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技术科的报告来得比预想中快。
比对结果出来时，赵寅礼捏着报告，指节泛白。
这位受害者，竟是金珊马场的老马夫，家在附近那处唤作‘落坡峪’的镇子上。
当年，正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兽医，第一个发现小马温蒂死于二甲基亚硝胺。
老人抖着手抚过温蒂鬃毛的监控录像、至今还留存在专案组档案室。
就是这样一位善良淳朴的老人，只因说了实话，竟被那些禽兽不如的永远封口！
窦司二人得信儿后同样气愤又悲痛。
甭管那大坏蛋杜天照了，这王家真是坏到了根儿上。
司恋催促自己，必须尽快找婆婆谈谈，别再念及什么狗屁旧情、没事儿总去看那植物人了！
更别再掺和他们王家那摊子烂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可婆婆毕竟不是亲妈，话说浅了如隔靴搔痒，说深了又怕揭人伤疤。
真要开口，且得掂量掂量。
-
除此之外，还有个事儿必须立刻重视起来。
就是窦逍喝了那水库引出来的水！
还喝了两口！
“哕！呕——”
翡翠苑家中洗手间里，窦逍抱着马桶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司恋在旁一手扶腰，一手捏着毛巾给他擦嘴，十分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崽的是你呢。至于的嘛，从马场回来那几天不一直好好儿的，你呀，就是心理作用。”
“呃……”窦逍搂着马桶虚弱挥手，“就赖丫徐老二，要不是为了笑话他事儿多，我闲得慌才喝那野水……哕！”
“嘁，赖得着别人吗？”司恋戳他脑袋，“还不是你自个儿属猫的？见啥都想尝~
那年咱俩在阳城夜市、我给你洗手豆儿还记不记得？
要不是我拦着，你一准儿扔嘴里给嚼喽！”
“唔……”窦逍正噘腚吐呢，电动马桶到时间自动扣盖，差点把他脑袋淹水里。
又惹得司恋笑到肚子挨踢。
-
说归说笑归笑，见老公都快吐成A4纸了，司恋着实心疼，也怕那水里真有啥细菌，赶紧弄着窦逍去医院。
一通检查折腾下来，俩人都做好被隔离的准备了，结果一切正常，窦逍肚子里连条蛔虫都没有。
可他一喝液体就吐，干嚼饭又噎得慌，只好光啃水果。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既然身体没毛病，司恋又凭着经验想到，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趁着遛狗，赶紧联系窦逍的心理医生时清。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反应，他潜意识已经把那两口水和尸袋深度绑定，所以一喝水就触发反胃机制。”
原来是旧疾复发。
听大夫这么一说，司恋才恍然发觉，这狗男人貌似好久都没犯病了。
简单讨教几招帮窦逍脱敏的小法子后。
司恋又想到婆婆那个实打实的受害者。
走到僻静处、斟酌着开口：“谢谢您时医生，我还有个事儿想请教您。我认识的一个长辈，三十多年前遭受过侵犯，如今那案子可能要重审，我担心她会受到刺激，想问问您、该如何规避风险~”
时清：“性暴力创伤会重塑受害者脑神经回路。
虽说三十年光阴能风化部分证据，但那些瞬间会像玻璃碎片一样，永远嵌在大脑恐惧中枢。”
时清顿了顿，妥善建议：“司恋，这不是普通心理疏导能解决的问题。
我需要评估她的解离程度、创伤闪回频率，还有躯体化反应。
所以你最好能带她来我这儿面诊。”
这一串专业词汇，司恋听了不禁苦笑：“这恐怕很难，我们都不想让她知道、我们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
说着话，司恋瞥见草坪里的抱抱突然蹦高窜出去，原是碰上了牠的好朋狗。
她忽然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时医生，我想个办法、假装让您和她偶遇接触上呢？这样会不会自然些？”
时清欣然笑了，为着她的患者能拥有这样一位既有共情力、又懂得处事周全的伴侣。
“可以，你安排就好，我全力配合。”
-
回到家见窦逍仍趴在沙发上，像条被抽走骨头的鱼，蔫得连眼皮都懒得抬。
司恋心思又一转，立刻有了主意，“窦老板？下礼拜你生日，咱叫大伙儿来彩虹小楼聚聚呗？就当给你冲喜啦~”
“冲喜？”窦逍超信这种事，那耷拉的小单眼皮唰地瞪圆，重燃生的希望：“就这么办！冲喜操办！”
-
两人相识六年，这还是司恋头回正经给窦逍操办生日会。
从场地布置到朋友们的忌口清单，再到背景音乐歌单……她足足张罗了一礼拜。
真是孕晚期傻得可以，就这么事无巨细忙到4.18-窦逍生日头天，司恋才一拍脑门想起，忘了准备生日礼物！
“咋办啊姐妹们！手表豪车那些限量款现订也没有货啊！”她在天团群里急得直吭叽。
众姐妹七嘴八舌，最终统一认定，司恋肚子里揣的就是最好的限量款，还要啥手表豪车。
司恋不以为然：“可是我还要十天才到预产期啊！总不能提前剖了吧？”
