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金常较量-《秦凤药传奇》

  凤药浅浅一笑,“头口石狮子上落了叶子没人清理,三五闲汉就在你家对过儿歇息,从前从没出现这种情况,一看就是主人家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再说了,你这人我知道,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是这家里的主心骨,进了府,家里冷清得不像话,定是你有心事。”

  云之将账本子推开,叹口气,呼又笑了,“你来了我心境突然就开阔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定然掰得回这一局。”

  她没细说自己的困境,只与凤药聊聊家常,便送走了她。

  凤药叮嘱云之,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务必送信进宫。

  云之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她不是独自一人,还有这么多娘家人支持她。

  之前的消极,是她的不是。

  徐忠下了牢后,老夫人解了燕翎禁足,她并没消停。

  一步步,生把云之逼到这份上。

  云之虽不解燕翎何故与她过不去,到了此时,给逼得与之势同水火。

  皇贵妃差人送来手条,让云之接待国公府新找的大夫,继续李琮的针灸。

  云之默默看过条子,不动声色,压下心中巨浪,等人都退下,她一阵干呕。

  从小到大,她受过委屈,经历过苦难,被丈夫苛待过。

  却从未经历过来自同性这么大的恶意。

  况且这人她从未有过交集。

  她怕燕翎不知同皇贵太妃乱嚼说些什么,让皇贵太妃一直在背后支持对方。

  金燕翎能塞个大夫来为李琮针灸,也许还会说服皇贵太妃塞枫红进来看守着李琮。

  那女人不年轻了,一双眼睛饱经风霜,不是好欺瞒的。

  她逼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思索要不要李琮“不治而亡”。

  新皇很给自己六哥面子,对端王府颇多照顾。

  如果李琮突然死了,人走茶凉,孩子这么小,还未入宫读书,无父亲撑腰是不行的。

  王府没落她其实不在意,可是儿子不能因为王府不行了,而成了落魄王爷。

  哪怕这父亲只是躺在床上“生病”,到底是皇上亲哥哥,有比没有强。

  云之所做的一切,都为自己两个孩子。

  李琮若没了,对嫡子女影响最大,对后宅姨娘们的孩子倒没什么影响。

  娘家已经势微,云之思考事情不得不想得全面一些。

  哥哥不在了,母亲还有她这个女儿。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金燕翎对李琮的关注早超过普通故交。

  弟弟安之已入仕,虽是小官,却也是京官,她写了信差人送给弟弟,叫他从官场入手查一查金家。

  又叫人套车,她要即刻回娘家,动用母亲的关系查访燕翎母亲来历。

  燕翎幼时究竟与李琮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出院门的时候,云之回头,果真瞧见自家石狮子已不甚干净。

  她即刻命管家叫出所有家仆。

  把外院管家罚俸一月,又将洒扫佣人各打十板子,算个教训。

  她站在马车前,挺直着腰杆训话,“咱们王府是这皇城中唯一封王的,只要我还在,这府上就一日不会败。都给我打起精神,哪个再敢偷懒耍滑,给我看到,偷懒的赏二十板撵出去,管家打发到庄上做苦力!都听见了?”

  见有人低头不语,她又冷笑一声,“你们别打量头顶上这块云,那块云。这个王府,头上只有一块云,就是我!”

  说罢,也不理想要求饶的管家,踩着马凳上了车。

  下人们都打打起精神,府上重新振奋。

  车子经过云之辛苦经营的缎庄与首饰铺,灰色门板全部封着。

  有日子没开张了。

  皇城中多了一间比云之缎庄大得多的“云裳阁”,所售衣料皆比照皇宫。

  甚至新料子比宫中御贡出得还早。

  京中贵妇趋之若鹜,把云之缎庄甩得老远。

  生意不好,押货就押钱,东西还不能贱卖处理,一旦贱卖一次,在贵妇圈就失了人气。

  首饰铺遇到的情况一般无二。

  云之很为难,她托相熟的夫人打听,云裳阁的掌柜说东家是有深厚背景的贵人。

  云之猜着就是金燕翎在和自己作对。

  燕翎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大权。

  娘家给力,她自己又野心勃勃,实在令云之头疼。

  …………

  常府换了新门房,老门房刚过世不久。

  “告诉母亲,云之回来了。快去。”

