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忍冬花-《农家喜宝》

  清晨的阳光洒在赵家的小院里,喜宝早早地起了床,今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师父家,而是跟着家人一起来到了镇上的铺子。

  赵青山的腿还没好,兰娘在家里照顾他就没有跟来,只安慰说:“等你们爹腿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天不早了,早去早回。”众人称是,然后就朝着镇上出发了。

  镇上离大槐村不远,走路也就半时辰的距离。

  现下天气越来越热了,人早们已换下了厚重的棉袄。

  喜宝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薄棉布琵琶襟上衣,头发用红绳扎了两个小花苞,斜背着娘给她做的泥金绣花书包,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就随大嫂他们出了门。

  恰巧出门碰到了隔壁家邻居。

  “大娘。”

  “大娘”

  ......

  一行人见了就开口问好,柱子娘满面笑容不停地“哎,哎,哎”的应着:

  “大郎家的,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哪里啊?”柱子娘见赵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知要往哪儿去,好奇问道。

  “去镇上办点事儿,大娘,您干嘛去?”孟氏没说去干什么,铺子的事情现在还不宜声张。

  “嗐,这不是去菜园子里拔点菜。”柱子娘也没有多问。

  她爽朗笑着道:“回头给你家送些去,你娘可在家?好久没找她说说话了。”

  “在呢。”孟氏也回笑,喜宝从孟氏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大娘。”

  “呦!我们喜宝今天打扮的真俊!跟个小仙童似的!”柱子娘注意到喜宝,笑眯眯的夸道。

  喜宝被柱子娘夸得很有些不好意思,她问了一声好,就躲在孟氏身后不出来了。

  “呵呵,那就不耽误你们去办事了,路上当心,早去早回啊。”柱子娘道。

  “哎,那您也慢点。”孟氏应下,就跟喜宝等人继续赶路了。

  一大家子人来到铺子门前,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座铺子,除了喜宝之外的赵家人,都心绪复杂。

  孟氏神情恍惚,她昨晚一晚没睡,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激动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喜宝见大嫂久久无言的样子,拿出钥匙塞到了大嫂手心手里,轻声说道:“大嫂,开门吧。”

  钥匙冰凉的触感接触到温热的掌心,把孟氏拉回到现实里,她恍然惊醒,有些退缩的道:“不....喜宝.....你来开。”

  喜宝却抿着小嘴微笑着摇摇头,亲手把大嫂领到门前面:“大嫂,开吧。”

  孟氏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到锁孔里,随着铺子的大门慢慢打开,沉寂的铺子里面洒进了阳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孟氏眼中的光芒越盛,正如以后赵家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门关上后,铺子里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静了一瞬,却又被赵家人的声音给充斥起来,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打量跟讨论。

  赵三郎看着宽敞的屋子和明亮的窗户,不禁满意点了点头:“铺子确实不错,幺妹这眼光确实好,值。”

  “是血赚。”赵二郎纠正道,要是他有钱他也买,要不是林大郎家出事儿出的急,他们赵家肯定也赶不上这个漏,再过几天,这房子肯定就被人买走了。

  “通风采光都很好,这里可以挂几幅字画。”赵三郎比划着。

  他回头一本正经的道:“待我练成了就给大嫂写几幅。”

  昨晚喜宝给他买了陶石板,他高兴地不行,练到了后半夜,现下他对自己颇有自信。

  喜宝原本正在尽职尽责的给大嫂当狗头军师,讨论卖什么吃食,闻言小脸立马像鼻子底下有只正散发着不祥味道的臭大姐一样,嫌弃的表情让人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师父说一只蟑螂沾了墨在纸上爬一爬的都比三哥写字的好看。

  “娘,我跟大娃小姑也能给你写字!”二娃兴奋道,他也有练字板,小姑还把她的千字文借给他了。

  现在二娃也在学认字了,小姑说以后挣钱了,要让他帮着经营生意呢,不认字可不行,会被人糊弄的。

  孟氏是知道喜宝给俩儿子也买了练字板跟毛笔的,她心底又是一片柔软:“那你们就得好好学,给你小姑争气,知道吗?”

