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稳行驶，直至进入淮州地界，谢夭夭才再次拨通电话——林沫清和谢云峰正在楼下的爷爷奶奶家中小坐。
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要钥匙上楼，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在楼下等候。
得知这个消息，叶玉玉便放心地将车径直开往自家楼下。
车子停稳，顾雪看向驾驶座的叶玉玉，声音轻柔：“妈，一会儿上楼，我帮您揉揉太阳穴吧？开这么久的车，辛苦了。”
叶玉玉闻言，脸上顿时漾开舒心的笑容：“听你这话，心里就舒坦。还是家里有个女儿好，贴心。”
说罢，她瞥了一眼后座——夏禹正枕在谢夭夭膝头，睡得正熟，呼吸均匀。
没办法，以往长途行车，坐在副驾陪她聊天是夏禹的“任务”，能帮她提神。今晚这个“提神器”被顾雪自然接手，车厢内气氛安宁，加之酒意缓缓挥发，他便在这份难得的放松中沉沉睡去。
谢夭夭无奈地低头，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夏禹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声唤道：“哥，醒醒，到家了。”
夏禹含糊地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夭夭那张写满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小脸。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就这样枕着她睡了许久，连忙撑起身：“我睡着了？多久？”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吧。”谢夭夭轻声应着，顺手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水杯，递到他唇边。
“这待遇...”叶玉玉咂咂嘴，语气里的揶揄再明显不过。
顾雪只是抿唇轻笑，推开车门：“疼她哥嘛，没办法。”
此刻回到淮州，也不过晚上八点光景。天气渐渐向初夏偏移，晚风格外清爽，连带着深蓝色的夜幕也显得浅淡。
顾雪和叶玉玉刚下车，便看见谢云峰已经从楼里快步迎了出来。
“叶姨。”谢云峰规规矩矩地称呼道。
虽然自己年纪比夏禹他们都大，但叶玉玉终究是与自己母亲同辈。更何况，林沫清实际年龄比叶玉玉还稍长些，却一直称呼叶玉玉为“玉玉姐”。
因此，谢云峰断不能跟着叫“姐”，只能恭敬地唤“姨”。
“欸，云峰。”叶玉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看着精神多了，腿脚是真利索了。”
“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工作忙，这才有些闲工夫。”谢云峰老实解释道，随即看向顾雪，“顾雪转到淮州这边，学业跟得上吗？还习惯吧？”
“云峰哥，我回淮州也没多久...”顾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咱们之间，就不用招呼得这么生分了吧？”
这时，林沫清也跟着走了下来，目光柔和地落在两人身上：“玉玉姐，小雪。”她走到顾雪身边，细细端详，“小雪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夭夭在这边，没少让你操心照顾吧？”
“林姨快别这么说，”顾雪温婉地摇头，“都是夭夭在照顾我，您看，我回来都胖了些。倒是林姨您，最近气色真好。”
相比当初在严州初见时那化不开的愁容，即便后来稍缓，也总带着沉重，如今的林沫清眉宇间舒展了许多，神色明显轻松明亮。
“心里没什么挂碍了，自然就好。”林沫清笑了笑，语气释然，“有些东西，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奔波了大半辈子，如今才算真正想明白。”
而这时，夏禹才牵着谢夭夭慢慢从车上下来。
没办法，他枕着的可不止睡着的那半个小时。从他睡着起，小姑娘就几乎没怎么动弹，生怕吵醒他，腿脚发麻也是难免。
这也正是为什么林沫清都已下楼好一会儿，车上的两人却迟迟未现身的原因——夏禹在车上好一番轻揉慢按，帮谢夭夭缓解腿麻，小姑娘这才感觉好些。
夏禹先下车，随即转身，伸手稳稳接住跟着下来的谢夭夭。小姑娘脸颊微红，小声抱怨：“都怪你，哥。”
“我的错我的错，”夏禹讪笑着认下，“回去再好好给你按按。现在能自己走吗？”
谢夭夭红着脸，双脚试探性地踩实地面，轻轻“嘶”了一声，不由得撅了撅嘴，这才看向等待的谢云峰和林沫清，乖巧叫人：“哥，妈妈。”
这本该是个温馨感人的团聚画面...