  新门房是老门房的远房表侄,自小也在常家做事。

  他一边飞跑,一边擦着眼角溢出的泪,“大小姐回来啦。”

  激动之下,他高叫着,惊起树梢的一群鸟雀。

  云之这才感觉到,自己回来的太少了。

  思念之情令她几乎小跑着向兰汀院而去。

  家中没了往日的热闹,下人们少了三分之一。

  庭院打理得也不经心,花丛中生出几茎杂草。

  虽然一切看起来如昨,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心中酸楚,看到母亲后这种情绪愈发浓烈。

  母亲老了。

  花白头发梳得整齐,发间只戴了一支翡翠包金发钗。

  仍然尊贵慈爱,眼中含着一丝抹不去的悲苦。

  失子之痛,宛如在她心上生生挖出一个大洞。

  “娘!”云之扑入母亲怀中,这一次她没哭,用力抱过母亲,她拉起母亲的手,带着母亲向兰汀院走去。

  父亲出了外任,院中虽井井有条,再不复往日热闹。

  “我们去哥哥书房坐坐吧。”云之突然起意,母亲笑着应允。

  牧之书房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连笔尖的墨都没洗去。

  “他是殉国。死得荣耀,可惜没留个后人。”母亲遗憾地抚摸着牧之的书案。

  “咱们家文臣出身,没有辱没祖宗规训。”

  “是,母亲。”云之乖乖回答。

  “云之回家是有事?”

  “想托母亲问问往日要好的姐妹,国公府娶的金家小姐,与我夫君有什么过往。”

  她不瞒母亲,将自己目前所遇困境一一告诉母亲。

  “国公府大公子的媳妇对别家爷们这样上心,不奇怪吗?”

  云之问母亲,“不是女儿多心,若无男女私情,金燕翎为何与我为敌?”

  母亲点头,“我会帮你查清楚。我的儿,操持一大家子生活,辛苦你了。”

  两人叙了回闲话,云之因惦记着王府诸多事情,又被燕翎夺了生意,少一大笔进项,心中烦闷,没注意到母亲在强打精神,实则萎顿的模样。

  …………

  王府众人受了云之影响,郁郁寡欢,云之已成了整个王府的主心骨。

  元仪见云之不好,也知原由,背着她回了趟家,求着七叔查访徐忠娘子所有关系背景。

  云之预测的不错,她回过娘家没几日,枫红带着两个丫头拿着皇贵太妃手条进了王府。

  云之带着元仪在主院见了枫红,指了东配房给她们住。

  枫红也不多言,指使一个小丫头看住厨房,一刻不离。

  自己则守在李琮房间门口,一应照顾,皆由她亲自动手。

  云之心中冷笑,元仪不满意,平日并不怎么瞧李琮,这日却故意怂恿灵芝去看李琮。

  灵芝压根不知道来者什么背景,只管向屋中去。

  果不其然被枫红挡住路,云之知道是元仪在寻枫红麻烦,她也不阻拦,只管在西配房暗中瞧热闹。

  这位曹家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没了李琮,她还怕什么?

  别说是金燕翎指过来的人,就是皇贵太妃宫里亲自过来的人,她心情好了买帐,心情不好一样收拾。

  她抱臂跟在灵芝后头,为其壮胆。

  灵芝这次倒叫她开了眼。

  只见其仍是那副柔弱的模样走入主屋。

  枫红挡住她问,“你是六爷什么人?”

  灵芝不急不躁反问,“你是我家爷什么人?”

  对方强硬回道,“我是皇贵太妃指过来看顾六爷,奉了旨的。”

  “拿来。”灵芝小手一伸,对方一愣。

  “你的旨意?总不能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这是王府不是你家的后院儿。”

  元仪差点笑出来,这个闷葫芦,别看平日不吱声,关键时候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