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困倦-《盗墓:换了号,怎么还被找上门》

  没有师父,自己所做一切又为了什么?

  张日山宁愿刚刚当场死去,也好过现在受这剜心之痛。

  然而那只如玉的手只稍一停顿。

  仍旧毫不犹豫落来,即将让誓约彻底完成。

  在尘埃落定前,张日山终于咬牙,狼狈滚身躲了出去,又惊又怕地慌乱爬起身。

  想回头再看一眼,居然都不敢。

  他早已习惯了那双黑眸里纵容的、柔软的、和煦的温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得到如此陌生的决绝冷意。

  这是亲手养育自己的师长,他世间仅剩的唯一牵系。

  是自从几十年前起,张日山早早下定决心,要不惜所有去保护的最重要的至亲。

  为此改名换姓,跟师兄们已形同陌路。

  为此挖空心思,与各路人马机关算尽。

  时至今日,似乎就要一切成空……张日山只觉天旋地转,再听到身后那道似乎坚持走来的脚步声,慌乱之下,视野模糊地直接狂奔而出。

  朝着一个方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力竭难行,踉跄跪地。

  却早已泣不成声。

  ……

  张从宣再醒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下去。

  茫茫然想了半刻,才记起之前的事情——日山果真做了错事,居然还是由于当初齐铁嘴那个鬼扯的预言,为了自己着想——因这愚蠢的动机,他心累至极,又失望难言,最终决定一刀两断。

  就此再不相干,分道扬镳。

  没成想那小子居然趁机跑了。

  他想着也好,对方反正已经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就停在这里结束。

  可站直身的瞬间,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

  张起灵坐在床边,这次看起来倒没多少疲色。只是仿佛守着等了太久,原本正在出神,反应略显迟钝。

  张从宣看在眼中。

  想着自家学生千里赶来,也没多休息,先是去玉脉找人,回来后紧接着照顾自己这个高烧病患。结果自己刚醒过来没一天,又因为日山的事掉链子……

  他自身都觉得未免太折腾,过分让人操心了。

  习惯性就要张口。

  随即在安静中反应过来,张从宣无奈,只好朝人安抚一笑,并手势询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刚刚才睡过。”

  张起灵先递过温水,然后眼也不眨,低头将关心还回:“您晕倒了两天,幸好大夫没走,不过也是说现在最好静心,切勿再动气。”

  两天?

  润过嗓子,张从宣有些惊讶,眸光闪了闪。

  他下意识看向门外,又飞快收回视线,不自觉凝眉。

  这番欲言又止的神态,张起灵尽收眼底,指尖摩挲几回,还是将身侧小几上的信件拿出来。

  “日山……给您留的信。”

  他隐隐叹了口气,漆眸中某种无形的波动掠过,似是遗憾:“听说他跟张启山有些不和,接到调动,去了别的地方,走得很突然……只留下这封信。”

  信。

  张从宣恍惚盯着这封留信。

  薄薄的信封,看起来并没有承载太多内容。

  他捏在手里低头看了半晌,俊秀的面容上始终冷沉沉的。

  忽而动作,却并非拆信查看——

  青年直接将信封一撕两半。

  再两半。

  撕坏的信纸与信封一并被弃之于地,摔成一地碎片。然而跌乱之后,碎片中忽然滑出了一张异于纸张颜色质地的东西来。

  似乎是张照片。

  张起灵顿了一顿,俯身将之拾起。

  画面随之映入眼帘——

  两个都是他熟悉的人物。

  背景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少年的脸凑近跟前,从下而上望着镜头,露出新奇赞叹的眼神与笑容。而在他身后几步,长发青年略显惊讶的模样,仿佛是正跟什么人说话途中,蓦地察觉到身后动静,正匆匆回眸来看。

  少年正是不久前离开的张日山,而另一人……

  张起灵抬眸望向自己的老师。

  少年早已经生长为成年男子,床上的青年却与照片中相似无二,只是眉眼间更多几分郁色,病容孱弱。

  他指尖紧了紧,还是将照片递过。

  没留意对方的神情,张从宣侧目扫去,也看清了照片上画面,却是不由为之短暂失神。

  他本该立刻动手,将这东西也撕了的。

  张家人很少留照片,毕竟他们寿命悠长,这是自保守秘需要,也方便更换世俗身份。

  指尖无意识摩挲中,却意外察觉异感。

  翻过来一看,才发现照片背后还被人写了字。

  [师父跟白山]

