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因果滔天?科技杀戮业障重-《洪荒:洪荒演义》

  昆仑山脉早已死去。曾经嶙峋的脊骨被矿渣填平,裸露的岩层如同溃烂的疮疤,流淌着工业废料混合雨水形成的、五彩斑斓的毒溪。曾经孕育了无数神话传说的玉带河,彻底化作一条在昏黄天光下缓慢蠕动的、粘稠的酱紫色腐尸。河面上堆积的鱼尸和兽骨形成连绵的“浮岛”,在高温下加速腐败,散发出混合着腥甜与恶臭的浓烈瘴气。酱紫色的河水泛着诡异的油光,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表面不断鼓起、破裂着散发毒气的泡沫,如同大地溃烂流脓的伤口。

  在这条死亡之河的边缘,一片被强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合金废墟旁,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老者虚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正是玄尘老道消散的残魂执念。他不再是盘坐断壁下的枯槁道人,而是一缕被滔天怨气与这片土地本身垂死哀鸣强行粘合在一起的残影,是这片废土不甘的幽灵。

  玄尘的残影没有实体,却仿佛能“嗅”到那钻入灵魂的恶臭。他那双由微弱光点构成的、浑浊的“眼睛”,凝视着酱紫色的河面。河水中,无数扭曲挣扎的细小阴影在翻滚——那是亿万因污染而灭绝的水族精魄残存的怨念,是工厂排污口日夜倾泻的绝望诅咒,是被毒水腐蚀了根系、痛苦死去的草木之灵的哀嚎。它们被污浊的河水禁锢、扭曲、发酵,酝酿了百年。

  突然!

  毫无征兆地,那粘稠的、几乎静止的酱紫色河面,猛地沸腾起来!不是水开的热气,而是一种阴冷的、污秽的翻涌!无数黑色的、粘稠如石油的气泡从河底疯狂冒出、炸裂!每一次炸裂,都释放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恶念的黑烟!这些黑烟并不消散,反而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在空中汇聚、纠缠!

  轰隆——!

  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呻吟!仿佛承受不住某种重压!以玄尘残影所在的河段为中心,整条玉带河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剧烈地痉挛、扭动起来!酱紫色的毒水掀起数米高的、污秽的浪头!无数沉积在河底、承载着工业城百年杀戮与污染罪孽的金属残骸、变异骸骨、化学废料结晶,被这股来自地脉深处的怨力狠狠抛向空中!

  这些污秽的残骸在空中,被那沸腾涌出的、饱含恶念的黑烟瞬间包裹、吞噬!黑烟翻滚着,如同亿万条疯狂的、由怨毒凝聚成的黑色毒蛇,缠绕着那些残骸,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肉眼可见的、污秽粘稠到令人窒息的黑色烟柱,混合着剧毒的河水、破碎的骸骨、扭曲的金属,如同地狱喷发的烟囱,从沸腾的玉带河中心,笔直地、狂暴地冲向昏黄污浊的天空!

  这烟柱粗达数十米,直贯天际!它所过之处,连污浊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出黑色的痕迹!烟柱内部,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破碎的肢体、燃烧的工厂、枯死的森林幻象疯狂闪烁、哀嚎!那是地球母亲被榨干、被毒害、被凌迟了百年后,从每一寸土壤、每一滴毒水、每一缕污浊空气中挤压出的、凝聚成实质的滔天业力!

  玄尘的残影在这冲天的秽恶烟柱旁,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那由光点构成的脸庞剧烈扭曲,仿佛承受着比魂飞魄散更甚的痛苦,嘴巴无声地张开,像是在发出最凄厉的控诉,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本就是这片土地怨念的一部分,此刻这冲天的业力之柱,如同在焚烧他残存的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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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新家园”穹顶之外。

  清源穿着重型外骨骼,如同一尊锈红色的钢铁雕塑,矗立在“昆仑镜”星能收集阵列的基座旁。赤红色的尘暴依旧在疯狂抽打着他的装甲,发出密集如雨的“沙沙沙”声。他刚刚指挥工程队完成了一次紧急加固,此刻正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他的头盔内置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并非尘暴增强,而是探测到附近一处巨大的沙丘下方,传来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生命信号?

