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民国文里的军阀表哥(四十七)-《快穿之表哥快到碗里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逼仄的船舱内骤然炸响,盖过了外面单调的引擎轰鸣。

  和林惜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沈靖远对她的路数早已烂熟于心,她此刻的愤怒反击,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以他的身手,要避开或者格挡开这毫无章法的一巴掌,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动。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只是微微闭上了眼,下颌绷紧,硬生生用半边脸颊接下了林惜全力扇来的巴掌。

  清脆的响声过后,沈靖远的头被林惜的力道带得偏向一侧,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原本冷硬的面部线条上,迅速浮现出几个鲜红的指印,颜色还在不断加深,显得异常刺目。

  林惜完全是凭着本能和怒火挥出的手,她当然知道两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挥出手的那一刻,也已经做好了这一巴掌必然会落空,或者被对方轻易制住的准备。

  直到清脆的响声过后,掌心在一阵麻木后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沈靖远竟然没有躲开。

  林惜不由得一怔,随即一股更加汹涌的怒火猛地窜上了她的心头。

  “咳咳……沈靖远!你……你是不是疯了?!”她一边咳嗽,一边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朝沈靖远吼道。

  沈靖远闻言,缓缓地转过了脸,重新对上林惜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困惑的眼睛,没有伸手去碰脸上那火辣辣的地方,而是近乎漠然地瞥了她一眼。

  随后,他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让林惜瞬间头皮发紧的动作。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刚刚扼住她脖颈的右手。

  仅仅是这样一个抬手的动作,便让林惜脑中警铃大作!

  她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用手撑地向后急退,动作慌乱又狼狈,直到手肘“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坚硬的船板上,才被迫停了下来。

  沈靖远看着她那惊弓之鸟般的剧烈反应,嘴角微微下撇,勾勒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看见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丝毫波澜,却让林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如果今天出现在这条船上的,不是我沈靖远,而是任何一个心怀叵测的陌生男人……”

  “刚才那一刻,面对手无寸铁的你,他抬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扭断你的脖子。”他的话语不带丝毫情感,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残酷而现实的事实。随后,他微微向前倾身,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沉沉压向林惜。

  “或者,如果是司令的仇家……”沈靖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冷静到骨子里的森然。

  “那么你口中引以为傲的‘司令女儿’这个身份,绝不会是你的免死金牌,反而……”

  他顿了顿,随后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还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林惜呆呆地坐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一股强烈的羞恼顿时涌上心头,她有心想要继续开口痛骂这个疯子几句,可一想到他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只能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自己一声不吭,岂不是显得她真的被吓破了胆,认怂了?

  几番纠结之下,她只能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然后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暗暗对着伏案研究地图的沈靖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边开始收拾自己刚才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和衣物。

  “砰!”一个粉盒被她用力丢进小皮箱。

  “啪!”一支眉笔又故意摔在箱盖上。

  “咚!”小皮鞋被她踢到船板角落。

  沈靖远:……

  片刻过后,被林惜故意闹出的动静吵得额角青筋直跳的沈靖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冷冷瞥向了正摔摔打打的林惜。

  “你——”

  正假装专心收拾、实则竖着耳朵等反应的林惜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像是为了掩饰心虚般,猛地抬起头,虚张声势地嚷道。

  “怎……怎么了?!我收拾东西不行啊?碍着你了?!”

  沈靖远看着林惜那张写满了“我就是故意的”的脸,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弃了今晚静心研究地图的念头。

  他果断地将地图折好,塞回箱子,目光在狭小的船舱内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角落那个林惜藏身过的旧柜子上。

  他走过去,从里面抽出一卷旧草席,又翻找出两条灰扑扑的被单,随后走回船舱中央,将桌子用力推到角落,腾出一块空地。

  紧接着他手一抖,“哗啦”一声将草席在地上铺开,接着,他拿起那两条被单,仔细看了看成色,随后将那条看起来相对干净、新一些的团成一团,朝着林惜的方向扔了过去。

  至于剩下那条被林惜踩了几个脚印的被单,则被他翻了个面,卷成一团当了枕头。

  “欸?!什么呀!一股子霉味儿”

  林惜正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被飞来的被单罩了个满头满脸,视线瞬间被剥夺,她顿时十分嫌弃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把头上的东西扯掉。

  可沈靖远却没有给她发作的机会,在她拉扯头上被单的时候,眼疾手快地熄灭了一旁的煤油灯,船舱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林惜只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而后沈靖远凉凉的声音飘了过来。

  “睡觉。”

  “睡什么睡!我还没刷牙洗脸擦香膏呢!”

  林惜好不容易把被单从头上扒拉下来,气呼呼地对着黑暗中沈靖远的方向咬牙切齿地低吼。

  可是,黑暗中只传来沈靖远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仿佛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沉沉睡去,任凭林惜怎么压低声音喊叫抱怨,他都像一块石头般毫无反应。

  “睡睡睡!睡死你算了!”

  林惜气得七窍生烟,她摸索着靠近草席上那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伸出手,在沈靖远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好几把。

  可惜,对方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如同铁块,不仅没能拧疼他,反倒把她自己的手指硌得生疼。

  “嘶……臭沈靖远!一身死肉!”林惜揉着自己发疼的手指,气鼓鼓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最终,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叫醒服务”,摸索着爬到草席上离沈靖远最远的一角,气鼓鼓地蜷缩起身子躺下。身下的草席又硬又扎,鼻尖还萦绕着那股难闻的霉味,让她难受极了。

  黑暗中,她睁着一双大眼睛,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对着黑暗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嘀咕起来。

  “臭沈靖远……死沈靖远……等我回去了,看我不让阿爸好好治你!打你军棍!打你板子!把你打得屁股开花!还要让阿妈骂你!让全伯说你……哼……”

  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带着浓浓的困意和不满,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的沈靖远,在听到那抱怨声终于彻底消失后,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勾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随即,像是终于真正放松下来,伴着草席另一头绵长的呼吸声,沈靖远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