  稚嫩的字迹算不上工整,却很有几分眼熟味道,仿佛小孩刻意模仿大人的行书却腕力不够,导致写出来有些歪斜。

  张从宣低着头,神思散碎。

  照片上孩童双眼澄澈明亮,隐约与之前含泪惊惧看着自己的男人重合在一起,那么相像。

  却又判若两人。

  ……是自己,没有尽到教育责任吗?

  更多的疑问也随之冒了出来。

  日山为什么会跟张启山决裂,又是去了哪里?

  为什么现代的大号那边,阿客等人会说日山毫无音讯许久,很可能已经死了?

  张从宣不后悔之前的举动。

  十六号等人的死亡仍在面前,无论何故,即使并非直接杀害,日山的错误都不可接受。

  然而……

  沉甸甸的分量压在胸口,让他呼吸不觉急促了几分。

  “——老师。”

  恍惚之中,一声低喊穿破迷雾,径直撞在耳边。

  青年茫然抬头,眼瞳仍是失焦的。

  张起灵半揽抱着人扶在身前,眸色抑不住有些黑沉,又提高音调喊了声:“老师!”

  “唔……”

  张从宣愣了愣,这才彻底回神。

  抱歉一笑,他捡起掉落在被上的照片,抬手撑着床沿,想要自己起身坐回去,第一下却居然没能挣开。

  在青年疑惑看来之前,张起灵缓缓松手。

  “您现在尚且虚弱。”

  他仿佛解释,又似乎叮嘱:“不宜多思伤神,还是要静心休养……药煎好了,我去端过来。”

  说着,在青年的注视下站起身。

  没急着走,张起灵先把地上的信件碎片捡拾起来拿在手里,又扫了眼旁边,发现照片已经被收起,便转身悄然出了门去。

  半晌再回来时,青年正在发呆。

  见他不仅端了药还拿了些清淡肉粥,香味飘来,张从宣这才察觉肠胃空荡,浑身无力。

  他现在状态的确不太好,需要补充体能。

  进食,喝药。

  沐浴洗漱。

  甩开一缕掉到眼前的头发,张从宣从昏昏欲睡中强行打起精神,发现自己擦着头发居然差点睡着。

  还好小官贴心接了手。

  真是奇怪,明明都躺了两天,又才喝了药,怎么这么乏累。

  他没多想。

  抓住头顶那双不紧不慢细致擦拭的手,把人拉到身前。

  并不抗拒,张起灵平静顺从了。

  “您现在要睡吗?”

  张从宣摇摇头,眼也不眨盯着他,神情严肃。

  “离开这!”

  这是个简单手势,他做的果断坚决。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解决完了,剩下关于原来计划的收尾,关于跟张启山打交道的事,小官不该再掺和。

  张从宣下定决心。

  这次任对方如何转移话题拖延也不行,他……

  “好。”对方说。

  出乎意料的回答,仿佛令青年有些反应不及,眼瞳不由扩大少许。

  张起灵嘴角上扬。

  忍俊不禁地,他眸色柔和下来,伸手轻轻碰到青年脸庞,拂过鬓边。

  这动作显然逾越,但张从宣现在没空计较这些,趁热打铁地跟他提出要求:“你明天就走!”

  要不是怕显得太急切,他现在就想赶人打包了。

  但张起灵主动一口应下。

  “我等会就收拾行李。”

  突然变得如此乖巧懂事,言听计从,张从宣都有些不适应。

  毕竟这小子长大之后其实很有主见。

  但这样的好态度,的确让他放心不少,再者话都说到这,就算明天出尔反尔,大不了他押着人强行送走。

  放松下来,铺天盖地的困倦再度上涌。

  可能还是体力不支,或者意志数值下降导致精力条再度缩短的缘故。

  张从宣打着哈欠,如此想道。

  ……反正,就算明天天上下刀子,他也得把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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