  “那就别怪我心狠。”玄焴的冰剑猛地抬起,就要刺穿幼鹤的灵识。

  “住手!”小茉的声音穿透火海,淡紫金色的灵力丝化作一道光箭,精准地射在冰剑的剑脊上。

  光箭炸开的瞬间,冰剑上的玄冰气消散开了,幼鹤趁机挣脱,扑回神鹤族长身边。

  玄焴缓缓转身,冰甲下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又是你这丫头。上次就是你坏我弟弟好事,这次还敢来坏我的好事?真当我们冰族无人了?”

  他抬手一挥,栖鹤台周围的火海突然拔高,形成一道火墙,将小茉等人困在里面,“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噬魂焰的厉害,看看是你的鸿蒙之力硬,还是我的魔火烈!”

  白璃怒吼一声,龙身暴涨数倍,龙尾狠狠抽向火墙,却被火焰反弹回来,龙尾上的鳞片被烧得焦黑。

  “这火墙能反弹灵力!硬闯不行!”小茉提醒白璃。

  她庆幸白璃只用了一成灵力,所以反弹回来的也只有一成。

  她知道白璃一直没有忘记这界面天道的警告。

  赤焰夔牛喷出的火焰无法伤到玄焴,他看着火墙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小神鹤,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烧死吧?”

  他们神兽养育后代本就不容易。

  神鹤一族一胎多子,虽然比他的族群后代多,但天敌也多。

  不像赤焰夔牛一次只生一子,一生最多生三胎,但赤焰夔牛几乎没有天敌。

  小茉的目光落在神鹤族长脖颈上的半片镇魂铃上。那铃片虽是残片,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金光,显然还残留着封印玄焴的力量。

  “主子!神鹤一族的镇魂灵与他族的镇魂不同。”白竹道。

  她想起星琅说过,镇魂铃的力量来自神鹤一族的“守护誓约”——每只神鹤成年时,都会对着不死草起誓,愿用生命守护苍禾山的安宁。

  “万象匣!”星琅已可以化为实体,万象匣不用小茉保管。

  万象匣随着星琅的话发出金光。

  “茉茉!用你的鸿蒙之力!”星琅道。

  他想用小茉的灵力去魔气。

  小茉自然知晓星琅的意思。

  她指尖一缕灵力丝没入万象匣。

  九块玄晶的光芒同时爆发,淡紫金色的灵力与赤红的焚天火焰交织成一面巨鼓。

  “茉茉!敲他!”星琅道。

  星琅的话音未落,小茉已经握住鼓槌,朝着半片镇魂铃的方向,敲了下去。

  鼓声穿透火海,带着《灭度经》的温和韵律,在栖鹤台上空回荡。神鹤族长的眼睛突然亮起,它用尽最后力气,对着周围的小神鹤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那是召集的信号,是刻在血脉里的呼应。

  “以吾族精血为引,唤镇魂之灵!”

  所有神鹤同时张开翅膀,雪白的羽毛在火海中泛出金光。它们的精血顺着羽毛滴落,融入那半片镇魂铃中。残铃突然发出璀璨的光芒,与万象匣的鼓声产生共鸣,在火海中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噬魂焰牢牢困住。

  “你!”

  “你们……”

  玄焴刚举起冰剑。

  冰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刃上的玄冰气息在金光中迅速消融。他没想到神鹤竟能靠着半片残铃重聚力量,更没想到小茉能将鼓声与誓约之力结合,硬生生压制了他的魔火。

  “这不可能!”他疯狂地挥舞冰剑,试图砍破光网,冰剑却在触碰到光网的瞬间寸寸断裂,碎片落在火里,被噬魂焰反噬,烧得他手臂焦黑。

  神鹤族长抓住机会,用尽最后力气挣脱冰链,朝着玄扑去。它用喙啄向玄焴的冰甲,用利爪撕扯他的披风,雪白的羽毛在搏斗中纷纷脱落,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

