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呕-《重生78,我养活了亡妻的四个妹妹》

  他被分配到了一个相对富裕的县,而此刻,他正站在自己县那辆,在十八辆卡车中显得尤为“崭新”的车辆旁。

  那车虽然也是解放牌,但漆面完整,车身干净,甚至连车斗里,都铺着一层厚实的棉垫。

  他满意地拍了拍车厢,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得意。

  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带着一丝隐秘的嘲讽,径直投向了千阳县那辆“报废车”。

  只见秦东扬和郑晓丽,已经端坐在那辆破旧卡车的车斗里。

  吴瀚烨的嘴角,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哼,秦东扬啊秦东扬,你不是能力出众吗?”他心里暗暗冷笑。

  “这回,你可算是栽到这穷山恶水了,看你还怎么得意!”

  他甚至,差点没能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那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如同电流般,迅速流遍他的全身。

  随着所有人员的各就各位,李主任最后确认了一遍人数,然后挥了挥手。

  “出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舍与期盼。

  引擎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在礼堂外响起。

  十八辆卡车,冒着黑烟,在风沙中缓缓发动。

  千阳县那辆老旧的卡车,在嘎吱作响中,也跟着颤颤巍巍地驶离了原地。

  刚走了十几米,车速尚未完全提起来,意外便骤然降临。

  这卡车,不像先前他们乘坐的军用卡车那般,有一个完整的棚子遮挡。

  它的车斗是完全敞开的,没有任何遮蔽。

  西北特有的干燥黄沙,在卡车驶动带来的气流中,瞬间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如同千军万马般,咆哮着,挟裹着细小的碎石和尘土,铺天盖地地向车斗里的人们扑来。

  “呸!呸呸呸!”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坐在童志军旁边的饶医生。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口风沙便猝不及防地灌进了嘴里。

  他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要被风沙给逼出来了。

  紧接着,车斗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类似的“呸呸呸”声。

  有年轻的女医生,直接用手捂住了口鼻,眉头紧锁,脸色煞白。

  男医生们也狼狈不堪,不停地用手扇着面前的灰尘,试图驱散这无孔不入的沙尘。

  那黄沙,带着粗粝的质感,无情地扑打在他们的脸上,迷了他们的眼睛。

  细密的尘土,更是通过每一次呼吸,直接钻进他们的鼻腔、喉咙,呛得他们胸口发闷,止不住地剧烈咳嗽。

  他们的嘴巴,此刻更是丝毫不敢张开,只要稍微一张口,立刻就会被那来势汹汹的尘土,塞进二两厚重的“黄土”。

  嘴里,脸上,头发里,衣领内,无一幸免,全被这西北的“热情”所覆盖。

  队伍里,一位原本性情开朗的男医生,名叫张浩,他上车前,还想着在车上拉个歌,鼓舞一下这沉闷的士气。

  他甚至连开场白都想好了,准备吼一嗓子《打靶归来》。

  可当这铺天盖地的黄沙,裹挟着尘土,毫不留情地灌进他的鼻腔和喉咙时。

  他那张原本准备高歌的嘴,顿时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嗓子被沙土刺激得生疼,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张浩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拉歌的念头,在这一刻,被彻底熄灭。

  他现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留神,又被塞一嘴土。

  歌声,在西北的狂风沙尘中,显得如此遥远而奢侈。

  漫天的黄沙,像是没有尽头的黄色瀑布,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车斗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活生生的土人。

  张浩那张准备高歌的嘴,此刻紧紧抿着,生怕一张开,就被灌进二两免费的“西北特产”。

  然而,总有反应快的人。

  “快!用东西把脸蒙上!”郑晓丽清脆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和剧烈的咳嗽声中,艰难地穿透出来。

  她自己已经率先扯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飞快地蒙住了口鼻。

  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隔绝大部分扑面而来的沙土。

  她的话,点醒了这群在沙尘中晕头转向的医护。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行军包里翻找起来。

  围巾、毛巾、手帕,甚至干净的换洗衣物,能用的东西,全都被拿了出来。

  一时间,车斗里上演了一场蒙面大戏。

  几分钟后,原本还算鲜活的一车人,彻底变成了一群沉默的“蒙面客”。

  他们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在风沙中,或惊恐,或无奈,或麻木地,看着眼前这片无尽的昏黄。

  秦东扬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个坐姿,稳如磐石。

  风沙袭来的瞬间,他只是从行军包侧袋里,不疾不徐地抽出一条军绿色的方巾,动作熟练地系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古井,仿佛这漫天风沙,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他的镇定,无声地感染着身边的人。

  连最开始慌乱的郑晓丽,在看到他之后,也慢慢平复了心跳,只是默默地抓紧了身下的木板。

  卡车,就在这片昏黄的世界里,像一叶孤独的扁舟,颠簸着,前行着,在戈壁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

  车斗里的人,已经从最初被沙尘袭击的惊慌,转为了一种漫长的,令人绝望的折磨。

  路,根本不能称之为路。

  所谓的“公路”,不过是戈壁上被车轮反复碾压后,稍微平整一些的土路,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和碎石。

  老旧的解放牌卡车,避震系统几乎等于没有,每一次碾过石块,每一次陷入坑洼,整个车斗都会猛地向上一颠,或者向下一沉。

  车里的人,就像是筛子里的豆子,被毫无章法地疯狂地颠来晃去。

  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的摇摆而碰撞,骨头仿佛都要被这无休止的颠簸给摇散架了。

  时间变得格外难熬。

  早上的那点玉米糊和窝头垫底,正在胃里随着卡车的节奏,翻江倒海。

  “呕……”

  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打破了车斗里死一般的沉寂。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再也承受不住这双重折磨,她猛地扑到车斗的栏杆边。

  可她脸上还蒙着手帕。

  她慌乱地扯下手帕,还来不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胃里的酸水便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哇——!”

  污物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瞬间被狂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