小T宽她心，“诶呀你先送你自己嘛，揣着娃的葫芦，保证开盖有奖，还不够重磅吗？”
许玖玥也搭腔，“就是，说不定逍哥生日当晚你就直接开奖啦，论惊喜程度，还有啥能跟这比的？”
-
姐儿几个没整出啥实在主意，司恋转头又问连姐。
“我送我爸那些生日礼物里，他最稀罕的就是那只打火机，但凡落在哪、必须回去取。可我又一直监督窦逍戒烟，送打火机岂不是打自己脸？”
连姐嗤笑：“嘁，要我说、你都用不着扯那些个没用嘀，小窦要是真把你放心坎儿里，你送盒火柴他都得插香炉里供上！”
这倒是提醒了司恋，“要不我亲手给他做个蛋糕得了，插33根蜡烛让他吹个够。”
母女俩又唠了会儿司恋的身体情况，连姐说定-过两天就来陪闺女待产，便挂断视频忙去了。
画面切回聊天框，见窦逍姑姑发微信问她是不是快生了，准备择日上京伺候月子来。
司恋忙回拨过去，想找姑姑打听一下窦逍喜欢哪个动漫人物，打算捏个翻糖小人儿搁蛋糕上。
姑姑更务实，“蹩整那些个没用嘚，逍逍不是33了嚒↗，你就给他包33个饺子↗，往大了包，撑得他半夜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的好↗！”
司恋乐了，决定把心意论和饺子计捏到一块儿。
可跟远在鹏城的齐妙小姐姐一打听才知，一天时间捏翻糖人根本来不及，只能买个塑料奥尼尔凑合应景。
-
礼物搞定，司恋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爬梯场地才回家。
窦逍这些天一直靠鸡蛋羹和干巴饼活着，却依旧下了课就回家做饭。
司恋开门时，他正戴着防烫手套从蒸箱捧出虾仁蒸蛋，小白脸被热气熏得泛红：“唷，回来啦？”
“汪呜！”抱抱抢先窜到门口，摇着尾巴喜迎妈妈。
窦逍小跑到了近前扒楞开抱抱，利落替司恋脱鞋：
“我说过生日就是图个热闹，你可倒好，还亲力亲为上了，累坏了吧？”
司恋乐在其中，“不累啊，好玩儿着呐，不过我得跟你说句sorry，我忘给你买礼物啦~你可别期待了哦~”
窦逍扶着她去洗手间，满不在乎，“嗐，老夫老妻的买啥礼物、”
说话间两人站到镜前，他从背后环住她，故意压低嗓音装霸总，“女人，你为我窦家传宗接代如此辛苦，往后余生都只有收礼的份儿，听没听懂？”
“哈哈~”司恋洗完手朝他脸上掸了掸，“你在总裁班学的都是些什么啊，还传宗接代~
快吃饭，好饿呀~”
“得嘞，恭请娘娘移驾御膳房，还有条鱼，等着您御驾亲蒸！”
-
除了土味情话，司恋怀疑窦逍在总裁班还偷偷学了厨艺。
这位准爸爸做饭真是越来越像样了，尤其溜肉段，外酥里嫩带焦香，比三哥做得还对胃。这不，晚饭又没搂住，司恋吃得肚皮溜圆。
夜里不知几点，一阵坠胀感突然撑开小腹。
她刚一动弹，窦逍就腾地醒了，“咋啦媳妇儿？上厕所吗？”
司恋“唔”了一声，嗓音发飘：“晚上好像吃多了，肚子胀。”
窦逍麻溜儿下床扶她，一路跟进厕所还想往里钻，被她哼唧着轰了出去。
“讨厌！我要拉屎！”
-
老话讲，一句话招来坏事叫一语成谶。
许玖玥这嘴一说好事就奇准，合该称之为一语成真。
司恋刚坐下就觉出不对劲，下坠感一阵阵碾过来，像经期血块脱落的坠痛，却比那更沉、更急。
她慌忙抽湿巾。
红得触目惊心。
不敢乱动，她连忙喊，“窦……”
她逍字还卡在喉咙里，窦逍就唰地撞开门匆匆跨入，啥都没问，已然脸色煞白，似是早有预感。
“是不是要生了？见红还是破水？”
司恋递出纸巾，表情皱皱：“我也不太懂……”
窦逍抹了把她的脸，另一手抖着摸出手机，拨给仁爱医院一对一高护，“喂应华！我媳妇儿见红了，现、现在该怎么办？！
……好！最多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窦逍深吸好几口凉气才稳住发颤的手。
扶司恋起身、替她换宽松衣裤、冲进衣帽间翻待产包，最后才胡乱给自己套上裤子外套……这一套流程下来，这位33岁的准爸爸才算稍稍冷静些许。
大半夜的不忍折腾宝华宝军。
窦逍认为自己能行，便决定自己开车。
岂料开了无数次的熟路，竟在四环下错匝口！
“操，怎么从这儿下来了！”他低骂一声，又啪地给了自己一嘴巴，“错了错了宝宝，爸爸错了，爸爸不该说脏话，别着急昂，你先别急着出来，等爸爸去前头盘桥调个头……你感觉怎么样媳妇儿？肚子疼不疼？”
这一路上，司恋宫缩断断续续，不算疼，就是坠胀感一阵紧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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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方向盘后那紧绷的小白脸，忍不住抻着长音逗他，“你不要慌嘛，这才刚见红，估计得熬十几个小时才能生呢……哈，小九那嘴是开过光吧？还真是你的好妹妹啊，她说……呼……”
话没说完，一阵宫缩又猛地砸过来，司恋倏地屏住呼吸，大口喘气。
窦逍余光瞥见，忙腾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柔声哄：“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别累着，咱得保存体力，昂~”
