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维季姆的铁锈与热血-《摊牌了我真是土匪不过地盘有点大》

  “哐当——!”

  一根被硬生生撬下来的铁轨,被蒸汽吊车粗暴地扔在地上,震起一片雪雾和碎石。王大彪吐了口唾沫,用油腻腻的袖子擦了擦满是黑灰的脸,对着不远处那个戴着铜丝眼镜、冻得鼻尖通红的身影吼道:“陈博士!别磨叽了!就按俺说的,钢钎打进去,两边夹住,电焊给俺焊死!耽误了大帅的‘鲸吞’大计,你担待得起吗?”

  陈博文博士感觉自己的心脏,正随着那根铁轨的落地而剧烈抽搐。他手里攥着一张画满了复杂力学分析草图的纸,纸的边缘已经被他捏得起了毛。“王军长!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是谋杀!是对工程学的亵渎!”他几乎是在尖叫,“你这样搞出来的铁路,别说跑火车,坦克开上去都得翻进沟里!必须预留伸缩缝!必须用鱼尾板和高强度螺栓连接!”

  “啥鱼尾巴鱼脑袋的?俺只知道,前面的兄弟等着俺们开路,大帅的十万大军等着这条铁路运粮食!”王大彪一脚踩在铁轨上,指着前方那片白茫茫的大地,“俺不管啥科学不科学,俺只知道,今天太阳下山前,火车必须能从这儿开过去!这是死命令!”

  最终,妥协的产物再次诞生。

  在陈博文痛苦的眼神中,士兵们用大气锤将削尖的坦克装甲板硬生生砸进冻土,充当临时的枕木。铁轨被架在上面,接缝处垫着切割下来的钢板,再由几个焊工用电焊机马马虎虎地点上几个焊点。那焊缝歪歪扭扭,如同巨大的蜈蚣趴在铁锈上。

  第一列由火车头和几节平板车组成的补给列车,以不超过乌龟爬行的速度,战战兢兢地从这段“后现代主义”铁轨上驶过。车轮碾过接缝时,整段铁轨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王大彪却得意地拍着巴掌:“你看!这不就成了?多大点事儿!”

  陈博文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临时轨道存续率预估:低于48小时。建议后续部队通过后立即废弃并重建。备注:王大彪是个疯子。”

  靠着这种近乎野蛮的施工方式,王大彪的装甲师像一头拱地的野猪,硬是在冰原上留下了一条丑陋却能勉强通行的钢铁脐带。三天后,维季姆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那不是一座城市,那是一头浑身长满了尖刺的钢铁豪猪。

  白熊军显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城市外围,深达三米的梯形反坦克壕沟,如同大地丑陋的伤疤,横亘在雪原之上。壕沟后面,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半永久性碉堡,黑洞洞的射击孔如同窥探地狱的眼睛。更远处,城市的边缘,那些高大的矿山井架和工厂烟囱,被改造成了绝佳的观察哨和狙击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凝固的铁锈味。

  “他娘的!”王大彪举着望远镜,骂骂咧咧地放了下来,“这帮孙子学聪明了,知道跟俺们玩阵地战了!”

  一名参谋凑上前来,面色凝重:“军长,敌人准备得非常充分,我们的‘龙腾二代’虽然皮实,但很难冲过这么宽的反坦克壕。强攻的话,伤亡恐怕……”

  “伤亡?”王大彪牛眼一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大帅的命令是啥?碾过去!你忘了?”

  他一把抢过通讯兵的话筒,对着里面咆哮道:“命令!炮兵团,给俺把那些乌龟壳挨个点名!坦克一团、二团,正面给俺拉开阵势!三团、四团,从两翼迂回,给俺找他们的软肋!所有摩托化步兵,跟在坦克屁股后面!半小时后,总攻!”

  “军长,这……”参谋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王大彪的吼声,几乎震裂了通讯器材的听筒。

  半小时后,黑北军的炮兵阵地率先发出了怒吼。王二驴指挥的炮兵团,将大口径榴弹炮打出了惊人的射速。炮弹呼啸着砸向白熊军的阵地,掀起一团团混杂着黑土和冰雪的烟柱。

  然而,敌人的碉堡异常坚固,大部分炮弹只是在混凝土表面啃下几个浅坑,并未造成致命损伤。

  “干他娘的!给老子上!”

  王大彪眼都红了,他亲自跳上一辆指挥坦克,挥舞着手里的驳壳枪。

  伴随着他的命令,近百辆“龙腾二代”坦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履带搅动着雪花,如同钢铁的浪潮,朝着维季姆的防线猛冲过去。

  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瞬间覆盖了冲锋的队列。重机枪的火舌从碉堡的射击孔中喷吐而出,在坦克的正面装甲上拉出了一串串刺眼的火星。坦克的车载机枪手疯狂地还击,试图压制敌人的火力点。

  “轰!”

