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你什么时候做我的新娘-《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不会穿》

  陆皓所有的诘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呜咽在胸腔里冲撞。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剥光了钉在耻辱柱上,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那三道目光之下。

  林青青眼中冰冷的厌弃、夜云州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陆城那带着烦躁和不耐的疏离。

  那目光如同沾了水的牛皮鞭子,抽打着他早已破碎不堪的灵魂。

  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跌撞着冲出了这间窗明几净、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正屋。

  仓皇得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只想逃离这个将他所有尊严和幻想都碾碎成齑粉的地方。

  感觉,他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是的,小丑。

  他所有的示好、示弱、感激涕零,甚至最后歇斯底里的控诉,在旁人眼中,恐怕都只是一场可笑的、不合时宜的闹剧。

  他以为的悲壮控诉,不过是暴露了他更深层的无能和无耻。

  他越是挣扎,越是声嘶力竭,就越显得滑稽和可悲。

  他所有的举动,非但没有唤起一丝同情或旧情,反而像污浊的泥点,溅在了别人整洁、安稳、充满希望的生活里,徒增笑柄,令人厌烦。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虽然还只是初秋的天气,但是却已经寒凉刺骨。

  身后,那扇结实、刷着清漆的木门在他冲出的瞬间就被轻轻而坚定地关上了,隔绝了他与屋内那个温暖、有序、属于林青青和夜云州的家的最后一丝联系。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他心上。

  没有人挽留他,甚至没有得到一句温暖的叮咛。

  只有呼啸的风声灌满了他的耳朵。

  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门扉的冰冷和拒绝。

  没有林青青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没有夜云州冰冷的警告,甚至连弟弟陆城那带着训斥意味的“站住”都没有。

  他被彻底地、无声地放逐了。

  这份彻底的冷漠,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心死。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宁古塔苍茫的旷野上,身后是林青青那收拾得干净利落,透着生活气息的小院,与他此刻的狼狈和前方的荒凉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枯黄的草茎在寒风中瑟缩,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的身影,那个曾经在京城意气风发的身影,此刻在这片无垠的荒凉里,渺小得像一粒被风吹起的尘埃,一个缓慢移动的、微不足道的黑点儿。

  每一步都牵扯着肩头上的伤,那被廉价花叶“敷衍”过的伤口此刻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份“救命之恩”的廉价和他自身价值的卑微。

  孤独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沉重得让他几乎要跪倒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而在那间温暖的屋子里。

  陆城默默地走到窗边,推开了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格扇窗。

  凛冽的秋风立刻呼啸着灌入,卷走了屋内残留的、属于陆皓的气息——那淡淡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血腥味,那崩溃的情绪留下的压抑感。

  他又走到墙角的矮柜旁,打开一个精致的藤编小盒,从里面取出一根品质上乘、气味清幽宁神的檀香,放入案头小巧的白瓷香炉中点燃。

  一缕淡雅、洁净的烟气袅袅升起,带着安抚心神的暖意,迅速而温柔地驱散着方才的浊气,重新充盈了整个空间。

  他点燃这上好的熏香,不为风雅,只为尽快清除陆皓留下的所有令人不快的痕迹,连同他那令人窒息的情绪和存在本身。让

  这屋子恢复它应有的、属于嫂子和夜大哥的宁静与温馨。

  烟气缭绕,无声地覆盖、净化着一切。

  陆城站在窗边,看着袅袅升起的、洁净的轻烟,眼神复杂地望着陆皓消失的方向。

  苍茫的旷野上,那个小小的黑点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他心中或许有身为兄弟的片刻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将这个带来无尽麻烦、难堪、并且与这个安稳温馨的家格格不入的兄长,连同他那份沉重的、不合时宜的过去,彻底地、干净地从他们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中,清除出去。

  秋风继续呼啸,吹散了最后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屋内茶香混合着檀香,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林青青和夜云州相对而坐,静静的品茶。

  偶尔抬眸,相视一笑。

  仿佛陆皓带来的短暂混乱和污浊,从未侵扰过这片宁静的港湾。

  陆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把原本就该属于这一方的安宁与甜蜜彻底还给了他们。

  “青青,我的大红花轿早就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做我的新娘呢?”夜云州星眸含笑。

  他的声音清越又不失温润,如玉石相叩,又似山涧清泉滑过圆润的石头,潺潺流入了女孩儿的心田。

  “等秦毅回来再决定吧!”林青青没有敲定精准的时间。

  最重要的人生大事,总要有娘家人在身边的。

  顾晨自不必说,秦毅是一定要亲自送她上轿的。

  师父行踪不定,师兄是唯一能够代表师门的亲人了。

  “好。”夜云州没有半点儿不悦,而是欣然点头答应了。

  青青一向独立自主,一个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但是,她的心里也一定渴望着亲情。

  不畏路途艰辛,不畏宁古塔恶劣的气候,从江南跋山涉水而来的秦毅,在她心目中有着无人取代的地位。

  于情于理,他们成亲,秦毅是必须在场的。

  而且,是以娘家兄长的身份。

  不过,他和青青离开宁古塔数月之久,连祁王叛乱的事情都彻底解决了,秦毅却依然音信皆无。

  他,去哪里了呢?

  好在,这是宁古塔,不是京城。

  他有办法有能力尽快找到秦毅。

  “砰砰砰!”

  大门再次被拍得山响,惊的院子里好一阵鸡飞狗跳。

  陆城快步走了出去,不耐烦地打开了门,没好气儿地嚷道:“又来干什么?你们家是死人了,急着报丧吗?”

  哎呦,不好!

  他惹了不能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