-
顺利抵达医院，虽说半途走错路，倒也没比预计时间晚。
停好车，窦逍要抱司恋。
她笑着推开，“不用呀~，生之前多走走有好处，我自己能行。”
从停车场到主楼这一路又宫缩了几次，司恋心里还盘算着这不算啥，怎么也得再熬十几个小时才能进入战斗。
没成想躺上产护一体床，医生刚做过检查，就轻描淡写说：“已经开两指了。”
司恋十分诧异，“可我没觉着有多疼啊，至少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医生姐姐对这俩关系户格外上心，温和解释，“可能跟你常年跳舞有关，软产道条件好，另外……”
她看了眼窦逍，隔着口罩莞尔补充，“也跟你孕晚期、你老公为了让你能轻松顺产、一直替你按摩凤筋有关。
窦逍之前找我咨询的时候我就想，很少有准爸爸能坚持下来，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一想到那些非正规按摩画面，司恋小脸唰的一下红透。
她赶紧装疼岔开话题，“诶呦咝……呼……好疼好疼，能不能给我打无痛啊大夫？”
“以你的身体素质其实……”
医生简要陈述利弊，建议她先坐瑜伽球锻炼锻炼，“等开到两指半或三指再看~”
-
被医生点名丰功伟绩，窦逍倒是丁点儿不害臊。
身心仍是被紧张占据。
要很努力才能忍住手不抖、嘴唇不哆嗦。
可他偏忍不住饿。
胃里空落落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发慌。
像是在互相啃噬。
心脏尤其难受，如同被针刺。
有什么东西似是要撑破他的身体冲出去。
他实在难受得喘不过气，趁人不注意猛地转身，踉跄着扎进洗手间，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没事儿，我们前些天去踏青，他喝了小溪里的水，肚子一直不舒服。”
司恋不想叫旁人察觉出窦逍的异样，语气轻快地说着寻常事。
她这才想起，他们似乎需要家里的大人来给窦逍一些精神支撑、稳稳他的神。
-
不多时，护士替司恋安排好瑜伽球，还问她要不要洗个澡吃点东西之类。
窦逍见有人照看，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啥大动静。
抿了抿干裂的唇，磨叽着申请出去抽根儿，“我出去透口气行不媳妇儿？感觉胸口要炸了。”
司恋大眼睛忽闪着一荡手，“准了，去吧~”
忽又想起，“对啦、你要不要给爸妈打个电话？万一夜里或者明早生了，你爸别又冲你发脾气。我也先给四哥和连姐发个微信，给他俩订机票~”
-
给爸妈打电话都没接，窦逍别提多轻松了。
他一连抽了两根烟、简直像是吸了一整罐氧气，身心舒畅极了。
他刚回病房，就见司恋正背对着门坐在瑜伽球上，跟着护士的教学一颠一颠做着操。
她双臂一会儿屈肘出拳，一会儿举过头顶划圈，圆滚滚的背影像只笨拙可爱的小熊。
真招人稀罕。
看了一会儿，窦逍掏出手机偷摸录了段视频，打算发到家属群秀秀恩爱。
这是天团女子家属群，踏青那天丙寅哥建的，说以后有机会常聚。
这位家属正琢磨着配句啥文案呢，却见镜头里的人突然停了动作。
司恋猛地落下手臂，脊背紧急缩成一团，还发出声声难受喟叹。
“怎么了？！”窦逍心脏骤然收紧，手机都来不及揣回兜，几步冲过去，“是不是要出来了？”
“唔……是、快、不行受不了了……”司恋额头瞬间渗出汗珠，实在坐不住了。
放大的坠痛一下下砸着小腹，她没再逞强，由着窦逍将她抱上产床。
-
一对一高护本就守在病房内，按铃声刚落，医生和助产士便呼啦啦涌了进来。
“想过你快，没想到这么快。”医生姐姐一边快步上前，一边温声念叨。
平躺、屈腿、支架固定、隔帘围起……
医护人员紧张却有序地做好准备工作，才顾上指挥窦逍找合适站位。
“爸爸站到妈妈头边，别往下看，盯着妈妈肚子以上的部位就好。”
太突然了，窦逍整个人都是懵的。
刚机械地按指示站定，慌忙攥住司恋的手，就见她表情难捱地动了好几次唇。
可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听清司恋带着喘息的话——
“要不你出去吧？E……我不怕，不用你……呼……陪着……”
“产妇先吸气……憋住……好、”助产士的声音适时响起。
顷刻间，整个房间已然升级为临战状态。
窦逍喉咙紧锁说不出话，只顾疯狂摇头。
他攥着司恋的手更紧，两人掌心全是汗。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本能垫在她脑后。
眼底的执拗在说，‘我就在这，哪儿都不去。’
-
没有影视剧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司恋产道条件极好，只需跟着医护人员指引，吸气时蓄力、呼气时使出七八分力就行。
疼肯定是疼的，那种坠胀感像潮水般一波波碾过小腹，有那么几刻，她也后悔没打无痛，可咬咬牙也就扛过去了。
不知反复用力多少次，司恋浑身裹满了汗，额前发丝凌乱，衣领濡湿。
可她脸色虽白，眼神却清亮，透着股子韧劲儿。
窦逍腾出左手，抓过护士递来的温毛巾，笨拙地替她擦汗，千言万语堵在喉头，除了紧盯着她，蹦不出一个字。
