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生杀之重-《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三月初旬,女帝归朝,端临荣主亦随驾而归,上尊知其曾同叛匪行有逆悖之举,自是怒不可遏,便也无顾其荣主颜面,当众狠狠掴了他一掌,随后便亲为斥令,将他禁足于荣主府中。

  次日,花非若在朝会上与群臣商定南方重理诸事,并亲书诏令南司免税一年,以休养民息。

  朝后花非若又独留了丞相商言其他。

  “陛下已有意兵举凛州?”

  “朕已召归四军诸帅,备此一役。而今司州逢难,北司虽不及南司祸重,却也为战事所摧,民心惶惶,安抚之事不可懈怠,除非万不得已,莫动此方民粮。”

  “老臣明白。”

  “眼下容瑛既已逃往凛州,战事已将不远,近输善州存粮备战,沧州途远留为后备。此辎重输运之事便交由丞相筹谋。”

  “遵命。”

  丞相遂受命告退而去。

  处理了大半日的庶务,花非若便趁这难得一刻空闲与慕辞入后园去闲走片刻。

  “你这几日总心事沉沉,回到宫中也不见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发症了。”

  慕辞温然叮嘱在侧,花非若依之回神,虽仍为一笑,却也不似往常那般轻松了。

  “如今身在帝位也无可奈何了,好在梁笙说我底子不错,不然可能也就真成个严重的问题了。”

  健康的身体总是一切行动的根本。就他目前这样健康且也算得上是精力充沛的状态,应着这国中诸事有时都会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就更难设想要是一副病弱之躯当会如何了。

  怕是早就葬身乱势中了吧……

  自慕辞认识他起,他从来都是以一副轻松之态应对诸事,此刻却也不再藏掩得住那流露态色间的疲乏了。

  慕辞实在很想为他分忧,可他的身份毕竟不便于过多干涉前朝之事。

  “哟,难得见贺云殊那两人出来露面嘛。”

  慕辞顺他视线瞧去,果然在前面的花圃间瞧见了贺云殊与林隐真那两个湫宁宫的昭郎。

  林隐真哀然而叹,“虽说良胥平日里脾气大了些,有时的确有些烦人,可毕竟在同一处宫苑里相处了这么久……”

  贺云殊静静听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难得见你们两人会单独出来散心。”

  两人惊然回头,竟不知女帝与容胥是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

  “臣郎参见女帝陛下!”两人匆忙跪礼,异口同声。

  花非若却笑着在石桌边坐下,“都起来坐吧。”

  “谢陛下……”

  “说来怎么不见良胥在此,他平日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

  孰料他才不过随口这么一问,那两人便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似的,脸齐刷刷的一阵惨白。

  见此一状,花非若也怔,“怎么了?”

  “回陛下,良胥他……已经……”

  原安君谋叛,韩绪既为其子又岂能独存。

  慕辞见他神色为惊,心中也不免一落。他竟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花非若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突然听得一道死讯,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何人……动的手?”

  那两人彼此相看了一眼,也不知该当如何作答。

  花非若也笑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他不在的时候,这宫里除了上尊还有谁有权利令杀一位良胥。

  “什么时候的事?”

  “回陛下,就是二月初,洵南城中事传入京城之时……距今已一月有余……”

  韩绪罪为叛臣之子,被杀时自是被贬为庶人之身,拖于后巷乱棍打死,尸体亦被弃于乱葬岗中,无牌无位,好不凄惨。

  而贺、林这两人亦是亲眼目睹了韩绪惨死全程,是以至今心有余悸,每每看着他曾居的宫室心中总不免生怖,故才两两结伴到外头来以免自取心神不宁。

  原本花非若是想散心才出外来走这么一圈的,不想反倒更听了一道哀讯,心中更是沉重不已。

  虽然他至今为止已经在这个时代待了快两年,从里到外的都差不多适应了,然于生杀之事,他心里始终还是没法接受这个时代的残酷规则。

  “是我忽略了此事……”

  慕辞陪着他走在回往昭华宫的深巷里,此时浓云卷成天间稠絮,蒙得光色灰暗沉沉。

  “即便不是上尊动手,依照国法他也必死无疑……”

  毕竟他的生母谋叛之罪已实,而韩绪又非似林轸之状,尚能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到底,从韩荏包藏祸心、意欲谋叛的那一日起,就已经注定了被她送入宫中的韩绪结局也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非若,即便你心存慈念不忍杀生,可国法如此,谋叛本就是株连九族之罪,你难道还能为了怜存一人之善而置镇国法规于不顾?”

  慕辞所言之理他又岂会不知……

  在这个时代的规则之下,到底还是他的想法不合时宜。

  花非若回到昭华宫时,正好归京的容萋前来求见,花非若即召之于清绪殿上。

  “臣,容萋参见女帝陛下。”

  “去年朕与朝云镇皇议定两国联海巡守,东海诸港编防之事如何?”

  “回陛下,白港与渚港皆已增设烽火台与防塔,又新启白浪峡为两国同驻之营,南面流波山上亦设旗楼。两国海域巡防营资已如约定联络。”

  “好,如此约成,与朝云之盟应当不会另生差池。”

  “是。故臣斗胆请命,望陛下准许臣前往凛州诛杀叛贼容瑛!”

  花非若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容瑛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姨母,亦于你有养育之情,你当真……如此恨她?”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臣为谋自保,隐藏真相多年亦为重罪。臣此求非为请功代过,只求手刃仇敌。此愿既成之后,臣甘愿服罪!”

  在花非若的印象里,容萋从来缄默深沉,更也行事缜密,即便有这道血海深仇隔在她们之间,可她和容瑛却还是如此相似……

  “待凛州战起之时,朕会让你出战。”

  听得女帝一诺,容萋终于松了口气。

  “谢陛下!”

  出至昭华宫外通门深巷时,容萋恰好遇上了受女帝之召而来请见的荀安。

  故人相会,自然问候,毕竟早在荀安入宫之前,他们两人也因两位侯君的交谊而认识了许久。

  “许久不见,郎主可还安好?”

  “劳容帅挂念,一切无恙。”

  容萋莞尔一笑,“如此便好。”

  外臣与宫中郎主多言不便,于是应罢一句后,容萋便颔首示以辞礼。

  此番昭山侯与原安君同叛,如今又趁乱逃往北方,接下来还不知又会掀起何等乱事,而容萋与其同族同宗,如此谋叛重罪之下,荀安亦不免担忧她也会受到牵连。

  “容帅!”

  容萋闻声止步,又转回身来示礼,“郎主。”

  荀安看着她踌躇思言,然事关社稷之重,他一个后宫之人又如何能加以妄言。

  “许久未见,只是想对容帅……道一句保重。”

  容萋浅浅勾唇奉礼莞尔,随后便辞别离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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