  “地下有东西!警戒!” 清源低沉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遍工程队。

  工程队迅速后撤,清源则操控外骨骼,巨大的机械臂弹出高能钻探锥,狠狠刺入沙丘!

  轰!

  沙尘暴起!钻探锥似乎触及了什么坚硬的、非岩石的结构!紧接着,沙丘猛地炸开!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炸开的沙丘下,暴露出的并非矿藏或遗迹,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无数根粗壮的、半透明的、如同巨大植物根须般的暗红色管道,在沙层下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个覆盖数百平米的庞大网络!这些管道微微搏动着,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血管!更令人作呕的是,在管道网络的节点处,镶嵌着一颗颗篮球大小、如同心脏般缓慢搏动的暗红色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呼吸孔般的结构,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原始生命气息的孢子云!

  “原生硅基菌毯!火星…真的有原生生命!” 一名随队的生物学家在通讯频道里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激动,但更多的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然而,这份激动瞬间被冰冷的指令碾碎。

  “CT-07清除小队注意!” 穹顶控制中心,林薇冰冷的声音直接切入通讯,“目标:确认硅基菌毯群落!执行‘净化’协议!重复,执行最高等级‘净化’协议!确保星能收集阵列绝对安全!”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人类在末世的铁律:任何潜在的威胁,必须被彻底、无情地抹除!无论它是什么。

  “吼——!”

  接到指令的CT-07发出一声低沉的、混合着狂暴与执行命令兴奋感的咆哮!他高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冲出!暗红色的瞳孔锁定那片搏动的菌毯核心!没有犹豫,没有怜悯!

  轰!轰!轰!

  蕴含巫族力量的恐怖铁拳,如同打桩机般狠狠砸在那些搏动的暗红色肉瘤和盘根错节的管道上!坚韧的硅基外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蛋壳般碎裂!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暗红色组织液和破碎的肉块四处飞溅!

  滋滋滋——!

  紧随其后的基因战士小队,举起特制的火焰喷射器和强酸喷雾器!高温的炼狱之火和腐蚀性极强的酸液,如同死神的吐息,无情地覆盖了整片菌毯区域!火焰所过之处,硅基管道发出尖锐的、如同濒死惨叫般的崩裂声!强酸则让那些搏动的肉瘤迅速枯萎、碳化、冒出浓烈的黑烟!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硅化物焦糊、强酸挥发和某种生命本源被强行扼杀的、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不适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

  清源站在原地,外骨骼的传感器忠实地记录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他看着那片在火焰与强酸中迅速化为焦黑灰烬的、微弱搏动着的暗红网络,看着CT-07眼中因毁灭而跳动的兴奋火焰。头盔下,他脸上那道来自地球的旧疤,似乎隐隐作痛。

  这不是战争,是灭绝。对一颗星球上可能仅存的、刚刚萌芽的、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命火种的…彻底灭绝。一种冰冷的、粘稠的、带着火星铁锈味的无形“东西”,随着菌毯的消亡,无声地渗入脚下的沙地,又仿佛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地升腾而起,汇入污浊的尘暴之中。清源外骨骼的辐射读数没有变化,但他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沉重与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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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工业城,“方舟船坞”入口。

  通往“诺亚”号最后登船通道的合金闸门前,早已不是秩序井然的队列。绝望的人群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由重型动力装甲士兵和武装机器人组成的最后防线!哭喊声、咒骂声、推搡声、以及肉体撞击金属的闷响,汇成一片绝望的海洋!

  “放我们进去!船票是假的!你们想独吞!”

  “我孩子才三岁!求求你们!”

  “跟他们拼了!反正都是死!”

  人群最前方,一个抱着婴儿、衣衫褴褛的女人被推倒在地,怀中的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她绝望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前面士兵冰冷的装甲腿:“求求你…我的孩子…”

  然而,回应她的,是动力装甲士兵毫不留情抬起、闪烁着高压电弧的金属巨足!