毛巾拂过鬓角眉梢，司恋在助产士的提醒下稍作休息。
她抬眼看向窦逍，疲倦的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光。
窦逍喉结猛地一滚，再没能忍住眼眶发烫。
他飞快偏过头，慌忙抹了把泪。
转过头来又立即丢开毛巾、抓起司恋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又吻，再不肯松开分毫。
“……来吧又有了，有宫缩了，深吸气，下颌贴胸，对、加油……不要用太大力……再来……妈妈非常棒啊……停停停！头出来了！爸爸注意看时间！”
“哇呜——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抛向空中，似是将两颗本就紧贴的心、猛地捆得更紧。
助产士轻快喊：“爸爸快报一下时间！”
司恋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刻的胜利，她的身份得以转变。
“哈、我感觉我还是懵的……”
懵过之后，涌上狂喜，如同当年在阳城夜市，眼见着窦逍用歪枪打中整片气球时那样，排山倒海的喜悦溢于言表。
视线从助产士托起的粉团子身上移开。
司恋望向窦逍，想听听他报的时间。
却见他用毛巾捂着脸，肩膀抖得像是触了电。
司恋本不想哭的，可见窦逍哭成这副德行，也忍不住鼻头一酸，热泪盈眶。
医护人员连忙叫她不哭不哭，“快看看，是不是小公主？是不是跟妈妈一样漂亮~”
“嗯……是……漂亮倒是算不上……吧、哈哈~”司恋声音带着哭腔，却难掩笑意：“你好呀小豆丝儿，我是妈妈，这是爸爸……快看爸爸多不争气，这么大人了还哭……”
窦逍耳中被司恋又哭又笑的声音充斥，脑中嗡鸣总算退去，清醒过后，更是忍不住涕泪横流。
他又胡乱抹了把脸，喘息声都混着哽咽，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句，“二〇、二二年……4月19日，4点19分……”
随即俯头，颤抖的吻落在司恋汗湿的额角、眉眼、唇畔……
汹涌的爱意如潮涌，笃信不移：“我爱你司恋……谢谢你送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红着眼看向粉嫩嫩的女儿。
哑声重复，“爸爸也爱你、小豆丝儿，爸爸妈妈都爱你，一辈子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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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对结果出来时，赵寅礼捏着报告，指节泛白。
这位受害者，竟是金珊马场的老马夫，家在附近那处唤作‘落坡峪’的镇子上。
当年，正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兽医，第一个发现小马温蒂死于二甲基亚硝胺。
老人抖着手抚过温蒂鬃毛的监控录像、至今还留存在专案组档案室。
就是这样一位善良淳朴的老人，只因说了实话，竟被那些禽兽不如的永远封口！
窦司二人得信儿后同样气愤又悲痛。
甭管那大坏蛋杜天照了，这王家真是坏到了根儿上。
司恋催促自己，必须尽快找婆婆谈谈，别再念及什么狗屁旧情、没事儿总去看那植物人了！
更别再掺和他们王家那摊子烂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可婆婆毕竟不是亲妈，话说浅了如隔靴搔痒，说深了又怕揭人伤疤。
真要开口，且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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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个事儿必须立刻重视起来。
就是窦逍喝了那水库引出来的水！
还喝了两口！
“哕！呕——”
翡翠苑家中洗手间里，窦逍抱着马桶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司恋在旁一手扶腰，一手捏着毛巾给他擦嘴，十分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崽的是你呢。至于的嘛，从马场回来那几天不一直好好儿的，你呀，就是心理作用。”
“呃……”窦逍搂着马桶虚弱挥手，“就赖丫徐老二，要不是为了笑话他事儿多，我闲得慌才喝那野水……哕！”
“嘁，赖得着别人吗？”司恋戳他脑袋，“还不是你自个儿属猫的？见啥都想尝~
那年咱俩在阳城夜市、我给你洗手豆儿还记不记得？
要不是我拦着，你一准儿扔嘴里给嚼喽！”
“唔……”窦逍正噘腚吐呢，电动马桶到时间自动扣盖，差点把他脑袋淹水里。
