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万剑盟不成文的铁律-《剑雨凝烟》

  “哎!大师兄!”林雨溪的话被硬生生截断在风中。

  方文新连忙上前打圆场,拍着她的肩膀道:“好啦好啦,三师姐!大师兄什么人?他心里能没数吗?

  既然他心中有谱,咱们就别瞎操心了!有些事啊,知道太多反而不好,难得糊涂嘛!”

  林雨溪紧盯着白泽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忧虑:“就算大师兄知道一些内情,我们作为同门,更该了解清楚,以防不测!”

  方文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啧,陷入情网的男人,跟傻子能差多远?十个心眼子能蒙蔽九个半……”

  “你嘀咕什么?”林雨溪没听清,皱眉问道。

  “啊?我说大师兄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方文新立刻换上笑脸,话锋一转,摸着下巴分析道,“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位朱颜姑娘和她那两个手下身份不简单,可你看她们对大师兄的态度,分明是维护有加,哪有什么恶意?”

  林雨溪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你的感觉?你感觉什么时候准过!事关重大,岂能凭感觉?”

  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行,此事我定要查个清楚!”

  方文新闻言,神色也认真了几分,他拦住林雨溪,正色道:“三师姐,你清醒点!我乃执信长老座下弟子,盟内一切密事探查、情报收集,皆归我执信堂管辖!

  此事自有我执信堂暗中留意,你身为执药一脉弟子,越权探查,岂非坏了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探究,直视林雨溪的眼睛:“而且……三师姐,你今日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意有所指,“你该不会……对大师兄……”

  “方文新!”林雨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休得胡言!我对大师兄是敬仰!是身为同门师妹对首席师兄的仰慕!仅此而已!”她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说服自己。

  方文新掏了掏被震得发痒的耳朵,连连摆手:“好好好,仰慕!仰慕!知道了!”

  心中却暗自腹诽:“仰慕?呵,男人对男人的仰慕,和女人对男人的‘仰慕’,能是一回事么?”一丝酸涩悄然掠过心头。

  林雨溪见他眼神飘忽,似乎又在打什么主意,警惕道:“你又想什么歪点子?”

  方文新收敛心神,正色道:“我在想,这件事我们最好就此打住,别再深究了。

  万剑盟开山立派以来,可没有哪条盟规写着门下弟子必须断情绝爱,不准嫁娶的吧?”

  林雨溪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剑,声音也冷了下来:“盟规是没有!但你可曾听过,万剑盟立派至今,共三十五代掌教,有哪一位掌教……是有过道侣的?!”

  方文新闻言,浑身一震,如遭当头棒喝!

  是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那“掌教亲传弟子即下任掌教”的不成文铁律,早已在千年传承中根深蒂固!

  而历代掌教,无一例外,皆是孑然一身,心无旁骛,以剑问道!

  方文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再无半分嬉笑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向林雨溪,一字一顿道:“三师姐,今日客栈之事,你我……必须守口如瓶!尤其……绝不能让盟内任何长辈知晓!”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林雨溪看着方文新骤然变得冷峻而郑重的神情,心头也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

  她沉默了,没有再反驳。只是,她望向天仞峰的方向,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忧虑:纸,终究包不住火。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她不再言语,默然祭出自己的飞剑,青光一闪,人已踏上剑身。

  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暂且……再看看吧。若那女子再纠缠不休,影响大师兄的道心与前程……”她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剑光已昭示了她的决绝。

  方文新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黯然。他低低叹息一声,也祭起飞剑,化作一道稍显落寞的青虹,追了上去。

  客栈门口,朱颜倚着门框,望着白泽御剑消失在天仞山云雾中的方向,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带着几许狡黠与满足的笑意。

  账台后,小喜双手托着腮帮子,顶着那对尚未完全消肿的“香肠嘴”,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拖长了调子感叹道:“噫吁嚱——!小姐,您方才可真是……飒爽英姿!霸气外露呀!那白公子被您这么一‘突袭’,魂儿怕是都飞了一半去!啧啧啧,哪个男子能抵得住您这般风情?”

  她摇头晃脑,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样,“果然呐,情之一字,蚀骨销魂!连小姐您这样的人物,都显露出这般不同往昔的娇柔模样给心上人瞧呢!”

