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警告-《奸佞皆我裙下臣》

  “污损?”刘濯声音高了一些。

  粮秣、污损,这词儿组在一起,天然带着不祥。更何况这是马国宝手下,哪个上位者不会多想?

  “是。”小北垂首:“末将已着人寻原件核对,以免疏漏,损了王都点检清誉。”

  看到刘濯冷笑,小北就放心了,她知道起作用了,自己说的话都是在下套,清誉?王恭一个莽夫,能有什么清誉!李章的人,手脚不干净是常事。

  只是无人能,也无人敢去挑他们错处,抓他们纰漏。此事若真能抓住把柄...就能做些文章。

  刘濯回头看了一眼龙椅上依旧沉默的皇上,转头和小北嘱咐:“此事你盯紧些,务必查实!”

  “是...”嗯,套下的可以,刘濯配合她继续往下演。

  只是几日后,兵部一场突如其来的“走水”,烧毁了存放部分陈年粮秣凭单的库房。

  消息传入濯王府。

  “烧了?!”他猛地拍在案上,怒火燎原:“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查王恭的时候烧?当本王是傻子吗?!”他转向垂手肃立的小北:“小北!给本王盯死王恭!还有兵部那个管档库的主事!本王就不信,他们能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

  “末将领命。”小北沉声应道。很好,她要的,就是刘濯此刻的怒火,和李章那边的“反应”。

  相府,李章透过相府书房的窗,望向皇城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枚温润的玉扳指。

  “相爷,真不是我...我都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盯上我了。我放什么火啊!”跪在地上的王恭,脸已经肿了,哆哆嗦嗦地和李章解释。

  “蠢货!”李章低斥一声,不知是在骂王恭当年留下首尾,还是骂陆小北的不识时务。

  王恭不能倒。至少,不能是现在。

  转动扳指的手指停下,撩起眼皮,目光王恭身上:“野狗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背后的主子,闻着味儿扑上来了。”

  王恭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

  “起来。”李章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慌什么。几条野狗,打杀了便是。只是...”

  “骨头渣子既然被翻了出来,就不能再留在原地惹狗惦记了。那批‘陈年旧账’,该挪个干净地方了。”

  “相爷的意思是……?”王恭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邢州。”

  “那地方,不是刚被我们的小陆校尉搅得天翻地覆么?乱局之中,丢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今夜就走,水路,老河口码头。分三批,用‘兴隆记’的船,运‘南货’。账,做得再干净些,一丝灰也别留下。”

  “是!末将这就去办!”王恭如蒙大赦,爬起来躬身退下,脚步虚浮。

  “把御史台的孙超叫进来。”

  “是...”

  “相爷,”“陆小北的底细已经派人去查了。御史台那边,也打点妥当,只要他背景有问题,就会配合我们直接发难。只是...”

  “只是什么?”

  “陆小北近日行踪诡秘,我们的人跟不上,总是被甩。”

  “灰枭!”李章声音冰冷。

  书房角落的阴影蠕动一下,一个身形精瘦的汉子无声地单膝跪地。

  “以后你派人去跟他。”

  “是。”

  “另外...”

  春天的第一场雨,很大。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将整个淩朝皇城浇得一片混沌。

  街面上早已没了行人,只余巡夜金吾卫皮靴踏过积水的闷响,以及远处沉闷的雷声滚动。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雨幕中穿行。

  车帘紧闭,隔绝了外界,小北靠在车壁上,伸手递给对面人个手帕。

  对面的高吉安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队将,李章的人动了。”

  这几个一直跟着她的人,都习惯叫她队将。她也不甚在意,随他们叫了。

  “王恭深夜调动心腹,都去了西面老河口码头!”

  李章的反应果然迅疾,而且直接派出了王恭嫡系!

  这把火没白放,狐狸要露出尾巴了。

  “队将,”驾车的王五,声音穿透雨帘传来:“后面有尾巴,两条,跟得死紧!”

  “甩掉。”

  “不是之前那批人,这两个甩不掉,跟了很久了。”

  哦?李章这是警告她呢!探身至车帘缝隙处:“去承恩门。”

  “得令!”王五低吼一声,猛地一抖缰绳。

  拉车的健马长嘶,四蹄发力,在积水的街道上骤然加速!猛地冲入旁边一条更狭窄幽深的巷道!

  车内,高吉安不解:“队将,这么晚去承恩门,要出城吗?”

  “承恩门在淩朝哪边?”

  “西面。”高吉安恍然大悟:“队将现在就去码头?”

  “这两个新来的尾巴应该是相府的死士。李章无外乎是想警告我别管王恭的事儿。但我现在就是要直接去码头,看李章的人敢不敢动手。”

  “这...他们要是动手,太危险了队将。”

  “当街刺杀朝中大臣...”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倒好了!我就怕他们不闹大呢。”

  后方雨幕中,两道黑影也骤然提速,马蹄踏碎水洼。

  马车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疯狂穿梭,颠簸剧烈。冲出了小巷的尽头,重新汇入稍显宽阔的大街!

  几乎是同时,后方巷口,两骑悍卒也冲了出来!

  雨水浇透了他们的黑色劲装,面罩下的眼睛闪烁凶光,死死锁着前方狂奔的马车!

  就在此时!

  一辆装饰华丽,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宽大朱轮马车,正从左侧街道缓缓驶出,恰好横亘在承恩门大街中央!车壁上定国公府的徽记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让开!”王五目眦欲裂,嘶声咆哮!拼命勒缰绳,试图让马车转向!

  但太迟了!

  失控的青布马车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向了那辆华贵马车的侧面!

  “轰——!!!”

  木料断裂、马匹嘶鸣、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瞬间炸开!

  定国公府的朱轮马车被撞得横移出去数尺,沉重车身在湿滑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噪音,车身剧烈倾斜,几乎翻倒!拉车的白马受惊,在原地疯狂踏蹄!

  青布马车更是车辕断裂,拉车的马匹被巨大的冲击力甩脱,悲鸣着滚倒在地。

  车厢半边彻底塌陷、碎裂!木屑、泥水、雨水混合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