又惹得司恋笑到肚子挨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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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笑归笑，见老公都快吐成A4纸了，司恋着实心疼，也怕那水里真有啥细菌，赶紧弄着窦逍去医院。
一通检查折腾下来，俩人都做好被隔离的准备了，结果一切正常，窦逍肚子里连条蛔虫都没有。
可他一喝液体就吐，干嚼饭又噎得慌，只好光啃水果。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既然身体没毛病，司恋又凭着经验想到，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趁着遛狗，赶紧联系窦逍的心理医生时清。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反应，他潜意识已经把那两口水和尸袋深度绑定，所以一喝水就触发反胃机制。”
原来是旧疾复发。
听大夫这么一说，司恋才恍然发觉，这狗男人貌似好久都没犯病了。
简单讨教几招帮窦逍脱敏的小法子后。
司恋又想到婆婆那个实打实的受害者。
走到僻静处、斟酌着开口：“谢谢您时医生，我还有个事儿想请教您。我认识的一个长辈，三十多年前遭受过侵犯，如今那案子可能要重审，我担心她会受到刺激，想问问您、该如何规避风险~”
时清：“性暴力创伤会重塑受害者脑神经回路。
虽说三十年光阴能风化部分证据，但那些瞬间会像玻璃碎片一样，永远嵌在大脑恐惧中枢。”
时清顿了顿，妥善建议：“司恋，这不是普通心理疏导能解决的问题。
我需要评估她的解离程度、创伤闪回频率，还有躯体化反应。
所以你最好能带她来我这儿面诊。”
这一串专业词汇，司恋听了不禁苦笑：“这恐怕很难，我们都不想让她知道、我们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
说着话，司恋瞥见草坪里的抱抱突然蹦高窜出去，原是碰上了牠的好朋狗。
她忽然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时医生，我想个办法、假装让您和她偶遇接触上呢？这样会不会自然些？”
时清欣然笑了，为着她的患者能拥有这样一位既有共情力、又懂得处事周全的伴侣。
“可以，你安排就好，我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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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见窦逍仍趴在沙发上，像条被抽走骨头的鱼，蔫得连眼皮都懒得抬。
司恋心思又一转，立刻有了主意，“窦老板？下礼拜你生日，咱叫大伙儿来彩虹小楼聚聚呗？就当给你冲喜啦~”
“冲喜？”窦逍超信这种事，那耷拉的小单眼皮唰地瞪圆，重燃生的希望：“就这么办！冲喜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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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识六年，这还是司恋头回正经给窦逍操办生日会。
从场地布置到朋友们的忌口清单，再到背景音乐歌单……她足足张罗了一礼拜。
真是孕晚期傻得可以，就这么事无巨细忙到4.18-窦逍生日头天，司恋才一拍脑门想起，忘了准备生日礼物！
“咋办啊姐妹们！手表豪车那些限量款现订也没有货啊！”她在天团群里急得直吭叽。
众姐妹七嘴八舌，最终统一认定，司恋肚子里揣的就是最好的限量款，还要啥手表豪车。
司恋不以为然：“可是我还要十天才到预产期啊！总不能提前剖了吧？”
小T宽她心，“诶呀你先送你自己嘛，揣着娃的葫芦，保证开盖有奖，还不够重磅吗？”
许玖玥也搭腔，“就是，说不定逍哥生日当晚你就直接开奖啦，论惊喜程度，还有啥能跟这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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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几个没整出啥实在主意，司恋转头又问连姐。
“我送我爸那些生日礼物里，他最稀罕的就是那只打火机，但凡落在哪、必须回去取。可我又一直监督窦逍戒烟，送打火机岂不是打自己脸？”
连姐嗤笑：“嘁，要我说、你都用不着扯那些个没用嘀，小窦要是真把你放心坎儿里，你送盒火柴他都得插香炉里供上！”
这倒是提醒了司恋，“要不我亲手给他做个蛋糕得了，插33根蜡烛让他吹个够。”
母女俩又唠了会儿司恋的身体情况，连姐说定-过两天就来陪闺女待产，便挂断视频忙去了。
