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疫主吞械化天启 仓颉血书镇洪荒-《时衍灵柩》

  广场死寂,只余仓颉倒在血泊中微弱的呼吸。

  那片翻涌的墨绿毒云,在齿轮爆碎的硝烟中,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散发出更加贪婪和邪异的气息。

  下一刻,毒云猛地扩张,无数惨绿色的能量触须从中伸出,如同饥饿的藤蔓,精准地缠绕住地上每一块冒着黑烟的“齿轮”残骸。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啦”声,那些扭曲的金属碎片、烧毁的线缆、爆裂的核心,都被强行拖拽着,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金属洪流,无可抗拒地朝着毒云核心汇聚!

  嗤嗤嗤——

  金属洪流没入毒云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但毒云并未排斥这些残骸,反而像是饥饿的凶兽,

  将它们尽数吞噬、融合!

  毒云剧烈翻滚、收缩、膨胀!

  黑雾中那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

  此刻竟逐渐融合、凝聚!

  金属洪流彻底没入毒云,毒云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咀嚼、消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紧接着,一声既痛苦又狂热的尖啸从中爆发,那不再是之前无数怨魂的叠加,而是一个清晰、怨毒、充满病态喜悦的女声:

  “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奥古罗斯大人的造神计划!”

  伴随着笑声,墨绿色的毒云如同被撕裂的幕布般向两侧散开,显露出一个全新的身影。毒云与金属残骸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在她身上编织成一件流动着脓液光泽、镶嵌着扭曲金属碎片的墨绿色长袍。

  袍子上流动着令人作呕的脓液光泽。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如同涂抹了剧毒般乌黑。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不再是纯粹的黑雾,而是燃烧着两团惨绿色的火焰,

  充满了毁灭、凋零与对一切生命的憎恨!

  在她身后,隐约浮现出四道更加庞大的虚影,

  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战争、饥荒、死亡以及……瘟疫的终末气息!

  天启四骑士!

  “看到了吗?轩辕的文祖……”

  疫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残忍。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仓颉身上,充满了嘲弄。

  “这,就是奥古罗斯大人的伟力!”

  “这,就是机械降神会的技术!”

  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自己的新生。

  “原本,像我们这种承载着‘终结’概念的存在,是不可能被这个时代,被你们这些渺小的个体所召唤的。”

  “英灵?不过是时墟中可悲的投影,受到世界规则的层层束缚!”

  “哪怕是传说中神话的顶点,帝俊?耶和华?”

  “被召唤出来,也终究只是英灵,力量百不存一!”

  疫主惨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但奥古罗斯大人做到了!”

  “他以无上智慧,解析了时墟的规则,找到了英灵的枷锁!”

  “他让我们……跳出了时墟的束缚!”

  “以真正的神灵姿态,降临于世!”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骄傲。

  “而我,将不再是那个被扭曲的蛇夫座载体!”

  “我,将以天启四骑士之一,‘瘟疫’!”

  “以真正的、顶级的真神姿态,重获新生!”

  “感受这力量吧!这毁灭一切生机的权柄!”

  墨绿色的神力在她周身涌动,空气中弥漫开更加浓郁的恶臭与凋零气息。

  “咳……咳咳……”

  仓颉艰难地咳嗽着,吐出的鲜血更加乌黑。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看向那自称为“神”的疫主。

  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露出一丝……悲哀与嘲弄。

  “神灵……?”

  仓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锐利。

  “依靠扭曲的技术,吞噬同伴的残骸……”

  “舍弃了身为英灵最后的骄傲,沦为他人意志的傀儡……”

  “你这种……污秽不堪,连自我都已失去的存在……”

  “也配……称为神灵?”

  “你找死!”

  疫主的笑容瞬间凝固,惨绿色的瞳孔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仓颉的话,无疑刺中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猛地抬手,虚空一握!

  周围翻涌的瘟疫黑气瞬间凝聚,

  化作一根布满了毒刺、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长矛!

  咻!

  瘟疫长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瞬间出现在仓颉上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刺下!

  噗嗤!

  长矛轻易地穿透了仓颉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

  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冰冷的青铜地面上!

  墨绿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顺着伤口蔓延,

  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灵体与生机!

  “呃啊……”

  仓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疫主,眼神没有丝毫屈服。

  “哼!微末的挣扎!”

  疫主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钉在地上的仓颉。

  “真可悲啊,仓颉。”

  “堂堂人族文祖,造字圣人,传说中的大贤……”

  “死后成为英灵,却也不过如此。”

  “面对真正的神力,依旧如同蝼蚁般不堪一击!”

