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民国文里的军阀表哥(三十八)-《快穿之表哥快到碗里来》

  “说着玩玩?”林惜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声音里满是受伤和难以置信的尖锐,“怎么可能是说着玩玩的?!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就不作数了?”

  说她指向身后灯火辉煌、人影憧憧的别墅,声音哽咽发颤,“而且,而且两家的长辈不是都说定了吗?今晚……今晚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们的婚讯啊!”

  “长辈说的不作数!”许誉成猛地转过头,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激动,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是包办婚姻!林惜,我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你应当知道,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外面都讲自由恋爱!自己的终身大事,得自己做主!”

  “自由恋爱?”林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泪水终于断了线般滚落,她激动地反驳。

  “可前两天,就在我家客厅!两家长辈坐在一起商定日子,安排酒席的时候,你明明也在场!你当时点了头的!可你一句话都没吭声反对!如今箭都搭在弦上了,你倒跟我说是包办?讲自由?许誉成,你这叫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中了许誉成,他像是被彻底点燃了,长久压抑的委屈和不甘爆发出来,声音带着愤懑。

  “我本来就是不情愿的!是我父母逼我的!你知道他们是怎么逼我的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

  “其实我早就从法兰西回来了!也早就想跟你把话说开!可我爹,他知道我想退亲,二话不说就抄起家法,把我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就把我锁在房里,不能见人,不能出门。”

  “直到……直到我松了口,应承下和你家的亲事,他才肯放我出来!从头到尾,我都是被逼的!我压根儿就不愿意!”

  林惜如同被惊雷劈中,整个人晃了晃,脸上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承受不住这当头一棒,失魂落魄地喃喃,“不……不情愿?你是说……你被关起来……挨了打……才答应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明艳张扬、此刻却眼眶通红、脆弱得像随时会碎掉的林惜,许誉成心里掠过一丝不忍。

  但想到即将挣脱的枷锁,想到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纤秀身影,他还是狠狠心,咬紧了牙关,逼自己快刀斩乱麻。

  “是!我就是不愿意!”他强迫自己对上林惜那双破碎的眼睛,语气里带着近乎冷酷的决绝。

  “林惜,我一直都只当你是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成亲!”他胸口剧烈起伏,终于把那句最伤人的话从齿缝里挤了出来,“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你!”

  “不喜欢?”林惜像是被彻底抽走了力气,身子微微发颤,声音轻飘得如同梦呓。

  “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待我那样好?”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汹涌。

  “你救过我的命,还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东你从不往西……你待我那样好……那样好……”

  说到最后,她颓然地低下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抑制不住耸动的肩膀,却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温热的夜风无声地拂过花丛。

  许誉成见她哭得浑身发抖,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瞬,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林惜面前,嗓音有些发哑地劝道。

  “惜惜,如今是新社会了,早就不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套老话了,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就算硬捆在一起,也只会成为一对怨偶,互相折磨,现在悬崖勒马,总比将来后悔强。”

  林惜没有接他的帕子,只是兀自抽噎着。许誉成回头望了望前厅传来的隐约喧闹声和乐声,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疲惫和不容置疑。

  “惜惜,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要打要骂,我许誉成绝无二话,可今晚不行……我爸妈和伯父他们,怕是已经等不及要在宾客面前宣布了,我得去拦住他们。”

  “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听出他话里的决绝,林惜身子一颤,抬起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他。

  “对不起……”许誉成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又补充道,“我会亲自去向林伯伯、林伯母请罪,把错处都揽到我身上。”

  林惜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像是终于认命了。

  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嘴角费力地向上扯了扯,勾出一个哀伤的弧度,“我……明白了。”

  说着,她缓缓打开了方才一直被她死死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的那只小巧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却异常坚定地打开了盒盖。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盒内一对银光闪烁的圆环上,一大一小,款式简洁,闪着清冷的微光。

  看到那对银环,许誉成心头猛地一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道:“这是……?”

  “戒指。”林惜勉强扯出个笑容,“我听那些西洋人说,在西洋,男女订了终身,是要交换戒指的,戴上它,就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她凄然一笑,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丝绒盒面上。

  “可惜……是用不上了。”她轻轻合上盒盖,牵起许誉成有些僵硬的手,将那个带着她体温的小盒子,不容拒绝地塞进他掌心。

  “惜……”许誉成指尖一颤,下意识就想松开。

  林惜却加重了力道,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声音低得像叹息,“等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扔吧。”

  她抬起眼,泪光朦胧,眼神中满是疲惫,“我累了,这个生辰……一点也不开心。”

  话音未落,她忽然张开手臂,轻轻地抱住了许誉成。

  许誉成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本能地想推开,但手臂抬到一半,又硬生生忍住了,最终只是安抚地在她肩背上拍了拍。

  这个拥抱短暂得如同错觉,林惜很快便收回了手,从许誉成怀里退开一步,甚至还顺手替他理了理刚才被她弄歪了些的领带结。

  “我乏了,要回房歇着了。”她垂下眼睑,声音恢复了惯常的语调,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你要退亲也好,要追求你的自由也罢,自己去同他们说。”

  说完,她抬眸,深深看了许誉成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踏着细碎的月光,沿着花径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林惜的背影彻底消失花木扶疏的小径尽头,再许誉成才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掌心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半晌过后,他抿紧唇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攥紧了盒子,转身大步朝着灯火通明的前厅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花园角落里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后,一道身着水蓝色素雅旗袍的纤细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月光勾勒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她怔怔地望着许誉成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

  直到远处传来仆人走过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她才如梦初醒般,慌乱地提起旗袍下摆,匆匆转身,消失在另一条小径的阴影里。

  而在花径的尽头拐角处,本该早已离去的林惜,此刻正静静倚在冰凉的石柱旁。

  她低头,摊开手,借着朦胧月色,看着自己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方才脸上的哀婉凄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在唇边漾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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