画面切回聊天框，见窦逍姑姑发微信问她是不是快生了，准备择日上京伺候月子来。
司恋忙回拨过去，想找姑姑打听一下窦逍喜欢哪个动漫人物，打算捏个翻糖小人儿搁蛋糕上。
姑姑更务实，“蹩整那些个没用嘚，逍逍不是33了嚒↗，你就给他包33个饺子↗，往大了包，撑得他半夜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的好↗！”
司恋乐了，决定把心意论和饺子计捏到一块儿。
可跟远在鹏城的齐妙小姐姐一打听才知，一天时间捏翻糖人根本来不及，只能买个塑料奥尼尔凑合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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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搞定，司恋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爬梯场地才回家。
窦逍这些天一直靠鸡蛋羹和干巴饼活着，却依旧下了课就回家做饭。
司恋开门时，他正戴着防烫手套从蒸箱捧出虾仁蒸蛋，小白脸被热气熏得泛红：“唷，回来啦？”
“汪呜！”抱抱抢先窜到门口，摇着尾巴喜迎妈妈。
窦逍小跑到了近前扒楞开抱抱，利落替司恋脱鞋：
“我说过生日就是图个热闹，你可倒好，还亲力亲为上了，累坏了吧？”
司恋乐在其中，“不累啊，好玩儿着呐，不过我得跟你说句sorry，我忘给你买礼物啦~你可别期待了哦~”
窦逍扶着她去洗手间，满不在乎，“嗐，老夫老妻的买啥礼物、”
说话间两人站到镜前，他从背后环住她，故意压低嗓音装霸总，“女人，你为我窦家传宗接代如此辛苦，往后余生都只有收礼的份儿，听没听懂？”
“哈哈~”司恋洗完手朝他脸上掸了掸，“你在总裁班学的都是些什么啊，还传宗接代~
快吃饭，好饿呀~”
“得嘞，恭请娘娘移驾御膳房，还有条鱼，等着您御驾亲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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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土味情话，司恋怀疑窦逍在总裁班还偷偷学了厨艺。
这位准爸爸做饭真是越来越像样了，尤其溜肉段，外酥里嫩带焦香，比三哥做得还对胃。这不，晚饭又没搂住，司恋吃得肚皮溜圆。
夜里不知几点，一阵坠胀感突然撑开小腹。
她刚一动弹，窦逍就腾地醒了，“咋啦媳妇儿？上厕所吗？”
司恋“唔”了一声，嗓音发飘：“晚上好像吃多了，肚子胀。”
窦逍麻溜儿下床扶她，一路跟进厕所还想往里钻，被她哼唧着轰了出去。
“讨厌！我要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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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讲，一句话招来坏事叫一语成谶。
许玖玥这嘴一说好事就奇准，合该称之为一语成真。
司恋刚坐下就觉出不对劲，下坠感一阵阵碾过来，像经期血块脱落的坠痛，却比那更沉、更急。
她慌忙抽湿巾。
红得触目惊心。
不敢乱动，她连忙喊，“窦……”
她逍字还卡在喉咙里，窦逍就唰地撞开门匆匆跨入，啥都没问，已然脸色煞白，似是早有预感。
“是不是要生了？见红还是破水？”
司恋递出纸巾，表情皱皱：“我也不太懂……”
窦逍抹了把她的脸，另一手抖着摸出手机，拨给仁爱医院一对一高护，“喂应华！我媳妇儿见红了，现、现在该怎么办？！
……好！最多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窦逍深吸好几口凉气才稳住发颤的手。
扶司恋起身、替她换宽松衣裤、冲进衣帽间翻待产包，最后才胡乱给自己套上裤子外套……这一套流程下来，这位33岁的准爸爸才算稍稍冷静些许。
大半夜的不忍折腾宝华宝军。
窦逍认为自己能行，便决定自己开车。
岂料开了无数次的熟路，竟在四环下错匝口！
“操，怎么从这儿下来了！”他低骂一声，又啪地给了自己一嘴巴，“错了错了宝宝，爸爸错了，爸爸不该说脏话，别着急昂，你先别急着出来，等爸爸去前头盘桥调个头……你感觉怎么样媳妇儿？肚子疼不疼？”
这一路上，司恋宫缩断断续续，不算疼，就是坠胀感一阵紧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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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方向盘后那紧绷的小白脸，忍不住抻着长音逗他，“你不要慌嘛，这才刚见红，估计得熬十几个小时才能生呢……哈，小九那嘴是开过光吧？还真是你的好妹妹啊，她说……呼……”
