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打牌-《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

  两人就这样在廊下随意闲聊着,边说边笑,倒也惬意。

  不时有几人从厅中出来走动,有的是出来透气,有的是去解手。

  没过多久,张书淮解完手回来,正要往宴厅里走,无意间瞥见廊角这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果然是林向安和段昊初。

  张书淮一边走过来,一边好奇道:“哎,我还寻思你俩怎么突然没影了,跑这儿躲清净来了?”

  段昊初见他过来,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喝得脑袋有点晕,出来吹吹风醒醒酒。”

  张书淮上下打量了两眼,见他们都没什么大碍,随即凑近半句玩笑半句正经地说道:

  “正好你俩清醒了,赶紧回去,里面正准备开局玩叶子戏,还差人呢。”

  段昊初一听来了兴趣,立刻坐直了些:“哟,还差几个人?”

  “就差你俩,凑齐一桌,刚刚好。”

  林向安一脸好奇:“叶子戏是什么?”

  他这话一出口,张书淮和段昊初顿时齐齐转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

  “你不会没玩过吧?”段昊初狐疑地问。

  “嗯。”林向安一脸坦然,“我都没听过,更别说具体怎么玩。”

  毕竟过去他要么操心家里的生意,要么埋头苦读,哪有工夫接触这些。

  再说这叶子戏,一听名字,就是有钱读书人的消遣。

  张书淮笑着解释道:“叶子戏,其实就是咱们说的马吊牌。纸片细长,像书签那种,上头印着图案。”

  段昊初接着补充:“一共四十张,上面画着铜钱和人物。”

  林向安一听,感觉倒像是扑克牌。

  “听着还挺有意思。”

  “可不,守岁的时候用这个消遣最合适。”张书淮拍了拍他肩,“走吧,进屋我教你。”

  “行,那我可得学学。”

  难得碰上消遣的东西,林向安顿时勾起了好奇心。

  说着三人便往宴厅走去。

  此时宴席已经撤下,换成了茶点,有人围坐闲聊,有人作诗吟句,还有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打牌玩乐。

  张书淮跟值年的管事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他们往旁边一张空桌走去,安排林向安和段昊初先坐下,自己则去请了早就说好的另一位绍兴籍举人李慕舟。

  王诚和赵有光也凑了过来,坐在一旁看热闹。

  很快,管事端出一个紫檀木小匣子,轻轻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四十张马吊牌。

  纸牌做工精致,图案人物生动,细看之下,多为《水浒》人物和串串铜钱。

  共分成四个门类,形制颇讲究。

  这四个门类,也可称作四个帮派。

  比如:

  十字门可以看作是老大帮派。

  有11张牌,画的是宋江、武松、鲁智深、李逵这类“头面人物”。

  牌名:二十万、三十万...九十万、百万、千万、万万贯。

  其中万万贯就是全牌最大,也是特殊牌。

  *

  万字门就属于老二帮。

  有9张牌,画的人物地位略次,比如柴进、关胜、燕青等。

  牌名:一万、二万...九万贯。

  上面9张是万字门,下面11张是十字门,图片来源于网络

  索子门是老三帮。

  图的是绳索串钱,共有9张。

  牌名:一索、二索...九索。

  *

  文钱门是老四帮。

  有11张牌,牌上是铜钱图案。

  牌名:空没文、半文、一文、二文...九文。

  地位是最低的!

  其中空没文也是特殊牌。

  铜钱图案和绳索串钱图案,大概的样式,图片来源于网络

  大小规则也简单:

  ①同门花色 → 数字大的赢

  ②不同花色 → 特权牌说了算,一共两张特权牌,万万贯和空没文。

  万万贯:整个游戏最大的牌。即便如此,也只能在同门比大小。

  空没文:这张牌很灵活,可临时变身成当前打出的花色中最大牌。

  比如,当别人“吊”万字门时,它可变身“九万贯”反杀。

  堪称翻盘利器。

  *

  那具体怎么比大小?

  ①必须跟门,也就是跟同花色,其次同花色内比点数。

  比如第一个出牌人,出了索子门的牌,比如5索。

  下家必须也出索子门,且点数要比5索大,如6索、9索都行。

  ②没有同花色才能垫牌

  如果跟不了同花色?可垫任意其他花色牌。

  相当于直接认输!

  而且还加1个筹码,当罚款。

  这是在游戏开始前会规定好,每人发等量筹码,10根竹签。

  罚1个筹码就是掏1个竹签给赢家。

  最终局计算时,赢1墩牌 = 赢1个筹码

  ③特殊牌,其中万万贯的压制范围仅限同门。

  *

  玩法也很简单:

  核心是“出牌”和“赢牌墩”。

  每人8张牌。

  还剩8张放在桌中间,也可以看作是暗牌区。

  是为了增加不确定性,让玩家记住已出牌,推算暗牌区可能存在的牌,调整战术。

  随后轮流出牌,一轮一张,凑齐4张为“一墩牌”。

  *

  还有个关键玩法叫“吊牌”:

  当某一门派的牌快打光了,或者大家默认那门没剩几张时,你可以主动“吊牌”。

  比如,你打出“八万贯”,宣布“我吊!”

