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你死我亡-《穿越60年代,不留遗憾》

  “妥了!”他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几步跨到桌前,带起的风让灯罩下的火苗都跟着晃动了几下。

  “王丽丽那丫头,开始还哭哭啼啼,我一提她弟弟那个煤渣案底,再许了她事成之后抹干净记录,立马就老实了!嘴唇都咬出血了,愣是没敢再吭一声!眼神……嘿,那眼神,跟要上刑场似的!保管到时候让她怎么演,她就怎么演!”

  他喘了口气,顾不上擦汗,语速更快:“小刘那边更利索!那小子一听是给调查组的人‘添点料’,二话没说,拍着胸脯保证!

  他那手开锁的活儿我亲眼看了,一根细铁丝,三秒!就三秒!那老撞锁‘咔哒’一声就开了,比用钥匙还快!一点痕迹不留!他说了,只要定下时间,他随时能摸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郑源说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扫向孙玄面前那封信:“信呢?写好了?”

  孙玄没说话,只是将面前那张墨迹已干的信纸往前推了推。

  信纸上,“李爱国”的署名和那满篇诛心的文字,在灯光下泛着阴冷的光泽。

  郑源一把抓过,凑到灯下,贪婪而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上的横肉随着阅读而扭曲、跳动,最后定格成一个混合着狂喜与残忍的笑容。

  “好!好!写得太他妈好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盏小台灯都跳了起来,“句句见血!字字要命!李爱国啊李爱国,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当你的‘明白人’!”

  他抬起头,眼中凶光四射:“那几个去‘搜’垃圾通道的愣头青,我也找好了!

  二虎、铁蛋他们几个,平时就最看不惯调查组那帮人鼻孔朝天的样子!

  王丽丽的事只要一爆出来,不用我们多煽风点火,他们自己就能炸!

  我再稍加点拨,告诉他们李爱国可能还藏着更阴险的玩意儿想害县领导……嘿!”他狞笑一声,“保管他们嗷嗷叫着去把那破通道翻个底朝天!到时候‘群众的力量’,谁能挡得住?”

  郑源将信纸小心地折好,塞进自己贴身的衣兜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他看向孙玄,脸上是破釜沉舟的亢奋:“玄子,万事俱备!就等……”

  “等风起。”孙玄终于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扇唯一的高窗下,仰头望去。狭小的窗框外,夜空是沉郁的墨蓝色,不见星月,只有浓厚的、低压的云层在缓慢地翻滚涌动,如同蛰伏的巨兽。

  “暴风雨快来了。”孙玄的声音很低,像是对郑源说,又像只是对着这片沉闷的夜空低语。窗棂冰冷的铁锈气息混着泥土的腥气,丝丝缕缕地渗入鼻腔。

  郑源也走到窗边,顺着孙玄的目光望向那片压抑的天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那狂热的火焰被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稍稍压制,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犹疑:

  “玄子……这雨,”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会下得很大吗?”

  孙玄没有回头,他的侧脸在窗外微弱天光的映衬下,轮廓坚硬如石刻,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穿透铁栏,穿透翻滚的浓云,投向更深的、不可知的黑暗深处。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在浑浊的空气中交错,沉甸甸地落下,仿佛在静候那撕裂一切的惊雷。

  九月清晨的风裹着凉意,吹过红山县革委会大院,卷起几片早衰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孙玄办公室紧闭的门窗上。

  办公室里混杂着劣质烟草、隔夜茶水与陈旧文件的气息,孙玄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红山县第三季度生产简报》,目光却穿透纸面,落在虚无处。

  计划如同精密的齿轮,已在他脑中运转了两天两夜,每一个齿牙都淬着冰冷的寒光。他在等待那一声宣告齿轮开始咬合的哨音。

  门轴发出一声滞涩的呻吟,郑源的身影堵在门口,他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目光飞快地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郑源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玄子,你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他眼神深处那簇压抑的火焰,孙玄一眼便捕捉到了。

  孙玄合上简报,动作平稳:"好。"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搪瓷缸,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光线晦暗、充斥着油墨和灰尘味道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交谈,空气里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紧绷感。

  县革委会大楼背后,一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撑开巨大的树冠,浓密的枝叶筛下破碎的光斑。

  树下,视野开阔,无遮无拦,任何试图靠近的人影都无所遁形。

  远处,高音喇叭正播放着社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上空回荡,反而衬得这树下更显寂静。

  郑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孙玄的手臂,力道很大,指节泛白。

  他压低的声音像烧红的铁块,嘶嘶作响,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狠厉:"玄子!动了!全动了!赵卫东那老狗!成了!"

  孙玄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深潭,只微微抬了下颌,示意他继续。

  "就在刚才!杂物室!"郑源语速极快,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孙玄脸上,"王丽丽那丫头,按我们教的,哭得撕心裂肺,衣裳都扯破了!

  老马带着人冲进去,闪光灯咔咔的!你是没瞧见赵卫东那熊样!脸白得像糊窗户的纸,裤裆都湿了!

  当场就被保卫科的人扭走了!'强奸未遂',这顶帽子,铁定焊死在他脑门上了!"

  他松开孙玄的手臂,激动地搓着手,在原地踏了两步,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仇敌的胸膛。

  孙玄轻轻呼出一口气,胸腔里那根绷紧的弦略微松弛了一瞬。

  他望着远处办公楼灰色的墙壁,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疲惫与无奈:"郑哥,咱们也是被逼到墙角了。

  调查组那帮人,一口咬定是'封建迷信复辟',要往死里整我们整个红山县。

  这帽子扣下来,你我,还有这院里多少人,都得跟着掉脑袋,家破人亡。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他像是在说服郑源,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内心某个角落残留的微弱回响。

  郑源脸上的亢奋稍稍收敛,用力点头,横肉堆积的脖颈上青筋跳动:"明白!玄子,我懂!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这帮王八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