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瘦猴儿-《农家喜宝》

  再说喜宝这边,瘦猴左等右等等不到他表哥,心中愈发的惴惴不安,生怕他表哥出了什么事儿,以后没了依仗,又害怕面前的少年发作,叫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就心生退意。

  外面轰隆隆的不知道是什么动静,瘦猴此时也顾不上,只是心乱如麻想要赶紧出去。

  他眼珠子慌乱地扫向门口,色厉内荏地低吼:“你你你,等着瞧!我……我去找我表哥!”他结结巴巴道。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沉闷如巨石滚动的巨响伴随着马匹喷气嘶鸣的声音越来越近,交织成一片迫人的声浪!震得二牛家小土屋梁上的灰尘簌簌直落。

  是谁?屋里的人动作都停了下来,几个孩子警惕地看着外面,护在喜宝的周围,三丫紧紧地抿唇,出神的望向自己家的方向,眼中带着几分焦虑与担忧。

  喜宝不着痕迹的尽收眼底。车马的声音到了二牛家就停下来了,随后只听见许多脚步声往这边传来,她发现三丫的背绷的像根竹竿,其余几个小萝卜头也各自紧张着。

  喜宝叹了口气:“没事,不怕,我出去看看。”

  她出言安抚了几个小萝卜头,就准备起身出去。

  只要不是官兵,不是匪军,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门口的瘦猴儿也停下了脚步,表哥说如今江南江北都有大人物,不算太平,这一听就是大场面,自己是有些发怵的。

  “装货。”见喜宝镇定自若的样子,瘦猴暗暗骂了句,咬了咬牙自己便打开门往外走。

  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刚被拉开一条缝,门就从外推进来,瘦猴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了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瘦猴儿吃痛,被反作用力撞得眼冒金星,踉跄半步,定睛一看,眼前挤进来的正是他那好表哥。

  喜宝见状,冷笑一声,熟人啊。原本想要起身又坐回去了,静看他们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瘦猴又痛又气,此时也顾不上讨好他表哥了,也来不及呼痛,捂着脑门大声质问道:“噫!你哪里去了?!”自己在这里被人骂了半天不来,他都要走了他倒是来了,来就来吧,还叫自己脑门遭罪。

  “什么哪里去了?”胖脸堵在门口,眯着小眼睛睨他一眼,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与他是一丘之貉。

  瘦猴儿被这冷冰冰的一眼给盯得清醒了些,又有些委屈,他看了喜宝一眼,没敢当面说直二人的勾当。

  瘦猴儿眼神无意往后一瞥,见到跟在胖脸后头呜呜泱泱得的一群人,顿时态度又和缓了起来,他表哥原是去招人了,看来这少年的来头确实挺大,应当是某县城有些头脸的门户。

  他想了想:也行吧,还能给自己撑撑腰,自己方才可是被这一群小兔崽子好一阵挤兑。

  瘦猴儿缓过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扭头就朝着几个孩子嚣张起来:

  “看到没?!我表哥到了!现在!立刻!给老子跪下磕头!不然……”他牛气哄哄的想放狠话,可对上少年那书页翻动间掠过的余光,心肝猛地一颤,嗓子眼又像是被掐住了,“不然有你们好看!”声音虚得如同蚊呐。

  话音未落!一只沾满泥浆的鞋底,裹挟着风声,以与其肥胖身形不符的、令人惊诧的速度和力度,精准无比地踹在了瘦猴屁股上!

  “嗷——!”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嚎!瘦猴就被他表哥踹出去半米远,“噗通!”一声重重摔了个狗吃屎!这一脚力道十足!叫瘦猴儿趴在地上直哼哼。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喜宝笑起来,身形不动,连看一眼地上的人都没有,二牛若无其事的溜达过去偷偷踩了几脚瘦猴儿,又若无其事的溜达到喜宝一侧。阿板阿圆两兄弟忍住笑,把二牛拉到身后。只有三丫看向来人,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人从进来开始就满嘴污言秽语的,手脚也不干净,听说是有个表哥当靠山,我还以为是哪个人物,原来是老熟人啊。”喜宝嘴角带笑,但眼中全然并无笑意。

  胖脸闻言一脸厌恶的看了瘦猴儿一眼,心道这小子就知道给自己惹事端,随后搓着手,抬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道:"贵人,我这表弟不懂事,您瞧,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这小子自小家里娇惯着,怪家中管教无方,养出这等不长眼!没羞没臊!混不吝的玩意儿!”他脚踩在瘦猴屁股上,每说一句,就咬着牙根狠狠往脚下还在蠕动的瘦猴屁股上碾一下。