然而，谢夭夭走路时那明显的不顺畅，以及夏禹在旁小心翼翼搀扶的模样，全都落入了谢云峰眼中。
谢云峰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从最初的困惑，到仔细打量后的震惊，再到联系上下文的不可置信，最后...
怒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自己妹妹，看上去没磕着没碰着，说话也正常，为什么会走路不稳？！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夏禹！你个狗东西！”谢云峰一声怒吼，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我跟你拼了！”
“谢云峰你能不能不要跟个狗一样见人就咬？”夏禹笑骂道。
揽着谢夭夭敏捷地侧身，躲过那明显收着力的“飞踢”——谢云峰到底还是保留了理智，没真下狠脚。
“妹妹！你跟哥说实话，”谢云峰一击不中，倒也暂时停住，目光紧紧锁着躲在夏禹怀里的谢夭夭，语气从暴怒转为一种混合着担忧和急切，“夏禹那混球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别怕，跟哥说！哥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我这条腿是不是真好了！”
他话虽说得狠，但眼神已经冷静了不少，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叶玉玉正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无奈；顾雪则是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这氛围...不像真出了什么事。夏禹这小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缩在夏禹怀里的谢夭夭，听着自家哥哥这夸张的“护妹”宣言，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夏禹肩头，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一张憋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小脸，冲谢云峰做了个鬼脸，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撒娇告状：“哥！他在淮州天天欺负我！”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一点没有要从夏禹怀里出来的意思，反而更往他臂弯里缩了缩。
谢云峰被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没好气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说出来哥给你报仇！”
谢夭夭眨眨眼，掰着手指头，开始“控诉”：“他让我给他洗衣服！做饭！还让我帮他整理书房！他自己就知道偷懒睡觉！”
每说一句，她脸上的笑意就浓一分，这“控诉”听起来更像是甜蜜的炫耀。
夏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谢云峰无奈道：“听见没？”
谢云峰看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妹妹，再看看夏禹，又瞥了一眼旁边含笑不语的叶玉玉和顾雪，以及从头到尾也只是含笑看着的林沫清。
他母亲在严州潜伏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性子自然要更冷静，哪怕不知道真正原因，却也能猜到大概的可能。
“行了，云峰，别胡闹。”
谢云峰气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自己这家庭地位...
他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她走路怎么回事？”
“我枕着她腿睡了半个多小时，她腿麻了。”夏禹老实交代，语气带着歉意，“刚在车上揉了半天，估计还没缓过劲。”
“活该！”谢云峰瞪了夏禹一眼，但这话是对谁说的，有点模糊。
他走上前，伸手想从夏禹怀里把妹妹“接”过来，“来，哥扶你上去。”
谢夭夭却扭了扭身子，没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夏禹的胳膊，仰头看着自家哥哥，声音软糯：“哥，你背我上去嘛。小时候你常背我的。”
谢云峰又是一愣，看着妹妹眼中那纯粹的、带着点怀念的依赖，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这些分离与缺失，似乎在这一刻被这熟悉的要求轻轻勾起，又缓缓抚平。
“...好。”他声音低了些，转过身，微微蹲下，“上来。”
谢夭夭这才笑嘻嘻地从夏禹怀里退出来，趴上了哥哥的背。谢云峰稳稳地背起她，动作熟练得仿佛从未生疏。
林沫清在一旁看着儿女互动，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她走到叶玉玉身边，轻声道：“玉玉姐，又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送他们回来。”