  “老东西找死!”玄焴怒吼着掐住神鹤族长的脖颈,冰甲下的手化作利爪,就要捏碎神鹤长老的灵识。

  小茉及时制止。

  神鹤长老的生息还在,还未到寿终正寝之时,她既然遇到了,自然要救下。

  小茉指尖淡紫金色的灵力丝化作一道光绳,将玄焴的手臂牢牢捆住。

  此时万象匣的金纹顺着光绳蔓延,九块玄晶的光芒在玄烨身上爆发出净化之力,冰甲下的魔气被逼出体外,化作黑色的雾气,被噬魂焰反噬着燃烧起来。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玄焴在金光中发出疯狂的嘶吼,他看着自己被净化的手臂,又看了看燃烧的魔气,突然朝着神鹤族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他的身体突然膨胀,冰甲炸裂开来,无数冰棱朝着神鹤们射去——是自爆,他想借着最后的魔火,与整个苍禾山同归于尽。

  “快躲开!”小茉将神鹤族长推开,指尖的灵力丝与万象匣的光芒交织,在栖鹤台上空凝成一道巨大的光盾。

  冰棱与光盾碰撞的瞬间,玄焴的身体彻底炸开,黑色的魔气与噬魂焰纠缠在一起,最终在金光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火海中的光网渐渐收紧,将所有噬魂焰包裹其中,最终压缩成一颗小小的火种,被万象匣收入其中。

  苍禾山的火焰渐渐熄灭,烧焦的梧桐树下,迅速的冒出嫩绿的新芽。

  这是小茉第一次见证不死草的力量。

  神鹤族长飞落在小茉面前,用喙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脖颈上的半片镇魂铃发出温和的响声。周围的小神鹤们纷纷围拢过来,用翅膀拍打着焦黑的土地,哀悼逝去的同伴。

  “多谢仙子。”神鹤族长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感激,它从怀中吐出一颗晶莹的草籽,“这是不死草的种子,赠予仙子。它认守护之心,唯有真正想守护他人的人,才能让它生根发芽。”

  小茉接过草籽,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草籽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

  远处的梧桐林里,幸存的神鹤们正用翅膀搬运着清泉,浇灌着焦黑的土地,夕阳的金光落在它们雪白的羽毛上,散发出七彩光晕。温暖得像一幅圣者笔下的画卷。

  ……

  离开苍禾山时,小茉回头望了一眼。栖鹤台的焦痕上,已经长出细小的青草,不死草的种子被神鹤们埋在最深处,周围摆满了洁白的梧桐花。神鹤族长站在花旁,仰起脖颈,发出一声清亮的鹤鸣,那声音里没有了绝望,只有对新生的期盼。

  “总算结束了。”赤焰夔牛甩了甩尾巴,蹄子上沾着的焦土簌簌掉落,“这冰族的疯子真是难缠,这个比玄冰老怪难对付十倍!”

  小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方世界。

  只能用三个字来概括。

  事真多。

  星琅的白衣身影闪烁,万象匣表面的金纹泛着温柔的光芒。

  “执念太深,终究是害了自己。玄焴若能放下贪欲,放下仇恨,或许能找到另一条路。”

  白璃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星光。

  众人看到白璃龙瞳里映着苍禾山的轮廓。

  白竹道:“主子,回浮岛吧!拿回紫府的鲛人草该浇水了。”

  小茉轻轻点头,她确实要回紫府,她想去浮岛上的桃林看看,或许在那里可以发现一些信息。

  转身朝着紫府的方向去。

  白璃与白竹连忙跟上。

  星琅与赤焰并没有立刻跟上。

  他们看着淡紫金色的灵力气息在小茉身后拖出温暖紫金色光轨。

  星琅与赤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的小茉与白璃、白竹并排着飞过苍禾山,融入渐渐升起的夜色里。

  下方林间的鹤鸣还在继续,神鹤们在唱一首关于守护与重生的歌谣,歌唱发出的温暖气息,在这劫后余生的土地上,轻轻回荡。

  小茉回到紫府云殿。

  玉阶前,鲛人草的叶片上又凝结出新的露珠,露珠里映出苍禾山新生的绿意,绿意中间,已经开出洁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