话没说完，一阵宫缩又猛地砸过来，司恋倏地屏住呼吸，大口喘气。
窦逍余光瞥见，忙腾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柔声哄：“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别累着，咱得保存体力，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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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抵达医院，虽说半途走错路，倒也没比预计时间晚。
停好车，窦逍要抱司恋。
她笑着推开，“不用呀~，生之前多走走有好处，我自己能行。”
从停车场到主楼这一路又宫缩了几次，司恋心里还盘算着这不算啥，怎么也得再熬十几个小时才能进入战斗。
没成想躺上产护一体床，医生刚做过检查，就轻描淡写说：“已经开两指了。”
司恋十分诧异，“可我没觉着有多疼啊，至少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医生姐姐对这俩关系户格外上心，温和解释，“可能跟你常年跳舞有关，软产道条件好，另外……”
她看了眼窦逍，隔着口罩莞尔补充，“也跟你孕晚期、你老公为了让你能轻松顺产、一直替你按摩凤筋有关。
窦逍之前找我咨询的时候我就想，很少有准爸爸能坚持下来，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一想到那些非正规按摩画面，司恋小脸唰的一下红透。
她赶紧装疼岔开话题，“诶呦咝……呼……好疼好疼，能不能给我打无痛啊大夫？”
“以你的身体素质其实……”
医生简要陈述利弊，建议她先坐瑜伽球锻炼锻炼，“等开到两指半或三指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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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医生点名丰功伟绩，窦逍倒是丁点儿不害臊。
身心仍是被紧张占据。
要很努力才能忍住手不抖、嘴唇不哆嗦。
可他偏忍不住饿。
胃里空落落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发慌。
像是在互相啃噬。
心脏尤其难受，如同被针刺。
有什么东西似是要撑破他的身体冲出去。
他实在难受得喘不过气，趁人不注意猛地转身，踉跄着扎进洗手间，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没事儿，我们前些天去踏青，他喝了小溪里的水，肚子一直不舒服。”
司恋不想叫旁人察觉出窦逍的异样，语气轻快地说着寻常事。
她这才想起，他们似乎需要家里的大人来给窦逍一些精神支撑、稳稳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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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护士替司恋安排好瑜伽球，还问她要不要洗个澡吃点东西之类。
窦逍见有人照看，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啥大动静。
抿了抿干裂的唇，磨叽着申请出去抽根儿，“我出去透口气行不媳妇儿？感觉胸口要炸了。”
司恋大眼睛忽闪着一荡手，“准了，去吧~”
忽又想起，“对啦、你要不要给爸妈打个电话？万一夜里或者明早生了，你爸别又冲你发脾气。我也先给四哥和连姐发个微信，给他俩订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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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爸妈打电话都没接，窦逍别提多轻松了。
他一连抽了两根烟、简直像是吸了一整罐氧气，身心舒畅极了。
他刚回病房，就见司恋正背对着门坐在瑜伽球上，跟着护士的教学一颠一颠做着操。
她双臂一会儿屈肘出拳，一会儿举过头顶划圈，圆滚滚的背影像只笨拙可爱的小熊。
真招人稀罕。
看了一会儿，窦逍掏出手机偷摸录了段视频，打算发到家属群秀秀恩爱。
这是天团女子家属群，踏青那天丙寅哥建的，说以后有机会常聚。
这位家属正琢磨着配句啥文案呢，却见镜头里的人突然停了动作。
司恋猛地落下手臂，脊背紧急缩成一团，还发出声声难受喟叹。
“怎么了？！”窦逍心脏骤然收紧，手机都来不及揣回兜，几步冲过去，“是不是要出来了？”
“唔……是、快、不行受不了了……”司恋额头瞬间渗出汗珠，实在坐不住了。
