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痛打落水狗-《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不会穿》

  “嗤!”

  囚车里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

  顾临渊轻蔑地看向夜云州,这小子果真跟他那个死去的爹是一个德性,都是天生的情种儿。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不顾性命,一个不要脸面。

  “咦?夜将军临行之时是押送要犯进京,这回来的时候,怎么又带回来这么多犯人呢?啧啧,看那面相,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有人对着囚车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就是当年因为私人恩怨,诬陷夜将军父母的祁王顾临渊。他与萨猛狼狈为奸,卖国求荣,罪大恶极。皇上已经把他举家废为庶民,世世代代在宁古塔服苦役以赎其罪了。”

  林青青当场就揭了顾临渊的底细。

  他喜欢作死,自己就成全他。

  她得让顾临渊明白,离开了他的封地青州,被贬为庶民的那天开始,他就失去了高高在上的资本。

  囚车“吱呀”摇晃,顾临渊背靠着冰冷的木栏,污浊的囚衣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倨傲。

  他斜睨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夜云州,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刻骨的讥讽和一丝扭曲的快意。

  “夜将军,”顾临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百姓的议论和林青青的宣告,“瞧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跟你爹当年,真是一副嘴脸。”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都是为了女人,连性命和脸面都不要了的情种。蠢货!”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像淬了毒的唾沫,狠狠啐向夜云州。

  夜云州端坐马上,身姿笔挺如松。

  阳光落在他冰冷的玄甲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顾临渊恶毒的言语只是耳边刮过的一阵腥风。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听到“爹”和“情种”时,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封般的涟漪。

  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

  周围的百姓顿时被激怒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指着顾临渊大骂:

  “死不悔改的狗东西,还笑得出来,看来是夜将军太善待他了。”

  “呸!卖国贼!诬陷忠良的狗东西!”

  有人拾起石头土块砸向囚车,砰砰作响。

  顾临渊躲也不躲,任由污秽沾了满头满脸,反而笑得更加癫狂,那双眼睛死死盯在夜云州毫无波动的侧脸上,仿佛想从那坚冰般的面具下抠出一丝裂痕。

  林青青柳眉倒竖,怒斥道:“顾临渊!皇上圣旨已下,判你一家发配宁古塔永世为奴。你这等丧尽天良的罪囚,还有何颜面在此狺狺狂吠?夜大人忠君爱国,乃国之栋梁;夜将军为国锄奸,忠义无双,岂是你这龌龊小人能妄加评判的?”

  “忠义?无双?”顾临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肩膀剧烈耸动,铁链哗啦作响。

  “那又怎么样呢?夜辉那个废物还不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让她年纪轻轻的就死在了宁古塔这个鬼地方。夜云州,你也不要过于得意了,你不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的下场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

  林青青脸色微微一变,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山的夜云州,终于动了。

  他没有怒吼,没有辩解,甚至没有看顾临渊一眼。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稳定地,抬起了握着马鞭的手。那动作带着一种沉凝千钧的力量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在无数道视线的聚焦下,他手腕轻轻一抖。

  “啪!”

  一声清脆至极、也冰冷至极的鞭响,骤然划破了死寂的空气。那鞭梢并未落在顾临渊身上,而是精准地抽打在囚车最粗的一根木栏上,距离顾临渊的脸颊不过寸许。

  木屑纷飞。

  巨大的声响和近在咫尺的劲风,让顾临渊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猛一偏头,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苍白和一丝被绝对力量震慑的恐惧。

  夜云州缓缓收回马鞭,动作依旧沉稳。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顾临渊那张因惊惧而扭曲的脸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片能将人骨髓都冻结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顾临渊,”夜云州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宁古塔的雪,会教你闭嘴。”

  说完,他不再看囚车一眼,仿佛那里面关着的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他轻轻一夹马腹,玄色的骏马迈开沉稳的步伐,拖着身后装载着无尽怨毒与罪孽的囚车,在重新响起的唾骂声中,坚定不移地朝着皇城的方向,继续前行。

  只留下囚车里,顾临渊捂着被劲风刮得生疼的脸颊,望着夜云州挺直如枪的背影,眼中第一次翻涌起强烈的、被彻底无视的挫败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顾临渊初来乍到,又养尊处优多年,来到宁古塔,还望大家多多照应才是。”林青青对着众人一抱拳。

  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她的话音刚落,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

  “照应?林姑娘放心!咱们宁古塔的‘照应’,保管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养尊处优的贵人?到了这苦寒之地,骨头都得给他重新磨一遍。”

  “祁王?啊呸!现在就是个下贱的罪奴。兄弟们,让他尝尝咱们宁古塔的‘见面礼’。”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自然交给被仇恨和愤怒点燃的民众去做才最解气,也最能消磨掉顾临渊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

  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认清了谁是真英雄谁是卖国贼;群众的拳脚,也向来是“热情”而“实在”的。

  夜云州刚走出不远,身后的喧嚣已陡然升级为暴烈的风暴。

  碎石块冰雹般砸向顾临渊坐的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