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政见相左-《朱元璋:逆子,这皇位非你不可!》

  “这.....”

  都是千年的狐狸,李善长如何能看不出来詹同的打算!

  这家伙见嘴上争自己不过,便下意识开始拉帮结派。

  不仅迎合朱标不说,甚至还想拉拢即将征讨西南的诸多将士。

  虽说李善长知道詹同并非完全是这个打算,说出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职场老油条的下意识之举。

  可把这些个把戏弄到他李善长跟前,属实是想瞎了心。

  真论拉帮结伙,党同伐异。

  刘伯温如何!

  早年间不也被吓得赶紧从青田赶回京城请罪?

  真要玩弄权柄,深究朝堂手段,就算十个詹同都不是他的对手。

  也是见詹同好似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有些尴尬的不好继续出声。

  朱标轻咳一声,冲詹同温声道:“詹卿,就事论事,莫要攀扯其他。”

  “是....”

  听到朱标这话后,詹同定了定心神,这才看向李善长继续道。

  “韩国公方才所言极是,国策施行过程中或许会有些出入。”

  “可改土归流确为良策。”

  “想那羁縻政策,偏远部族非但不需向朝廷缴纳赋税,朝廷每年还要赏赐偏远部族诸多财物。”

  “甚至一些个部族竟恬不知耻,以出使之名派遣官员前来朝廷。”

  “为的,竟是能得到朝廷大量赏赐!”

  随着詹同声音落下,不少文臣深以为然的同时,对羁縻政策也多了几分本能似的厌恶。

  那些偏远部族贪得无厌,想要多拿朝廷赏赐的小人嘴脸,虽极其可恨。

  可在这些极讲究君臣宗法的诸多文臣眼中,偏远部族派遣官员前来大明,并冠以出使之名才最为可恶。

  要知道,羁縻政策的基础便是偏远部族承认其地其民,乃是中央朝臣的属地、百姓。

  派遣官员出使朝廷,此乃藩国朝贡之礼。

  一面享受着羁縻政策给他们带去的好处,一面又将他们自己视作一国、一朝。

  如此狂悖,属实罪不容恕。

  “更有甚者!”

  “偏远部族一旦遭受天灾,他们便舔着个脸向朝廷寻求救济。”

  “倘若朝廷不允,他们便兴兵劫掠沿境边民。”

  “敢问韩国公,羁縻政策虽分主从。中原朝廷为主,偏远部族为臣。”

  “可实际上,羁縻政策之下究竟谁才是主,谁一直得到好处,而谁又一直委曲求全!”

  此番话落,殿内不少武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愤慨。

  若朝廷不救济偏远部族,那些部族便兴兵劫掠延边百姓,此等威胁自是朝廷之耻,武人之耻。

  大明朝的武将,起码是在场的诸多武人绝不允许此等事发生。

  “羁縻政策当废!”

  邓愈深吸口气,沉声开口。

  “若只顾表面,只求偏远部族名义上的归顺,而实际上却被那些偏远部族随意欺辱。”

  “羁縻政策当废!”

  “卫国公以为如何废除?”

  面对李善长的质问,邓愈没有半分犹豫,当即道:“陛下方才不是说过了,改土归流。”

  “倘若偏远部族不愿臣服,又该如何?”

  “打!”

  邓愈表情郑重,朗声说道:“打到他们归服为止!”

  就在詹同以及一众文武皆以为李善长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那李善长微微颔首后,便也是一言不发,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前站定。

  见状。

  邓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竟没想到自己能驳斥的李善长无言可说。

  而周围一众官员更是满脸好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善长。

  “韩国公为何不言?”同样有些疑惑的朱标轻声开口。

  “詹大人,卫国公所言极是。”

  “老臣信服,无所谓再言。”

  “嗯?”

  见朱标仍旧有些不解,李善长咽了下口水,旋即环顾殿内一众文武,朗声说道。

  “陛下所言改土归流,自是要比历朝所施羁縻之策更加高明。”

  “然改土归流之初,偏远部族必心有抵触,甚至民变生乱。”

  “詹尚书、卫国公所言兴兵镇压,以武震慑使其宾服,臣并无异议。”

  “满朝诸公皆无定论,想来也是对以武震慑没有异议。”

  “老臣不敢夺陛下施恩天下之心,老臣更不敢与满朝诸公意见相左!”

