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0章 安抚贾诩-《三国:从拯救家族开始风起陇西》

  在这个时代,最无法撼动的就是盘根错节的乡党之情—。

  你是冀州人,便天然与冀州士族更近;

  他是西凉人,自会对同乡多几分信任。

  即便是带着现代思维的穿越者,也终究拗不过这延续了千年的生存法则。

  更何况,西凉本就不是谋士辈出的地方,识字的书生都算稀罕,更别说能搅动风云的顶级谋士了。

  掰着手指头数,也就贾诩、法正这两人,勉强能算得上运筹帷幄的大才。

  哪怕后起之秀里的姜维聪慧过人,跟着他段攸学了不少谋略。

  可真要论起在乱世中保全自身、算计人心的本事,跟贾诩、法正比起来。

  还差着至少十年的火候,差着几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辣与通透。

  这么一想,段攸看着贾诩往矮凳上一坐,就着月光闭目养神的样子,心里那点无奈渐渐化成了笃定。

  这老狐狸,就算想摸鱼,也得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摸。

  眼下的局势,早已不比从前那般简单。

  甚至比他刚穿越过来时,面对董卓乱政、诸侯割据的乱局,更加缺少像贾诩这样能定鼎乾坤的王佐之臣!

  即便能将如潮水般涌来的虫族大军彻底击退,接下来还要直面更加强悍的神族,那可是能在星海中纵横捭阖的存在。

  可以说,未来的每一步布局,都得比从前更谨慎十倍,他必须做到步步为营,连呼吸都要掐算着节奏。

  一点点铺陈谋划,才能让脆弱如烛火的人类文明,在浩瀚宇宙中挣得一席之地。

  这个时候,段攸又怎能眼睁睁放任贾诩这个最懂自己的人离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边的玉如意,静静等着。

  直到廊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下人端着食盒轻手轻脚走进来,掀开盒盖时还冒着袅袅热气。

  里面是两碗热汤面,还有两碗熬得绵密的海鲜粥,一碟酱菜。

  段攸抬了抬下巴,示意贾诩过来。

  “坐,一起用。”

  两人相对而坐,木筷碰到碗碟发出轻响,倒添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当段攸将一碗海鲜粥喝得见了底,把白瓷碗轻轻放到案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他接过贾诩递过来的青瓷茶杯,杯沿还带着对方指尖的微温,先是浅啜了一小口。

  茶水清苦回甘的滋味漫开,这才放下茶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笑着说道:

  “其实当年,你我一样,不过是想要自己能安安稳稳坐在饭桌前吃饭。”

  “不必担心碗里的粥还没喝完,就有乱兵撞开家门;”

  “不必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生怕下一刻就要提着剑逃难。”

  “那时我们联手,将董家的势力死死压制,又干净利落地驱离了盘根错节的弘农杨氏,本以为能喘口气了。”

  “可后来才发现,我们只想在西凉这片贫瘠却安稳的土地上,守着田亩过踏实日子,结果那帮关东世家偏偏不答应。”

  “他们骂我们是边地蛮子,攥着粮草和兵符,像看猎物似的盯着我们的地盘。”

  “没办法,咱们又开始在油灯下反复推演,一步步谋划。”

  “最终在官渡烧了袁绍的粮仓,在赤壁挡了孙家的战船,硬生生击败了那些自诩正统的顶级家族。”

  “整个中原都被我们踩在了脚下,我甚至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那把冰凉的龙椅,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可那些逃亡到海外的世家余孽,还有躲在暗处像毒蛇似的蛰伏的旧势力,依旧像根刺似的扎在那里,威胁着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

  “想想这些年,我们不过是为了能有一处地方,能够容下一张安稳的餐桌。”

  “一张不必沾着血污,不必藏着密信,能安安心心吃饭的餐桌。”

  “没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像上了弦的箭,一刻不停地往前冲,不断变得强大。”

  “最终,咱们把这颗星球上所有不服的势力都打服了,尽数收服在麾下。”

  “当我们做到这一切,却发现脚下的土地是大了。”

  “可我们最初想要的,不过是一处能容纳一张安静餐桌的小角落,到现在仍旧没有真正得到。”

  “当我们的眼界越过了山川湖海,看到了宇宙的浩瀚。“

  “才发现,想要实现这个最简单的愿望,竟然比当年打下中原还要难上百倍千倍。”

  “因为我们骨子里就不愿意妥协,不想像乞儿似的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更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结果呢?还得逼着自己,像当年在西凉时一样,咬着牙不断变强。”

  听到段攸这番带着烟火气又藏着沧桑的诉说,贾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轻轻抽搐了两下。

  他何尝不记得那些在乱世里挣扎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在为同一张“餐桌”奔波。

  贾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自己这点心思,在这位主公面前从来藏不住。

  他刚在心里盘算着今日要不要偷个懒,躲在书房晒晒太阳,就被段攸不动声色地看穿了。

  现在这席话,明摆着是又开始给自己“画饼”了,还是那套百试不爽的忆苦思甜。

  贾诩在心里轻哼一声,暗自嘀咕这把戏自己早就看透了。

  可段攸的话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还是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竟又清晰起来。

  人生在世,所求本就简单得很。

  不过是一张铺着干净褥子的舒适床榻,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备睡个安稳觉;

  一张摆着热菜热饭的安静饭桌,不必竖着耳朵听风声;

  再有一处干净的茅房,不用忍受污秽腥臭。

  这些看似伸手可及的要求,真要踏踏实实攥在手里,却比登天还难。

  人这一辈子,仿佛就是在不断争斗。

  跟同类争口粮、争地盘,跟老天爷争收成、争活路,跟脚下的土地争生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