  瘦猴不敢说话,心中暗骂他表哥这个死肥猪真是靠不住,然而却动也不敢动。任由胖脸蹂躏。

  “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这种蛆虫计较!他算个什么东西?!您就当他是茅坑里蹦出的一只臭屁虫,一脚就踩没了!千万别污了您的眼!还望您原谅则个。"

  他现在只想叫面前人消气,他心中叫苦不迭,只恨不能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弟立刻埋进土里,免得牵连自己!他可不想到时候因为瘦猴连带着自己被给记恨上。

  他看向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少年,不禁打了个寒噤。

  单论这一个少年胖脸是没有这样害怕的,大不了不招惹就罢了,但....身后那如黑色山脉般压来的车队叫叫他冷汗涔涔的瘆得慌。这才是让他感到这样恐惧的源头,那个带刀的青年吗,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听到这里,地上趴着的瘦猴儿也不敢哼哼了,他早能爬起来,但是现下不敢爬,他没想到面前人的来头竟然这么大,到底什么人啊,他的心思活泛起来,同时又觉得害怕,不会真的就把自己给收拾了吧?

  胖脸的汗水小溪般流淌,笑容僵硬得快要撑不住,他的道歉还未等来少年一个回应……他必须交少年把这事情给揭过去,自己以后才能过好日子。

  “少爷——!!!”一道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门口的混乱,一道纤瘦的白色身影,带着一股香风,如同闪电般从胖脸身侧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动作迅疾无比!

  那身影状似不经意的用力踩过地上的瘦猴,无视了瘦猴的惨叫。目标明确,眼中再无他人,只有堂屋中央那个安然端坐的黑色身影!

  “少爷!!!”

  凌霜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喜宝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搂抱住了喜宝!

  白纱帷帽在疾奔中滑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喜宝原本打算让那两个讨厌苍蝇赶紧滚远点的念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撞击和熟悉的气息撞得粉碎!

  “吔?凌霜姐?!!”喜宝脱口而出。

  她的动作骤然停滞,眼睫飞快地抬起扫了一眼四周,黑沉沉的眸子里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冷冽与淡然,只剩下满满的惊喜!“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李修办事效率这样高的吗?昨日才送出去信,今日凌霜姐姐就到了。

  “不是叫你别来,只叫苏子来就好的么?他呢?”她埋怨道,在信里还嘱咐了,这深山老林的,又危机四伏,苏子来就好,凌霜姐万一出点啥事儿怎么办?

  凌霜只抹着眼泪摇头,看的一旁紧跟着凌霜进来的年轻侍卫眉头皱的死紧,死死的盯着喜宝。

  “呵呵,苏子在这儿呢,苏子命苦,苏子活该欠您的。”一道清朗温润,似乎带着磨牙声的男音,慢悠悠地在门口响起。

  衣冠楚楚的苏子拨开挡在门口的胖脸,款款踱了进来。

  胖脸先前没有见过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的苏子,见状也不敢吱声,只把自己的身形缩到最小,侧身让开,老老实实地做透明人。

  就算是过了几年,苏子与以前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慢条斯理,看上去十分条理可靠的样子。

  喜宝被抓了个现行,咳嗽几声:“咳咳,我这不是问问你哪去了么。”

  苏子那张清俊的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眼神却精准地落在喜宝脸上,像是带着温和刀片的春风:“那真是难为您还惦记我啊。”

  苏子微笑,他这几年忙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也没见这人给他惦记给他涨涨工资。轮到这种事情就想着他了?近期更是过分!竟然叫他堂堂长生轩江北分工坊管事去深山里放猪!!苏子想起来就是内心泪流两行,谁知道每天跟一群猪打交道的痛苦,山里的房子都弥漫着一股猪屎味儿!熏得人身上都挥散不去!

  苏子悲愤交加,谁家作坊管事干这个?!他苏子走出去,身上飘的不该是顶级沉香、沉水龙涎么?!如今倒好,他媳妇都不叫他近身!

