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十九节:冰骸垒道·九殛方成-《牛牛道士在都市》

  冰冷!

  比西伯利亚最严酷的寒流更要刺骨万倍!

  周天的意识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万年冰河中的碎片,在《冰狱筑元录》强行灌顶的恐怖道文冲击下,支离破碎地飘荡。

  每一次意识碎片触及那些冰晶凝聚、重如山岳的“凝”、“筑”、“引”、“锁”等古老道箓,都仿佛被亿万载的冰川寒毒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冻得连思维的火花都要熄灭!

  然而,更大的危机并非来自道文的冰冷。

  而是——崩塌!

  这片被渊瞳睁眼投射的、暂时冰封出的狭小空间之外!

  那残碑核心紫铜残片被撕裂后露出的、如同宇宙疮疤般蠕动的空间黑斑!正释放着吞噬一切能量与物质的恐怖吸力!

  冰封空间的“冰壁”——那些由周天体内混乱冰气仓促冻结现实杂物形成的结构——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丑陋的蜈蚣,在冻结的书堆、扭曲的书架、凝固的尘埃冰雕上急速蔓延!裂纹深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空间,在崩溃的边缘颤抖!时间,被拉扯得支离破碎!

  周天残缺的意识被迫凝聚在烙印核心的混沌碎片中。

  《冰狱筑元录》开篇心法在灵魂里无声咆哮:

  “凝神——筑冰狱——引死息——锁万渊——!”

  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皮鞭,抽打着濒临涣散的思维!

  凝神?在这空间即将崩塌的绝地?!意识碎片如同风中的残烛!

  筑冰狱?用这身子里那点随时要炸开的冰渣子?!丹田里被闻老强压下的冰寂礁石沉重如山,周围散乱的寒气和紊乱道气如同沸粥!

  引死息?空间黑斑传来的吸力倒是充满死亡气息!但那是引火自焚!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拉入虚无!

  锁万渊?万渊?锁?谈何容易!

  “该死!!”

  残存的意志在本能中嘶吼!

  活下去!必须按照这该死的功法引导!否则,下一秒空间彻底崩塌,他连渣都不剩!

  别无选择!

  第一次尝试:

  残念驱动丹田礁石,强行抽离一丝细微冰气。意识试图引导它流转手阳明大肠经。

  失控!冰气离礁即溃!如同脱缰的冰蛇!猛地炸裂在经脉里!痛!寒毒钻心!右臂经络瞬间冻僵!意识遭受重创冲击!

  失败!

  空间又一道巨大裂痕炸开!冻住的半边书柜哗啦碎裂!黑斑吸力陡增!周天身体所在的冰层发出“咔嚓”脆响!

  第二次:

  强忍剧痛和意识眩晕。凝聚更微弱的意念,目标更近的列缺穴。

  冰气稍稍凝聚。“凝”字引导?只觉寒毒意念过于霸道,非但没有凝聚,反而瞬间污染意念!“凝”道文反噬!脑颅如被冰锥贯穿!意识空白片刻!又是一道冰气失控炸开!左手麻痹!

  失败!

  周围冰封冻结的杂物开始剥落,卷入黑斑!空间缩小一圈!

  第三次:

  汲取教训,放弃强行“凝”,先尝试感知“引”。意念捕捉空间黑斑边缘逸散的死寂气息。

  甫一接触!那死寂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攀附!冰冷、枯寂、衰亡的恐怖意念瞬间侵蚀!身体生机如同烈阳下的薄雪快速流逝!吓得他瞬间切断联系!寒意却已侵蚀脏腑!血都冷了几分!

  失败!更糟!

  第四次:

  调整目标,不求凝聚,只求将丹田礁石旁紊乱的寒气稍微理顺一点。

  意念如丝,小心翼翼拨动。礁石一震,逸散寒气稍微有规律一丝?“筑”道文闪过!

  轰!礁石核心那点凝练死寂仿佛被惊动!反卷而来!更庞大的冰寒洪流冲垮意念防线!冲击膻中!心脏骤停一瞬!

  失败!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每一次尝试,都在不同的细枝末节上碰壁!

  意念枯竭,剧痛叠加,寒气乱窜!

  丹田冰火废墟如同被反复轰炸!礁石越发沉重,散乱的寒气和道气更加狂暴!

  空间崩塌的速度更快了!原本还能维持一个人身的狭小冰封空间,此刻已被压缩到只剩贴身薄薄一层!裂痕如同饥渴的血管,贪婪地吞噬着最后的冰层!他甚至能清晰“看”到黑斑那虚无核心的旋转!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

  第八次!