  此言一出,殿内百官特别是一些个文臣面露茫然。

  他们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自己竟也同意以武震慑。

  也正是看到这些个文臣茫然无措的表情,朱标这才明白了李善长的用意。

  他哪里是要劝阻改土归流,他分明就是想要让改土归流更加顺利的推行下去。

  而且李善长的聪明点在于当听到改土归流要将偏远部族划为行省,以行省治之的时候。

  李善长便能预见到推行改土归流之法,偏远部族必起兵祸。

  一旦将来偏远部族叛乱甚多,届时朝中这些个文臣势必会言改土归流非良善之法。

  届时朝堂反对之声自然也是不绝如缕。

  而眼下!

  李善长将自己置于孤位,率先言明改土归流或不可行。

  引的詹同、邓愈还有一众闭口不言的文臣驳斥于他。

  可也就在邓愈说出以武镇压,以兵讨伐后,李善长顺势便将满朝默不作声的文臣都定义成同意此法。

  如此一来。

  今后改土归流的过程中,地方叛乱需要朝堂出兵镇压,朝中这些个文臣断不能多言。

  李善长此举,便是事先堵死某些文臣的退路,好让改土归流一法能一直推行下去。

  念及至此。

  朱标清了清嗓子,环顾满朝群臣幽幽说道。

  “朕虽有意恩待偏远部族,然诸公见解相同,甚为一致。”

  “是故朕也不能夺群臣之情。”

  “卫国公,梁国公!”

  “臣在。”

  “吐蕃、云南两地改土归流,朕便交由你二人督办。”

  “若当地部族有反对之声,可以武镇压,以兵讨之。”

  “六部派遣得力官员,军中协助。”

  “臣等领命!”

  待众人说完,朱标也明白有李善长这记预防针在,百官自然也就不会阻扰改土归流的推行。

  可想了想,朱标还是开口说道。

  “马虎!”

  “末将在。”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身后看去。

  和谢全一样,马虎也是被朱标一手提拔,而后亲自安排差事,并未留在京城。

  而且李善长等人愈发觉得不同寻常的,乃是谢全、马虎竟同时回京。

  不用想知道,朱标必然是在谋划大事。

  “朕先前命你留在北平,草原改土归流进展如何,你可与诸公说说。”

  “末将领命!”

  马虎转向一众朝臣,朗声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将草原划分为三个行省之时,的确遭遇各部族的阻力。”

  “然辽东一带,陛下下令建造屋舍,分草原土地给各村百姓。”

  “并派遣兴农司工匠教授当地百姓垦田耕种。”

  “辽东一带部族百姓安居乐业。”

  “有此前例,宣化、居庸关、大同以北草原划分行省甚是容易,草原部族见辽东百姓都有固定居所,而且不会因为放牧田地纠纷而多起祸事。”

  “草原部族自然愿意朝廷推行改土归流。”

  “记录百姓名册之时,草原部族个个踊跃,无有隐瞒人口拒不禀报之实。”

  “归根结底,改土归流一事于草原施行甚是畅通!”

  待马虎说完,殿内群臣相互对视,低声私语了起来。

  而看到马虎这番话倒没什么效果,朱标属实便也作罢。

  就在朱标准备岔开话题,继续开口之时。

  却见冯胜之侄冯诚斟酌半晌后,猛地出班道:“微臣以为,改土归流此法不妥!”

  “诚儿!”

  没有理会冯胜的劝阻,冯诚目光如炬,默默注视着正前方的朱标。

  见他如此。

  朱标可以确定冯诚绝没有什么坏心思,便也笑着问道:“仆射千户以为改土归流如何不妥了?”