  一辆冲在最前面的坦克,突然车身一震,整个履带连同负重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炸飞了出去。它像个喝醉了的巨人,原地打了个转,瘫在了雪地里。

  是反坦克地雷!

  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爆炸,又有几辆坦克趴了窝。

  “绕开!绕开雷区!”王大彪在电台里声嘶力竭地吼着。

  坦克们开始尝试着寻找安全的通道,队形瞬间变得混乱。就在这时,那些一直沉默的碉堡后方,突然升起了一股股白烟。

  “咻——”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精准地命中了一辆正在转向的坦克的侧面。薄弱的侧装甲瞬间被洞穿,坦克内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响,随即从炮塔的缝隙里冒出了滚滚黑烟。

  “是反坦克火箭!狗日的,他们有铁拳!”一名车长在电台里惊恐地尖叫。

  一时间,战场上火箭弹横飞。黑北军的坦克手们第一次尝到了被现代反坦克武器“点名”的滋味。他们引以为傲的厚重装甲,在这些专门的攻坚利器面前,显得不再那么可靠。

  王大彪的冲锋,一头撞在了铜墙铁壁上。

  ---

  与此同时,维季姆以东的勒拿河上。

  霍老大正咧着大嘴,站在“踏冰者”旗舰的船头。他脚下的钢铁巨兽,像一头蛮横的江猪,在冰面上拱开一条混杂着冰块和黑色河水的航道。

  “哈哈哈!痛快!”霍老大拍着自己被铁水壶救过的胸口,“比骑马可带劲多了!前面还有多远?”

  “报告师长,再有二十公里,就到维季姆的河港了!”

  “好!”霍老大一挥手,“命令舰队,加快速度!等王大彪那家伙还在啃骨头的时候,俺们直接从他屁股后面钻进去,给他个惊喜!”

  就在这时,旗舰前方的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冲天的水柱夹杂着碎冰,足足有十几米高。剧烈的冲击波让整艘“踏冰者”都猛地一晃。

  “咋回事?”霍老大一把抓住栏杆,稳住身形。

  了望哨上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师长!是水雷!河里有水雷!”

  话音未落,舰队的航道上,接二连三地爆起一团团巨大的水花。白熊军显然在撤退时,沿河道布设了大量的水雷,将这条“冰河龙脉”变成了一条死亡通道。

  “给俺撞过去!”霍老大眼睛都没眨一下。

  “师长,不行啊!”船上的技术员脸都白了,“‘踏冰者’的底盘虽然是船型,但装甲可扛不住水雷!炸一下就得进水沉底啊!”

  “那咋办?停这儿等死?”霍老大骂道。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远处河岸的一片针叶林喊道:“师长,看那边!有反光!”

  霍老大举起望远镜,只见林子深处,隐约有几个炮兵阵地。显然,敌人是想用炮火,把他们逼进雷区。

  一场精心准备的立体伏击。

  霍老大的舰队,被死死地钉在了河道中央,进退两难。

  ---

  后方,林好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两份几乎同时抵达的紧急战报,像两块冰冷的铁,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大彪的装甲师在维季姆城外受阻,半小时内战损坦克超过十五辆,步兵伤亡正在扩大……”

  “霍老大的‘踏冰者’舰队在勒拿河遭遇水雷和岸防炮的联合封锁,被困在雷区前,动弹不得……”

  李墨涵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寻找着破局的“天机”。

  林好面无表情地听着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靠着一股疯劲和“土匪”式的奇思妙想横冲直撞的好日子,到头了。

  敌人,已经开始适应他们的节奏,并设下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陷阱。

  “大帅……”李墨涵沉吟许久,终于开口,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敌军此番布局,看似周密,实则……又一次落入了您的算计之中啊!”

  林好眼皮一跳,内心的小人已经摆出了防御姿势:‘来了,他带着全新的阅读理解走来了。’

  “他们将兵力分散于陆路坚城与水路险滩,看似固若金汤,实则犯了兵家大忌——分兵据守!”李墨涵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恰恰给了我们……‘中心开花’的绝佳时机!”

  他一指地图上,维季姆城与勒拿河之间那片广阔的、看似无人防守的矿区和森林。

  “大帅,墨涵斗胆猜测,您真正的杀招,根本就不在王大彪的铁蹄,也不在霍老大的撞角。而是在我们这支……看似笨拙的、徒步而行的大军身上,对吗?”

  林好看着地图上那片区域,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支庞大而混乱的队伍,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念头,被李墨涵这番话给硬生生地点燃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那片矿区上,声音沙哑而坚定。

  “传我命令。”

  “全军转向。”

  “我们……自己走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