  她的目光越过仓颉,投向他身后那座紧闭的青铜大殿。

  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恶意。

  “我倒要看看……”

  “是什么,让那位传说中的人皇轩辕……”

  “龟缩在这大殿之中,整整三千七百年,不敢踏出一步!”

  “面对如今山穷水尽的局面,他又会是怎样一副绝望的表情?”

  说着,她抬起脚步,便要朝着大殿走去。

  “站住!”

  仓颉突然发出一声大喝!

  这声音竟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疫主的脚步微微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仓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与决绝。

  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

  “你不会懂的……”

  他看着疫主,眼神带着一种怜悯。

  “像你这种……舍弃了信念,背弃了荣耀,只知沉溺于虚假力量的可悲存在……”

  “永远不会明白,何为守护,何为牺牲!”

  “吾等生前,为人族点燃智慧火种,披荆斩棘,指引方向!”

  仓颉的声音陡然变得洪亮,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

  “死后,化为英灵,亦当镇守时墟,护佑人道,平定动荡!”

  “这!才是我等英灵存在的意义!”

  “这!才是我等永不磨灭的骄傲!”

  “你这种……连自身存在都被扭曲的怪物……”

  “永远……不会懂!”

  疫主脸色铁青,惨绿的眼眸中怒火熊熊燃烧。

  “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既然你急着去死,我就成全你!”

  她再次抬手,更多的瘟疫之力开始凝聚,

  准备彻底抹杀仓颉的存在!

  然而,就在此时!

  被钉在地上的仓颉,眼中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

  这一次,指尖没有血光,没有金芒。

  只有一种……源自文明初始,定义万物根本的……道韵!

  他以大地为纸,以自身最后的灵与血为墨!

  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在身前的虚空中,

  写下了八个古朴、苍茫、蕴含着无上伟力的古字!

  “天!”

  第一个字落下,风云变色!

  “地!”

  第二个字落下,大地轰鸣!

  “玄!”

  第三个字落下,时空仿佛凝滞!

  “黄!”

  第四个字落下,一股厚重无边的气息弥漫!

  “宇!”

  第五个字落下,空间开始扭曲!

  “宙!”

  第六个字落下,时间长河显现虚影!

  “洪!”

  第七个字落下,一股开天辟地般的原始伟力爆发!

  “荒!”

  第八个字落下,万籁俱寂,仿佛回归混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八个古字,如同八座不朽的丰碑,

  悬浮在空中,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浩瀚神威!

  它们彼此连接,仿佛构成了一方初开的宇宙雏形!

  带着定义世界、镇压一切的无上伟力,

  朝着疫主,缓缓压去!

  “不——!!!”

  疫主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尖啸!

  她从那八个字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与秩序本源的、

  对她这种代表凋零与终结存在的……绝对克制!

  她疯狂地催动体内的瘟疫神力,

  墨绿色的光芒如同海啸般爆发,试图抵挡!

  甚至连身后那四道模糊的天启虚影,都变得凝实了几分!

  轰——!!!!

  八字真言,与那墨绿色的瘟疫神力,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

  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湮灭!

  墨绿色的瘟疫神力,在那八个古字所代表的宇宙初始伟力面前,

  脆弱得如同纸张!

  被寸寸净化,节节崩解!

  疫主惨叫一声,身躯剧震!

  那件由瘟疫与金属构成的长袍寸寸碎裂!

  她体表浮现出无数裂痕,惨绿色的神血喷涌而出!

  身后的四道天启虚影,更是如同泡沫般幻灭!

  “不可能……这不可能……!”

  疫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感觉自己的神力本源,都被那八个字重创!

  再不走,恐怕真的会陨落在这里!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轩辕黄帝,什么任务!

  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化作一道狼狈不堪的墨绿色流光,

  带着凄厉的尖啸,头也不回地冲天而起,

  瞬间消失在天际!

  广场上,再次恢复了寂静。

  那八个散发着无上伟力的古字,光芒缓缓黯淡,

  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

  仓颉静静地躺在地上,钉穿他身体的瘟疫长矛已经化作飞灰。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如释重负的平静与安详。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金色的光粒子,

  如同萤火虫般,缓缓飘起。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青铜大殿,

  眼神中带着一丝欣慰,一丝不舍,

  最终,化作了永恒的宁静。

  人族文祖,轩辕英灵,仓颉。

  燃尽最后一丝力量,重创疫主,守住了人皇殿最后一道防线。

  其灵体彻底消散,回归了那浩瀚无垠的……

  时墟。

  广场上,只留下一滩渐渐干涸的血迹,

  和一地冰冷的金属残骸,

  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风,吹过。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和一声……亘古流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