“这有什么麻烦的，”叶玉玉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走吧，上楼坐坐，喝杯茶，家里还有点心。”
一行人这才说说笑笑地往楼里走。夏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肩膀，顾雪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头还晕吗？”
“好多了。”夏禹摇摇头，看着前面被哥哥背着的、正回头冲他做鬼脸的谢夭夭，还有旁边两位长辈。
随即，他主动伸出手，牵住了她。
“走吧，回家。”
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要钥匙上楼，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在楼下等候。
得知这个消息，叶玉玉便放心地将车径直开往自家楼下。
车子停稳，顾雪看向驾驶座的叶玉玉，声音轻柔：“妈，一会儿上楼，我帮您揉揉太阳穴吧？开这么久的车，辛苦了。”
叶玉玉闻言，脸上顿时漾开舒心的笑容：“听你这话，心里就舒坦。还是家里有个女儿好，贴心。”
说罢，她瞥了一眼后座——夏禹正枕在谢夭夭膝头，睡得正熟，呼吸均匀。
没办法，以往长途行车，坐在副驾陪她聊天是夏禹的“任务”，能帮她提神。今晚这个“提神器”被顾雪自然接手，车厢内气氛安宁，加之酒意缓缓挥发，他便在这份难得的放松中沉沉睡去。
谢夭夭无奈地低头，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夏禹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声唤道：“哥，醒醒，到家了。”
夏禹含糊地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夭夭那张写满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小脸。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就这样枕着她睡了许久，连忙撑起身：“我睡着了？多久？”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吧。”谢夭夭轻声应着，顺手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水杯，递到他唇边。
“这待遇...”叶玉玉咂咂嘴，语气里的揶揄再明显不过。
顾雪只是抿唇轻笑，推开车门：“疼她哥嘛，没办法。”
此刻回到淮州，也不过晚上八点光景。天气渐渐向初夏偏移，晚风格外清爽，连带着深蓝色的夜幕也显得浅淡。
顾雪和叶玉玉刚下车，便看见谢云峰已经从楼里快步迎了出来。
“叶姨。”谢云峰规规矩矩地称呼道。
虽然自己年纪比夏禹他们都大，但叶玉玉终究是与自己母亲同辈。更何况，林沫清实际年龄比叶玉玉还稍长些，却一直称呼叶玉玉为“玉玉姐”。
因此，谢云峰断不能跟着叫“姐”，只能恭敬地唤“姨”。
“欸，云峰。”叶玉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看着精神多了，腿脚是真利索了。”
“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工作忙，这才有些闲工夫。”谢云峰老实解释道，随即看向顾雪，“顾雪转到淮州这边，学业跟得上吗？还习惯吧？”
“云峰哥，我回淮州也没多久...”顾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咱们之间，就不用招呼得这么生分了吧？”
这时，林沫清也跟着走了下来，目光柔和地落在两人身上：“玉玉姐，小雪。”她走到顾雪身边，细细端详，“小雪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夭夭在这边，没少让你操心照顾吧？”
“林姨快别这么说，”顾雪温婉地摇头，“都是夭夭在照顾我，您看，我回来都胖了些。倒是林姨您，最近气色真好。”
相比当初在严州初见时那化不开的愁容，即便后来稍缓，也总带着沉重，如今的林沫清眉宇间舒展了许多，神色明显轻松明亮。
“心里没什么挂碍了，自然就好。”林沫清笑了笑，语气释然，“有些东西，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奔波了大半辈子，如今才算真正想明白。”
而这时，夏禹才牵着谢夭夭慢慢从车上下来。
没办法，他枕着的可不止睡着的那半个小时。从他睡着起，小姑娘就几乎没怎么动弹，生怕吵醒他，腿脚发麻也是难免。
这也正是为什么林沫清都已下楼好一会儿，车上的两人却迟迟未现身的原因——夏禹在车上好一番轻揉慢按，帮谢夭夭缓解腿麻，小姑娘这才感觉好些。
夏禹先下车，随即转身，伸手稳稳接住跟着下来的谢夭夭。小姑娘脸颊微红，小声抱怨：“都怪你，哥。”
“我的错我的错，”夏禹讪笑着认下，“回去再好好给你按按。现在能自己走吗？”
谢夭夭红着脸，双脚试探性地踩实地面，轻轻“嘶”了一声，不由得撅了撅嘴，这才看向等待的谢云峰和林沫清，乖巧叫人：“哥，妈妈。”
这本该是个温馨感人的团聚画面...