  就等于赌没人能压你。

  别人没更大的万字门,也没有“空没文”变牌。

  如果赌对了,你不仅赢这墩,还能拿“吊成功”的额外分数,一下拉开差距。

  但要是有人刚好有“空没文”或更大的牌压过你,那你就吊失败,不仅输掉这墩,连大牌也白搭进去。

  所以,“吊牌”就是主动出击、搏一把的招数,成了痛快,输了心疼。

  这也正是马吊牌最有意思、最刺激的地方。

  *

  吊牌赏分,是在开始游戏前,共同定制,有多种制定方式。

  比如,若按照门类等级越高,赏分越高设定。

  就可以设定:

  吊十字门赏10分 → 吊万字门赏8分 → 吊索子门赏5分 →吊文钱门赏3分

  *

  人数上可以灵活搭配,四人独战、两两组队、甚至三打一都行。

  今晚这一桌便是四人局,为了轻松热闹,就随意组了两家。

  林向安和段昊初一组,张书淮、李慕舟为一组。

  谁先出牌随意定,轮着来。

  每出完一轮,赢牌的收牌,继续下一轮。

  *

  这游戏关键目标:

  多赢牌墩、找时机“吊牌”赚大分。

  坐定后,段昊初和张书淮给林向安详细解释规则。

  李慕舟这才意识到林向安是头一次玩。

  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可得好好“照顾”照顾他。

  林向安虽然是头一回玩,但听得仔细,理解得也快。

  没多久就发现这游戏有点像麻将。

  轮流出牌,同门比大小,而且每轮都得出,不能跳过。

  不过相比麻将规则,它更讲究谋略和判断,算得上是个动脑子的益智游戏。

  尤其是那八张暗牌,给整局添了不少变数。

  所以,要想赢,不光得看运气,更要靠猜牌和推理。

  通过出牌的顺序和花色,多少能揣摩出对手大致手里有什么,从而利用信息,增加赢面。

  段昊初搓着手,转头看向林向安,眼里闪着点坏笑:“你看那俩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咱们可得给他们泼点冷水!”

  张书淮和李慕舟听罢,都笑出了声。

  屋里茶香正浓,屋外夜色渐深,这场热闹,才刚刚开场。

  *

  “每人十根竹签,输一注就喝一小杯温好的椒酒,怎么样?”

  张书淮一边熟练地洗着牌,一边笑着提议。

  这椒酒,是用花椒泡的酒,味道独特,寓意驱邪避疫,也算是新年里的一种吉祥物。

  大家都是读书人,玩得多是文雅点的惩罚方式。

  林向安听了想了想,也笑着说:“要不再加点趣味,输了不止喝酒,还得簪花,如何?”

  喝酒太寻常了,戴花反倒能博大家一笑。

  输得多了,头上插满花,那场面肯定热闹。

  说到底,林向安也确实不想再喝了。

  李慕舟听了拍手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簪花、喝酒一起上吧!”

  “这才像守岁嘛!不喝酒多没劲!”

  一注就是一个筹码,罚一小杯椒酒,看着不多,可一连输几局下来,分量也不轻。

  段昊初和张书淮也点头同意了。

  林向安见大家都这么说,也只好无奈笑着答应。

  会馆装饰就有用到绒花,于是找管事要了些绒花来。

  不一会儿,花、酒杯备齐,几人便开始发牌。

  每人八张,其余八张做暗牌放在中间。

  知道林向安是新手,第一局大家出牌也都带着点意思,不紧不慢,多少照顾他些。

  林向安看了眼手里的牌,神情淡定。

  文钱门有五张,其中还有一张特权牌“空没文”,其余是“八文”、“五文”、“四文”、“二文”。

  十字门只有一张“二十万贯”。

  索子门也只有两张小牌:“一索”和“二索”。

  整体来看,这手牌只能算勉强还过得去。

  他抬眼瞥了眼对面的段昊初,只见对方嘴角隐隐含笑,手指轻轻敲着牌面,神情松弛。

  看样子,手里牌还不错。

  “头家请。”

  张书淮朝李慕舟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

  李慕舟笑着应道:“那我可要讨个好彩头,来个开门红!”