  朱颜闻言,回眸横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慵懒的嗔怪:“就你话多,皮又痒了不成?”

  正在擦拭餐桌的老乌停下动作,用粗布汗巾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憨厚的脸上堆着笑,瓮声瓮气地附和道:“嘿嘿,小喜丫头这回倒没说错。小姐您今日的涵养,老乌我是打心眼里佩服!那位林姑娘的言语,字字带刺,搁在以往啊……”

  他缩了缩脖子,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压低声音,“怕是早被您一把真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今日您竟能忍下这口气,只是言语上回敬几句,当真……是手下留情,没真动肝火?”

  朱颜随手拨弄着柜台上一盆绿植的叶子,漫不经心地道:“毕竟是白泽的师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权当……我这做长辈的,不与她小辈一般见识罢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您听听!您听听!”

  小喜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立刻从账台后蹦了起来,指着朱颜,对着老乌挤眉弄眼,“连老乌都看出来了!小姐,您变了!变得……嗯……”

  她歪着头,努力寻找着贴切的词,眼睛一亮,“变得柔情似水,温婉可人!这说话的语气腔调,都透着一股子……嗯,十足十的女人味儿!跟以前那雷厉风行、点火就着的性子,简直判若两人!”

  “女人味?”朱颜拨弄叶子的手指微微一顿,柳眉缓缓挑起,唇角那抹慵懒的笑意瞬间凝固,仿佛被一层薄霜覆盖。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冰锥般射向小喜,贝齿轻咬下唇,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危险的气息:“小喜,你……再说一遍?”

  小喜正沉浸在“揭穿”小姐变化的兴奋中,完全没注意到朱颜骤变的脸色,自顾自地接着老乌的话茬,掰着手指数落:“老乌说得对嘛!这要是搁在以前,您哪会跟她废话?早就叮叮当当动手收拾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笑嘻嘻地凑近朱颜,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临近,

  “跟您现在这娇滴滴的女人味一比,以前的您啊,简直……简直就像个……呃……飒爽不羁,比男人还爷们的……男人婆!哈哈,老乌,你说是不是……嗯?”

  话音未落,小喜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刚才还在身边憨笑的老乌,此刻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厨房方向,只见厨房门帘还在微微晃动,隐约可见老乌那胖胖的身影正以与他体型极不相符的敏捷速度,拼命往灶台后面缩,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骤然弥漫开来!

  小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脖子如同生锈的机括般,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转回来,对上朱颜那双此刻已然寒光四射、仿佛蕴藏着万年冰风暴的美眸。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呵……呵呵……小姐,我……呃……那个……是吧?我……我瞎说的……”

  朱颜脸上的冰霜瞬间化为凛冽的杀气,她不紧不慢地,慢条斯理地……

  撸起了宽大的红色袖口,露出两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瞎说?很好。来来来,今儿个就让你这小丫头片子,好好重温一下你口中那位‘飒爽女豪杰’、‘男人婆’的手段!不把你收拾得明明白白,你就不知道姑奶奶我——为什么能让花儿开得那么红艳艳!”

  “小……小姐!你看白泽公子回来了!”

  小喜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尖叫一声,转身就想化作一道红光遁走!

  然而,她快,朱颜更快!

  只见朱颜皓腕轻抬,五指微张,一股无形的磅礴吸力骤然爆发!

  小喜刚窜出去的身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啊——!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小喜在半空中徒劳地蹬着腿,惊恐万状地求饶。

  “错哪了?”朱颜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寒意,指尖一缕细小的、却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白色火苗跳跃着。

  “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编排小姐您了!您是天上地下最最温柔、最最人美声甜、最最有女人味的绝世仙子!”小喜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哼,晚了!”朱颜冷笑一声,指尖火苗“噗”地一涨!

  “不要啊——!小姐!手下留情!饶命啊——!!!”

  刹那间,空旷的客栈大堂里,只回荡着小喜那凄惨无比、响彻云霄的哀嚎与求饶声,伴随着桌椅被无形气劲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厨房灶台后,老乌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胖胖的身体蜷成一团,透过窗棂缝隙心惊胆战地看着外面“惨绝人寰”的一幕,额头上刚擦干的冷汗又涔涔而下。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胸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庆幸地嘀咕:“哎哟喂……祖宗保佑……幸亏……幸亏老乌我刚才……嘴慢了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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