放大的坠痛一下下砸着小腹，她没再逞强，由着窦逍将她抱上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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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一高护本就守在病房内，按铃声刚落，医生和助产士便呼啦啦涌了进来。
“想过你快，没想到这么快。”医生姐姐一边快步上前，一边温声念叨。
平躺、屈腿、支架固定、隔帘围起……
医护人员紧张却有序地做好准备工作，才顾上指挥窦逍找合适站位。
“爸爸站到妈妈头边，别往下看，盯着妈妈肚子以上的部位就好。”
太突然了，窦逍整个人都是懵的。
刚机械地按指示站定，慌忙攥住司恋的手，就见她表情难捱地动了好几次唇。
可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听清司恋带着喘息的话——
“要不你出去吧？E……我不怕，不用你……呼……陪着……”
“产妇先吸气……憋住……好、”助产士的声音适时响起。
顷刻间，整个房间已然升级为临战状态。
窦逍喉咙紧锁说不出话，只顾疯狂摇头。
他攥着司恋的手更紧，两人掌心全是汗。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本能垫在她脑后。
眼底的执拗在说，‘我就在这，哪儿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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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影视剧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司恋产道条件极好，只需跟着医护人员指引，吸气时蓄力、呼气时使出七八分力就行。
疼肯定是疼的，那种坠胀感像潮水般一波波碾过小腹，有那么几刻，她也后悔没打无痛，可咬咬牙也就扛过去了。
不知反复用力多少次，司恋浑身裹满了汗，额前发丝凌乱，衣领濡湿。
可她脸色虽白，眼神却清亮，透着股子韧劲儿。
窦逍腾出左手，抓过护士递来的温毛巾，笨拙地替她擦汗，千言万语堵在喉头，除了紧盯着她，蹦不出一个字。
毛巾拂过鬓角眉梢，司恋在助产士的提醒下稍作休息。
她抬眼看向窦逍，疲倦的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光。
窦逍喉结猛地一滚，再没能忍住眼眶发烫。
他飞快偏过头，慌忙抹了把泪。
转过头来又立即丢开毛巾、抓起司恋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又吻，再不肯松开分毫。
“……来吧又有了，有宫缩了，深吸气，下颌贴胸，对、加油……不要用太大力……再来……妈妈非常棒啊……停停停！头出来了！爸爸注意看时间！”
“哇呜——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抛向空中，似是将两颗本就紧贴的心、猛地捆得更紧。
助产士轻快喊：“爸爸快报一下时间！”
司恋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刻的胜利，她的身份得以转变。
“哈、我感觉我还是懵的……”
懵过之后，涌上狂喜，如同当年在阳城夜市，眼见着窦逍用歪枪打中整片气球时那样，排山倒海的喜悦溢于言表。
视线从助产士托起的粉团子身上移开。
司恋望向窦逍，想听听他报的时间。
却见他用毛巾捂着脸，肩膀抖得像是触了电。
司恋本不想哭的，可见窦逍哭成这副德行，也忍不住鼻头一酸，热泪盈眶。
医护人员连忙叫她不哭不哭，“快看看，是不是小公主？是不是跟妈妈一样漂亮~”
“嗯……是……漂亮倒是算不上……吧、哈哈~”司恋声音带着哭腔，却难掩笑意：“你好呀小豆丝儿，我是妈妈，这是爸爸……快看爸爸多不争气，这么大人了还哭……”
窦逍耳中被司恋又哭又笑的声音充斥，脑中嗡鸣总算退去，清醒过后，更是忍不住涕泪横流。
他又胡乱抹了把脸，喘息声都混着哽咽，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句，“二〇、二二年……4月19日，4点19分……”
随即俯头，颤抖的吻落在司恋汗湿的额角、眉眼、唇畔……
汹涌的爱意如潮涌，笃信不移：“我爱你司恋……谢谢你送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红着眼看向粉嫩嫩的女儿。
哑声重复，“爸爸也爱你、小豆丝儿，爸爸妈妈都爱你，一辈子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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