  二娃响亮的打保证,大娃却从头到尾诺诺的没说话。孟氏觉得大娃有事,等回头要好好问问他。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咚咚咚”敲门声不紧不慢,隔一会就敲三下。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里面可有人在吗?”

  赵大郎离门近,闻言就把门打开,冷硬的开口:“什么事儿?”

  赵二郎一屁股把他大哥挤旁边去,笑容可掬的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巧,咱们小店还没开张呢。”他已经自动代入店小二的身份了。

  那白衣青年男子呆了一瞬,随后哑然失笑,上前鞠了一礼道:“在下姓杜,是永安县青城书院的管事。”

  青城书院的人来这里干嘛?赵家人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把人给请进来了。

  蒸馏花露其实比做药要简单的多,只需要采花,清洗,晾干,然后锡甑的下层加上适量的水,上层放上花瓣,再加热收集即可。

  李伯让李修把小火炉搬了出来,生上火,亲自给架上锡甑。

  他仔细地给喜宝讲解:“一会水沸后,下面的水气出来,就穿过咱们上面的那层花瓣。”

  “花香也就随着水气一同蒸发了,等到穿过这个”,他指了指连在一起的陶瓷管:“就能化成花露了。”

  喜宝半张着小嘴蹲在火炉旁,觉得蒸馏之术很是神奇,气化水滴,那世间的雨是不是也是由气变来的。

  阿财:宿主真相了。

  李伯就不再管了自己躺在摇椅上长吁短叹的想事情,喜宝蹲着看了一会后,就请求李修监督她在院子里练字。

  喜宝虽然手上练着字,但是嘴上却不停:“师父,最近是有什么让您不开怀的事嘛?”

  “轻一点。”李修低声指导。

  “好的小修哥哥。”喜宝放轻了力度。

  “唉。”李伯没说什么事,但是摆明了有事。

  “可以跟我说一下嘛?娘说有心事说出来比较好。”喜宝道。

  “这里慢一点,重一些。”李修垂眸指挥。

  “好的,小修哥哥。”喜宝加重了一点,画出了一组又轻又重的水痕。

  “唉——!”李伯又哀叹一声,然后斜眼看了眼他的孙子。

  “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喜宝努力跟手中的毛笔做着抗争,。

  “不要抖。”李修握住喜宝的手腕。

  “好的,小......”

  “唉——————!!!”李伯一叹三折,打断了喜宝的回答。

  他能怎么说呢,他想说:京城里的李家很快就撑不住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跟族里断绝了关系。李修娘是个不靠谱的,一心胳膊肘往外拐,真想让李大郎赶紧和离,咱们自己过日子,不然李大郎会被拖累死。大孙子你能不能留在村里,咱们考功名,不回那个吃人不吐渣子的地儿了。

  这些天他不是没想跟李修谈过,但是每每要切入正题,李修总是会岔开,让他有种熬了个通宵看话本子看到最后才发现未完结的无力感。

  李修其实知道祖父的心事,这些天他也在想,如今也想明白了,他抬头对着祖父笑道:“祖父,今晚我们好好说说。”

  李伯跟李修对视了一会,嘴唇蠕动了几下,李修朝他点点头,继续低下脑袋去指导喜宝写字。

  李伯放松的躺在藤椅上闭眼,嘴角有一丝怎么掩饰也掩饰不掉的微笑,不枉他一番苦心。

  喜宝一直等到很晚,金银花露才做好,她一共做了两批,只有大概一碗的量,分做了三小瓶。

  她把每瓶塞了塞子。碗里还留下一点点,她自己抱着碗,跟李修一人一小口给喝了。

  “啧啧啧,有点甜。”喜宝咂吧着嘴。

  李修点头:“嗯,香香的。”

  “小修哥哥,你知道吗,金银花叫忍冬嘞。”

  “我知道。”李修轻轻地说:“却恐阳和在泉底,未春先发忍冬花。”这是祖父向他传达的含义。

  他一直渴望着一些东西,可是却从未得到,那他就不要了,就算没到春天,忍冬还是可以开花。

  就像就算没有母亲的爱,他也还是李修,他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在院子外面响起,李修跟李伯同时精神一振。

  “吁——”

  一位双鬓斑白,但是颇有气度,面色如玉的男子骑着一头油光顺滑的高大骏马停在了小院门口。

  “呦,大情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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