然而，谢夭夭走路时那明显的不顺畅，以及夏禹在旁小心翼翼搀扶的模样，全都落入了谢云峰眼中。
谢云峰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从最初的困惑，到仔细打量后的震惊，再到联系上下文的不可置信，最后...
怒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自己妹妹，看上去没磕着没碰着，说话也正常，为什么会走路不稳？！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夏禹！你个狗东西！”谢云峰一声怒吼，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我跟你拼了！”
“谢云峰你能不能不要跟个狗一样见人就咬？”夏禹笑骂道。
揽着谢夭夭敏捷地侧身，躲过那明显收着力的“飞踢”——谢云峰到底还是保留了理智，没真下狠脚。
“妹妹！你跟哥说实话，”谢云峰一击不中，倒也暂时停住，目光紧紧锁着躲在夏禹怀里的谢夭夭，语气从暴怒转为一种混合着担忧和急切，“夏禹那混球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别怕，跟哥说！哥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我这条腿是不是真好了！”
他话虽说得狠，但眼神已经冷静了不少，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叶玉玉正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无奈；顾雪则是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这氛围...不像真出了什么事。夏禹这小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缩在夏禹怀里的谢夭夭，听着自家哥哥这夸张的“护妹”宣言，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夏禹肩头，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一张憋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小脸，冲谢云峰做了个鬼脸，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撒娇告状：“哥！他在淮州天天欺负我！”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一点没有要从夏禹怀里出来的意思，反而更往他臂弯里缩了缩。
谢云峰被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没好气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说出来哥给你报仇！”
谢夭夭眨眨眼，掰着手指头，开始“控诉”：“他让我给他洗衣服！做饭！还让我帮他整理书房！他自己就知道偷懒睡觉！”
每说一句，她脸上的笑意就浓一分，这“控诉”听起来更像是甜蜜的炫耀。
夏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谢云峰无奈道：“听见没？”
谢云峰看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妹妹，再看看夏禹，又瞥了一眼旁边含笑不语的叶玉玉和顾雪，以及从头到尾也只是含笑看着的林沫清。
他母亲在严州潜伏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性子自然要更冷静，哪怕不知道真正原因，却也能猜到大概的可能。
“行了，云峰，别胡闹。”
谢云峰气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自己这家庭地位...
他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她走路怎么回事？”
“我枕着她腿睡了半个多小时，她腿麻了。”夏禹老实交代，语气带着歉意，“刚在车上揉了半天，估计还没缓过劲。”
“活该！”谢云峰瞪了夏禹一眼，但这话是对谁说的，有点模糊。
他走上前，伸手想从夏禹怀里把妹妹“接”过来，“来，哥扶你上去。”
谢夭夭却扭了扭身子，没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夏禹的胳膊，仰头看着自家哥哥，声音软糯：“哥，你背我上去嘛。小时候你常背我的。”
谢云峰又是一愣，看着妹妹眼中那纯粹的、带着点怀念的依赖，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这些分离与缺失，似乎在这一刻被这熟悉的要求轻轻勾起，又缓缓抚平。
“...好。”他声音低了些，转过身，微微蹲下，“上来。”
谢夭夭这才笑嘻嘻地从夏禹怀里退出来，趴上了哥哥的背。谢云峰稳稳地背起她，动作熟练得仿佛从未生疏。
林沫清在一旁看着儿女互动，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她走到叶玉玉身边，轻声道：“玉玉姐，又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送他们回来。”
“这有什么麻烦的，”叶玉玉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走吧，上楼坐坐，喝杯茶，家里还有点心。”
一行人这才说说笑笑地往楼里走。夏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肩膀，顾雪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头还晕吗？”
“好多了。”夏禹摇摇头，看着前面被哥哥背着的、正回头冲他做鬼脸的谢夭夭，还有旁边两位长辈。
随即，他主动伸出手，牵住了她。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