  他自得了喜宝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点香料熏衣裳,好在是驱散了那股猪味儿!不过看来喜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目光扫过土地面,又扫过缺了角的桌子上,看着喜宝什么首饰也没戴,身上半点值钱玩意儿都没有,只穿着一身农家子的衣裳,再环顾这徒有四壁、尘土飞扬的屋子……尤其是那张他绝不会想躺上去的床的时候,苏子心里那点儿气终究是消散了。

  自打他认识喜宝的时候她就穿得好用得好,如今这样的环境,说不准是谁受苦。

  苏子上下打量着这间小屋,又打量了几个怯生生围在喜宝身边的孩子们身上,这就是信中提及的……盐工的孩子?苏子对着他们释放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几个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三丫生涩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惊云。”凌霜眼眶还红着,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却已恢复了惯常的利落,侧首吩咐那个如刀锋般立在身旁的冷峻青年。

  惊云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目光如冰箭射向瑟缩在门口的胖脸和地上瘫着的瘦猴。“谢。”他声音低沉,干脆得如同砸落冰碴的一个音节。

  胖脸不在乎惊云的冷脸,就算是一个字也叫他如蒙大赦,他极有眼色的赔笑:“咱们就不多加叨扰了。”说罢就朝着喜宝行了个礼,一把拉起地上半死不活的瘦猴,拖出门去。

  门扉合拢,隔绝了外人,几人才算是说上了话。

  几个孩子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人,冷漠英俊的带刀客,风度翩翩的阿叔,气场强劲的大姐姐,门外还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估计是村里的人又起来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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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圆阿板眼神不住的乱窜,猜测着面前白衣女子的身份,她叫柱子叔少爷,但跟柱子叔的动作亲密,也不像是仆人,但更肯定不是柱子叔的未婚妻,因为凌霜漂亮虽漂亮,但也靠不上跟娘说的是天仙程度的美人儿。

  难道是....小老婆?

  凌霜任由他们暗戳戳的打量揣测,却不以为然,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最终落在身后角落里那张……姑且能称为床的土炕上。

  “少爷...你...你晚上就睡在这儿?”上面只简单铺了一层薄薄的、颜色晦暗的稻草席子,甚至可以看到下面夯土块粗砺的棱角,旁边的褥子铺了一半,帐子还没来得及布置上,再加上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即显得十分杂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喜宝谁的是别人家的杂物间。

  凌霜心疼的看着已经比她高了的少女,尾音发颤,她捧着护着的珍宝,怎能在如此地方安卧?

  苏子几乎是在凌霜话音落下的同时,就点头附和:“咱们换地儿吧。我去城里置办座宅子,最迟今晚就能住上。”这儿看上去埋埋汰汰的,说话大点声墙上的土都扑簌簌的往下掉,更别说家徒四壁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啧!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呢?”喜宝道。

  苏子被气得吐血,什么叫不会过日子,他是为了谁?!这家伙良心叫狗吃了。

  喜宝迎着苏子幽怨的目光,心虚的道:“咳!也没有那么差啦,这叫返璞归真,硬板床对身体好……又……又接地气。”她弱弱道。

  “而且干净得很,三丫几个每天都帮我收拾呢,对不对?”她急于寻求认同,目光灼灼地扫向身后几个小萝卜头,疯狂示意。

  几个小萝卜头也不希望喜宝走,便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嘛,打扫就交给我们!您放心,保准一个虫子都没有!”阿板眼睛灼灼的对着凌霜打包票。

  “还有虫子?!”凌霜瞪眼。

  阿板急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天天有……偶尔……就偶尔几只小的……”

  喜宝:“……”

  “好了,左右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下吧,只不过这里挤得慌,你们....就先住马车里,明日再去县城。”喜宝道。

  喜宝坚定,凌霜与苏子见再劝也无济于事,只得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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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风越来越温柔,江北的寒冬似乎已经过去,二牛家门口的十几辆马车轰动了整个白岩村,喜宝原本是想低调行事,查出江北盐场官员私自吞没官盐的罪证,但现在还没见到王扒皮,自己倒是张扬了一番。

  当然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她没想到苏子跟凌霜的速度会这样快,叫她有些猝不及防。

  现在人证已经有了,阿圆家,三丫家,二牛家都能作为盐吏私吞官盐,谋财害命的证人,那证据呢....去哪里得呢?她该怎么用现有的局面,找出证据,顺便把害长生轩之人给揪出来呢?

  夜色朦胧中,一道小小的身影钻进了喜宝的房间。

  而与此同时,李修接到了来自白芦县县令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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