  听到朱标称呼自己军中职务,冯诚也知自己不该于此时劝阻改土归流。

  可现下他却也有必须要开口的理由。

  “启禀陛下,末将以为羁縻之策自古便有,贸然推行改土归流恐生事端。”

  “且不论先前历朝,仅是我朝建国之初仍以厚赏临边部族为国策。”

  “今西南起战事,我朝替天行道,诛杀不臣。”

  “战火波及之下,临边百姓本就苦不堪言,或心存怨念。倘若此时贸然推行改土归流,恐难生其效。”

  “那仆射千户的意思呢?”朱标语调微沉,略有不悦问道。

  而冯诚却似没有察觉朱标的恼怒,继续平静道:“末将以为,当令诸将暂推此法。”

  “若可推行,云南、吐蕃等地百姓无有异议,可全数推行。”

  “倘若民怨甚深,当暂行羁縻之策,徐徐图之。”

  “或太子继位之初,改土归流之法可推行全数偏远之所!”

  闻言至此。

  朱标也是明白冯诚的意思。

  倘若地方部族抵触不深,改土归流的功绩依旧是他朱标的。

  若是民怨沸腾,届时派兵镇压必会在史书上留下些许骂名。

  所以冯诚这小子多半是要自己顾忌名声,将这个事情留给雄英去办,到时候骂名自然也就不是自己所需要承担的了。

  诚然。

  历代帝王的确有将麻烦丢给儿孙,其中数通古斯最甚。

  可他们老朱家,却没有这个传统。

  几年前老朱把皇位传给自己之时,那可是尽心尽力,生怕给自己留下麻烦。

  就好比废除丞相制,此事大半都是自己这个太子在办,可最后却是老朱下的旨意。

  其目的无非是老朱担心废除丞相于后世眼中并非良策,所以这稍有冒险的举措自然要他来办。

  至于其他大案,诛杀贪官污吏无数。

  可最后斩首的圣旨仍是老朱签发。

  如此便给人一种老头子擅杀,而自己宽仁的错觉。

  殊不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爷子只是自己的背锅侠。

  老朱对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那自己就断然不会将麻烦甩给雄英。

  “朕且有力,主朝当有三十年之期。”

  “朕虽意效仿太上皇,待雄英堪当大任之时,传位于他。可少说还要二十年光景。”

  “千户郎,你要朕再等二十年?”

  “请陛下三思.....”

  “不必再说了!”

  冯诚还想说些什么,可朱标却立时呵斥,将其打断。

  下一秒。

  只见朱标猛地转身,大步走上玉阶,朝龙椅走去。

  “宣!”

  “督察御史铁铉觐见!”

  随着朱标声音落下,也意味着改土归流一事不再讨论。

  也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铁铉一身布衣,大步入殿。

  “臣铁铉,拜见陛下!”

  “平身!”

  站起身子后,铁铉没有半分拖延,当即出声道:“蒙陛下信重,委臣督查御史,命臣探查地方官员、监察御史。”

  “一年来臣途径河北、山东、江浙等七个省份,发现距京城愈近,地方官员愈发清明。”

  “然位置稍远,当地官员便也少有顾忌。”

  “眼下之大明,仍有地方官员贪墨,北平、西安、太原等地,监察御史与当地主管勾结贪墨,枉法害民之事常有发生。”

  “臣虽奉陛下御旨,严惩些许官员。然臣深知若监察不严,臣离当地,当地官员自会再有贪墨。”

  待铁铉声音落下,大殿百官无不表情愤慨,对那些贪官佞臣的憎恶已至顶点。

  虽说官员贪墨,或行不法,此乃司空见惯之事,历朝历代也从未断绝。

  可当下。

  起码此刻站在奉天殿上的一众群臣,对贪官污吏却也是极不能容忍。

  他们身为京官,就在朱标的眼皮子底下。

  贪墨渎职自然想都不敢想。

  听到地方官员贪的脑满肠肥,自然也是群情激奋。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乃是当下的大明正欲腾飞,所有人万众一心,所图的无非是乘朱标这位明君的东风,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所以对于这些拖帝国腾飞后腿的蛀虫,殿内群臣自然也是万万不能相容。

  “陛下明鉴,如今我朝正欲对西南用兵。”

  “恰逢此时,些许官员乱法害民,实难容忍。”

  “微臣斗胆,求陛下严惩!”

  李善长率先出声,紧接着詹同、李俨,甚至在朝堂无甚主权的宋濂也跟着一同请命。

  而看到殿内群臣纷纷拱手。

  朱标眸光冷淡,浅浅问道:“诸卿这是要朕大兴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