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心痛到无语-《万里峰峦归路迷》

  “奴婢...奴婢确实未曾见过真人,药粉与吩咐奴婢行事的书信,皆是奴婢在卧榻枕侧发现的。”

  月奴虽慌得声音都在发抖,可扯起谎来却丝毫不怵,反正难逃一死,她也就没必要老实交代了。

  “书信何在?...”慕倾羽忙逼问。

  “这等书信如何能留?奴婢看完便烧毁了!”

  月奴的反应够快,反正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不会吐出来。

  慕倾羽听完冷笑一声,将银簪扔在御案上,顿时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

  月奴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不过是自作聪明,她忘了褚玉娇赠她银簪时,曾说那是御赐之物。

  虽是一根不起眼的银簪,眼下观慕倾羽的神情,定是对这根簪子十分熟悉。

  月奴瞬间有些后悔,皇帝明知幕后黑手却故意盘问她,若是她方才爽快地如实交代,再将罪责尽量往褚玉娇身上推,说自己是被胁迫的,或许还可有一线生机。

  可眼下,说什么都迟了。

  慕倾羽对殿上侍卫怒喝道:

  “去冷宫将褚氏押来问话!...”

  “是!!...”

  侍卫们得令后即刻出动,这场宴席眼下已是人心惶惶,案几上的美酒佳肴莫说品尝,人人都吓得向后退了数尺距离,连气味都怕闻。

  不多时,褚玉娇便被带上了殿,侍卫毫无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但此刻,并无人会同情她。

  慕倾羽怨忿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痛色:

  “贱人,你平日莫非拿‘狼心狗肺’当饭食不成?

  朕尚且不忍取你的性命,设法对你网开一面,还不算对你仁至义尽吗?

  你却不只要朕的命,还要这殿上所有的人陪葬,你怎会丧心病狂至此?!...”

  “臣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褚玉娇虽知东窗事发,但没弄清形势前,她绝不会爽快地认罪。

  可慕倾羽已失望至极,不想再与她兜圈子了,将那根银簪扔掷到她面前。

  随着一声脆响,眼前银光一闪,褚玉娇瞧清了眼前的物件,终于不再装傻,仰天大笑了一番。

  “陛下对臣妾仁至义尽?莫不是心里对臣妾有愧吧?!”

  “朕对你心里有愧?...为何?!”慕倾羽苦笑着问道。

  褚玉娇捡起地上的银簪,攥在手心擦了又擦,似乎珍惜得紧。

  “臣妾即便身在冷宫,终日衣着简陋、食不果腹,可陛下所赐的这根银簪却从未离身。

  陛下身上莫说臣妾的物件,心里可还记得臣妾的模样?”

  褚玉娇冷笑着,笑声中夹杂着凄苦。

  慕倾羽气得胸口一阵闷痛,神情几近崩溃。

  “你都等不及要送朕归天了,是要朕记住你这副恶毒的嘴脸吗?!”

  两人彼此对望,可此时眼中的情绪都让对方厌弃、憎恶、迷惑又读不懂。

  殿外传来金鼓号角,还有鼎沸的兵马声。

  “是晔儿!...晔儿来救我了!”

  褚玉娇方才满眼的恐惧与怨忿,此时眼里生出希冀。

  她自是知道慕凌晔今夜起事,而这殿上的毒杀正是与他里应外合。

  事成之后,皇帝与太子因疾宾天,慕凌晔再矫诏继位,其余的皇子远在封地,而京师的兵马已尽数掌握在她们母子手中。

  等远处的军队接到消息时,便已是他们母子稳定了局势,派人去接管军权的时候。

  这般设想若是一切顺利,褚玉娇和慕凌晔这对母子确实逆天改命,此生无忧了。

  可惜,褚玉娇似乎高兴地太早。

  慕倾羽听见殿外的动静,竟没有一丝惊讶与慌乱。

  不知何时,慕凌岳早已离开了大殿。

  他那日得了司景煜的提醒,一早便注意到了肃王府的动向,并私下已向慕倾羽汇报过。

  只是慕倾羽不甚相信慕凌晔敢造反,那毕竟是他亲生的儿子,若真到了这一步,叫他情何以堪?

  于是,慕倾羽便命慕凌岳面上按兵不动,秘密将最近的中原军调来上京城外戍守。

  若慕凌晔并无反意,便一切如常,若担忧的事成真,他这个做父亲的便不能再容情了。

  还有,今夜殿上的毒杀与行刺,也是慕倾羽没有料到的。

  这场宴席本该美酒佳肴相伴,歌舞仙乐尽兴,慕倾羽原本想借着答谢司景煜好好开怀一番的。

  却未曾想,好好一场宴席,差点成了自己和众人的“坟场”。

  此刻,慕倾羽瞧着跪在殿下,时而狂笑愤怒,现下又欣喜发癫的疯妇,眼里再没了迟疑犹豫。

  “贱人,你到此刻还在做美梦,当真是梦不醒吗?!...”

  褚玉娇疑惑地看着他,眼里的癫狂如何都退不去。

  “陛下此话何意?...臣妾若非被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走这一步。

  既然做了,便不会白白送死。

  臣妾的晔儿实乃人中龙凤,可惜陛下有眼无珠,那臣妾只能助晔儿自己成事了!”

  “玉娇,晔儿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你此番到底是助他成事,还是让他万劫不复!”

  慕倾羽远远地看着殿外,脸上满是痛色。

  他最不想见到的事终于发生了,事到如今,天下众人都在看着,他不想弑杀亲子,可又能如何?

  “父皇!...父皇饶命啊!

  孩儿不忍母妃受苦,想将母妃救出,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

  孩儿并非要行大逆之举,请父皇念在孩儿一片孝心,饶孩儿性命啊!”

  慕凌晔此时只能拼命狡辩,垂死挣扎。

  慕倾羽看着跪在殿下,拼命向自己求饶的儿子,那一声一声的“父皇”,此刻唤得他心在滴血。

  他想开口斥责,却心痛到无语,子不教、父之过,他们父子的缘分,终究是一场冤孽。

  他见儿子惶恐至极、极度不安的模样,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终究不知该说什么,竟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尚未等慕倾羽开口,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已被押在慕凌晔的身侧跪着。

  此人正是黑虎,慕凌岳命人找到他并抓了起来,这几日以他自己和其家人的性命相迫,换得了他的口供。

  慕凌晔见黑虎被五花大绑上殿,心知自己今日定然没了活路,额上因恐惧生出了细密的汗。

  黑虎虽心里有愧,不敢抬头看慕凌晔,可性命攸关,还有他一家老小的命,他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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