  “后退!冲击禁区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电子扩音器盖过了婴儿的啼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一道暗红色的高大身影,如同魔神般从防线后方跃出!是CT-07!他眼中跳动着狂暴的火焰,脸上带着一种执行命令的残酷快意!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巨大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那个倒地的女人和她怀中的婴儿!动作迅猛如电,没有丝毫犹豫!

  “不——!” 清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他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噗嗤——!

  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强行捏碎的闷响!

  女人的哭求和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

  CT-07那只巨大的手掌中,只剩下两团模糊的、不成形的血肉混合物!粘稠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骨渣和内脏碎片,顺着他肌肉虬结的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比之前更猛烈百倍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彻底的疯狂!绝望的人群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不顾一切地扑向防线!

  CT-07随手将掌中的血肉残渣甩在地上,暗红的瞳孔扫过疯狂的人群,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似乎准备进行下一轮更高效的“清理”。

  就在此刻!

  轰!轰!轰!

  三股磅礴浩瀚、却又污秽粘稠到极致的黑色洪流,撕裂了空间,从三个方向——地球昆仑玉带河、火星乌托邦平原、以及昆仑工业城船坞上空——狂涌而出,在冰冷的太阳系空间轨道上轰然对撞!

  地球的业力,是百年毒杀山河、榨干母星的污秽与绝望!

  火星的业力,是灭绝初生火种、践踏异星的冰冷与残忍!

  人类的业力,是同类相残、为求生路不惜碾碎妇孺的血腥与疯狂!

  三股凝聚了无量杀戮、污染、背叛与绝望的滔天业力,如同三条来自地狱的冥河,在太阳系的心脏位置,轰然交汇、融合、坍缩!

  无声的宇宙惊雷在每一个灵魂深处炸响!

  一个漆黑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点,在交汇中心诞生!随即,它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疯狂膨胀!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又像宇宙幕布被强行泼上了一桶粘稠的沥青!

  仅仅数息之间!

  一片无边无际、厚重粘稠到令人窒息的漆黑劫云,笼罩了整个太阳系!

  太阳的光芒被彻底遮蔽!星辰的光辉被完全吞噬!所有的探测器屏幕瞬间被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黑暗占据!

  地球、火星、月球基地、正在深空航行的“盘古号”…所有人类所在的角落,瞬间陷入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黑暗!只有依靠人造光源,才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粘稠的、沉重的、带着冰冷恶意和滔天怨念的实体!它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扼住每一个人的咽喉!

  “昆仑镜”星能收集站那璀璨的星能光柱,本是这片黑暗宇宙中唯一倔强的光矛。然而此刻,当那精纯的星能光束射入无边劫云的瞬间——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冷的浓稠沥青!光束与劫云接触的边缘,爆发出刺目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惨绿色电火花!光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劫云侵蚀、吞噬、扭曲!原本纯净的星能光芒,在劫云的污染下,迅速变得黯淡、浑浊,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

  劫云内部,无数扭曲的面孔、破碎的星球、燃烧的森林、流淌的毒河、灭绝的菌毯、被捏碎的婴儿…所有人类科技杀戮与扩张所造下的无边罪孽幻象,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翻滚、哀嚎!它们汇聚成一股无声的、却足以碾碎灵魂的咆哮,在每一个仰望漆黑天幕的人类意识深处回荡:

  因果…轮回…业障…终偿!

  林薇站在“新家园”穹顶的观测窗前,仰望着那片吞噬一切的漆黑劫云。穹顶内惨白的应急灯光映在她脸上,一片死灰。她看着“昆仑镜”的光束在劫云中徒劳地挣扎、被污染、被吞噬。

  她终于明白了星语者那毫无波澜的警示背后,是何等冰冷的真相。

  人类点燃了星能的微光,却引燃了自身积累的、足以焚灭整个太阳系的滔天业火。这笼罩星系的漆黑劫云,并非天灾,是人类百年疯狂亲手为自己编织的、无可逃脱的…葬衣。灭世之劫,已至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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