  说罢,打出一张“九万贯”。

  这是万字门里最大的一张,气势十足。

  按规矩,大家必须跟出相同门类的牌。

  段昊初面色轻松,跟出“七万贯”。

  随后张书淮跟了张“一万贯”。

  林向安看了眼手牌,万字门一张都没有,只能认输垫牌。

  便把“一索”打了出去。

  这一墩,自然是李慕舟“九万贯”赢得,他把牌收了回去。

  林向安因为认输,还得罚了一根竹签。

  *

  李慕舟赢了这一墩,第二轮仍由他出牌。

  这次他又扔出一张十字门的大牌“七十万贯”。

  段昊初跟了张“五十万贯”。

  张书淮出的“三十万贯”。

  林向安也没得选,把手中仅有的“二十万贯”扔了出去。

  结果毫无悬念,又是李慕舟拿下牌墩。

  他笑眯眯地把牌一拢:“哎,不好意思,这局牌墩拿下了。”

  *

  第三轮,李慕舟改了门色,丢出一张“六文”。

  段昊初见状,毫不犹豫地出了“七文”。

  张书淮眉头一挑,竟垫了张“五索”。

  显然他手里没有文钱门的牌。

  林向安略一思索,段昊初是和是一伙的,于是扔了张“二文”。

  这局,段昊初赢了,局势终于有所扳回。

  *

  打到这时,林向安已经大致分析了几人出牌的习惯。

  从这三轮中看:

  李慕舟惯先出大牌,先下手,赢下再说。

  按这个思路推测,他此时手中已无文钱门的大牌。

  张书淮则没有文钱门的牌。

  这就意味着,“九文”要么还藏在暗牌区,要么就在段昊初手里。

  林向安心中盘算:目前他这边“八文”最大,再加上手握“空没文”,若等个合适时机,未必不能来一记“吊牌”,增加赢分。

  不过,这牌还有几局,不用着急,再等等。

  *

  又过了两轮。

  段昊初和张书淮各自赢了一墩。

  至此五轮结束,林向安和段昊初这边落后。

  眼下每人手中还剩三张牌。

  林向安这边是:“空白牌”、“八文”、“五文”。

  虽然文钱门吊牌,只有三分。

  但也能翻盘。

  而在第四轮时,段昊初已经出过“九文”。

  那么“空白文”在他手里,“八文”、“五文”可以用来吊牌了。

  文钱门里,他手里的牌最大了。

  *

  第六轮由张书淮先出牌。

  他顿了顿,没急着动手。

  手里这会儿剩下:“千万贯”、“八十万贯”、“八索”。

  而之前五轮,他出掉的是:“一万”、“三十万贯”、“五索”、“四万贯”、“七索”。

  如果桌上真有人攥着“空白文”,他怎么出,才能多赢一墩?

  “万万贯”未出,九索也还没露面。

  这种局面,只能赌一赌了。

  终究打出了“八索”。

  林向安扫了一眼,嘴角弯了弯,暗道还好轮到他紧跟其后。

  “空白文”最妙之处,就可以替任何尚未现身的牌。

  他这时若拿“空白文”替“九索”压下去,那这一墩,非他莫属。

  于是林向安不动声色地把“空白文”打了下去。

  张书淮一见,嘴角明显抽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李慕舟随后扔了“四索”。

  段昊初则翻了翻手里的牌,丢出“七索”。

  林向安便顺理成章地将这一墩收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摆在自己面前,神情淡定。

  *

  第七轮开始。

  林向安直接出了“文钱门”的“五文”。

  李慕舟一见,有些微微诧异。

  略一回想,心中盘算:

  这文钱门现在只剩下“八文”、“一文”和“半文”未出。

  除非他最后一张是“八文”?

  想到这儿,李慕舟沉默下来,隐约觉得不太妙。

  手上只剩“四十万贯”和“三文”两张。

  之前出过的有:“九万贯”、“七十万贯”、“六文”、“一文”、“三索”、“四索”。

  眼下已无计可施,只能认栽。

  随手出了“三文”。

  *

  轮到段昊初时,他瞥了眼自己剩下的“八万贯”和“半文”。

  把“半文”扔下去了。

  他此前打出的分别是:“七万贯”、“五十万贯”、“七文”、“九文”、“六索”、“三十万贯”。

  林向安赢下这局后,最后一张果然亮出“八文”,顺势再次吊牌成功。

  这一局吊得正中三分,再加上前一局的吊牌,一下子奖赏了六分。

  原本落后的局势,瞬间翻盘,反败为胜。

  众人还笑着说他是新手,留点手、照应点儿。

  谁知被人家从头到尾“照应”了个彻底!

  这真的是新手?

  怎么看怎么像是扮猪吃虎!

  李慕舟、张书淮还没从“输给新手”的诧异里缓过神来,就见林向安不疾不徐地拿起簪花,一人头上簪了一朵。

  张书淮一歪头:“还真给我扎上啊?”

  “规矩不能乱,”林向安笑眯眯地,“君子如我,向来守信。”

  随后又把椒酒倒上,笑眯眯的递给二人。

  两人也是干脆,拿起就喝了。

  段昊初在旁看得乐不可支,掩唇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

  “从今往后,可不能再小看‘新手’了。”

  【备注:这是出牌的顺序,以及各自的牌

  李慕舟的牌:九万贯、七十万贯、六文、一文、三索、四索、三文、四十万贯

  段昊初的牌:七万贯、五十万贯、七文、九文、六索、三十万贯、半文、八万贯

  张书淮的牌:一万、三十万贯、五索、四万、七索、八索、八十万贯、千万贯

  林向安的牌:二十贯、一索、二文、四文、二索、空白文、五文、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