  周天的意识碎片已稀薄如雾,仅存的念头也只剩下麻木的本能求生。冰渣刺骨的痛楚和空间崩塌的冰冷恐惧成了驱动他仅剩的意志最后的“薪柴”。

  “凝……” 意念微弱到近乎消亡。

  丹田礁石。死寂核心。纹丝不动。逸散的寒气。混乱狂舞。

  失败了……

  意识仿佛要彻底沉沦。

  就在这时——

  嗡……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源于右肩烙印本身、非关功法、只是生死挣扎极致下引动的、烙印深处最核心的那缕……冰寂的本源同频!

  如同冰河中细微的共鸣!

  竟然……诡异地牵引了丹田礁石核心那点纹丝不动的……“死息”?!让它……微微……波动了一下?!

  如同磐石初裂!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又带着最纯粹冰寂本质的……冰源死息……被引动了!

  顺着烙印与礁石之间冥冥的联系……向上!

  不是进入经脉!

  而是直接撞进了周天识海深处,那个承载着《冰狱筑元录》道文的核心意识碎片!

  嘭!

  如同一点极寒的墨落入滚烫的油锅!

  那道文核心碎片被这丝同源的“死息”触碰的瞬间!

  如同获得了钥匙!

  整个核心道文——虽然只是开篇几字的冰山一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冽光华!

  不是破坏!

  是……启动!

  “凝——!”

  一个宏大的、冰冷、如同九天寒潮律动的道音在识海中炸响!

  周天最后的意念被这道音裹挟!

  如同渺小的浮冰投入了奔腾的冰川洪流!

  那丝被引动的冰源死息成了绝对的核心!意念成了水流!经脉不再是通道!而是……被这道文力量强行开辟的“寒狱”框架雏形!!

  轰隆隆——!!!

  周天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雷霆贯通!

  一条由纯粹冰源死息构筑的、细微却坚韧稳固的路线,无视了他体内混乱的冰火战场,直接从丹田礁石核心出发,沿着脊椎龙骨——那条大龙脉的骨架!如同一根冰冷的钢索被钉入!强行打通!一路向上!

  脊椎骨髓深处爆发出冻结灵魂的剧痛!意识却在那道文清冽光华的守护下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在被强行锻造!

  痛!

  但方向明确!

  冰骸初筑!

  第九次!突破已成必然!

  他不再迷茫!残余的意念如同疯魔般全部倾注于识海道文!

  “引!!!”

  道音再响!

  这次,目标——空间裂缝外弥漫的死亡气息!

  意念在道文加持下化作无形冰晶管道!

  精准刺入黑斑边缘!

  海量的、驳杂的、充满崩溃与虚无的死息被强行引入!

  顺着那道已强行贯穿脊椎、如同冰骸骨架的寒狱框架路线!疯狂涌入!

  死息涌入瞬间!

  “锁!!!”

  道音如狱!

  周天识海核心的道文猛地化作无数细小的、玄奥无比的冰晶符文锁链!顺着涌入的死息,沿着脊椎寒狱骨架,向着四肢百骸尚未成型的“冰狱”区域疯狂蔓延、铭刻、构筑!

  每一条符文锁链的形成,都伴随着血肉骨骼被强行改造成“狱室”的无边剧痛!如同亿万冰针在体内穿刺烙印!

  痛!痛到灵魂湮灭又重生!

  但伴随着每一道符文锁链的完成,那涌入的、狂暴死息便如同被囚禁的野兽,瞬间温顺、凝固、被束缚在对应的“冰狱囚室”之中!不再冲击经脉!不再破坏生机!仿佛找到了冰冷的归宿!

  血肉为墙!骨骼为柱!冰晶符文为锁链!

  一个极其简陋、基础、却真实存在的、只有拇指盖大小区域的微观——寒狱囚笼——在周天体内脊柱靠近后心的位置!强行筑起!

  嗡——!!!

  周天猛然睁开双眼!

  不再是迷茫绝望!双瞳深处,两朵细小的、冰冷的、幽蓝火苗骤然点燃!

  凝神初窥!冰骸路成!死息引渡!狱锁囚渊!

  九死九殛!

  一线——功成!

  就在这《冰狱筑元录》第一层功法勉强入门的瞬间!

  咔——嚓——!!!

  仿佛感知到了目标达成!

  最后维系冰封空间的那一丝由周天烙印提供的力量瞬间抽离!

  狭小的冰封空间如同被抽空的琉璃蛋壳!从核心猛烈坍塌!湮灭!

  空间黑斑失去了所有阻挡!

  恐怖的吸力如同黑洞巨口!轰然罩下!

  直接将周天以及周围所有残余的冰渣、灰尘、碎物彻底吞没!

  眼前,瞬间化作一片纯粹、冰冷、死寂的……黑暗虚无!

  (冰冷的死寂中,仿佛只余下少年体内那一簇微弱却倔强燃烧的……狱锁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