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与死者存在积怨。”
“双方的矛盾由来已久。”
奥马利警探抬起头：“不可能！”
三人齐齐看向他。
他想要说艾伦是个好人，根本不会有人跟他产生冲突，但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口。
艾伦的确是个好人。
可他也并非圣人，人人都爱。
沃尔特·瑞德跟伊芙琳·肖已经用最新的谈话告诉他，他们跟艾伦存在矛盾。
尽管他们此前一直跟他说的是“艾伦是个好人，没人会跟艾伦发生冲突”。
他们俩是这样，其他人呢？
奥马利警探沉默下来。
西奥多继续道：
“死者应该握有凶手的把柄。”
伯尼抬头看向他：
“就像沃尔特·瑞德那样？”
奥马利警探为艾伦·布伦南辩解：
“很多安全员都会这么做。”
“安全员要牺牲自己的精力跟时间，以确保社区的安全。”
“一般社区也会回报安全员。”
比利·霍克问他：“你也是这样吗？”
奥马利警探看了他一眼：
“我们社区举行活动时，会预留最好的位置给我家。”
比利·霍克追问他：“他们给你免房租了吗？”
奥马利警探有些生气：
“我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不用别人给我免房租！”
比利·霍克举举手，表示投降。
伯尼把话题拉回正轨：
“凶手也有把柄被艾伦·布伦南掌握在手中？”
西奥多摇摇头：
“不一定是把柄。”
“在此前的矛盾中，死者占据强势主导地位，凶手处于弱势地位。”
他想了想，觉得沃尔特·瑞德这个例子就很好，便用它举例：
“就像沃尔特·瑞德与死者的关系一样。主动权并不掌握在沃尔特·瑞德手中，而是在死者手上。”
“沃尔特·瑞德用把死者赶出公寓作为要挟，死者立刻以公寓消防检查不通过回以敬意。”
“沃尔特·瑞德立刻毫无办法，只能向死者妥协。”
“凶手也是一样。”
“两人很可能在火场内因核心矛盾再次发生争执。”
“凶手尝试摆脱这种不平衡的关系。”
“不过他采取的不是把人赶出公寓，而是用木棍发起袭击。”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在火场内的这次冲突中，凶手认为自己被逼到了角落里。”
“凶手认为除了杀死死者以外，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奥马利警探又一次抬起头，准备打断。
西奥多没有给他机会。
他继续道：
“凶手与死者体力差距很大，他可能身体瘦弱，或者年迈老弱。”
“至少凶手对死者而言，根本不是威胁。”
“死者在以往的交往中一直占据绝对的优势，导致他根本没料到凶手会直接动手。”
伯尼提出疑问：“但艾伦并不是被直接杀死的，他是被烧死的。”
西奥多点点头：“所以凶手只是激情犯罪。”
“在双方发生冲突时，他愤怒地敲晕了死者，但随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并且甚至还试图救死者一命。”
奥马利警探被这个说法震惊了。
比利·霍克跟伯尼同样如此。
西奥多笃定道：
“没错，凶手试图把死者救出火场。”
“他们发生冲突的位置应该是在三楼。”
“但死者尸体却出现在二楼楼梯中间的位置。”
“凶手发现死者并未死亡，只是处于昏迷状态。”
“他试图将死者拖出火场。”
“但或许是听到了其他人的动静，或许是想到把人拖出火场后会无法解释，甚至死者苏醒后自身会陷入麻烦之中。”
“又或者火势太大，凶手体力耗尽，无法支持两个人同时存活。”
“最终凶手把死者放在了楼梯间。”
奥马利警探怀着满腹疑问地记录着。
他感觉西奥多好像就在旁边观看一样。
写完最后一个单词，他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的？”
西奥多想了想：
“犯罪现场分析。”
“通过现场勘察，对犯罪现场及过程进行重塑模拟…”
奥马利警探点着头，这一连串听不懂的话被他在脑海里自动翻译为“我猜的”。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但他不打算问了。
通过这一个问题，其他问题也已经有了一个统一的答案：我猜的。
西奥多解释完，看向奥马利警探：
“确认死者死亡后，出于掩盖真相，摆脱嫌疑，以及内疚的复杂心理，凶手在面对你的审讯时，一直坚持称赞死者为好人。”
奥马利警探小声嘀咕：“艾伦本来也是个好人。”
西奥多不理他。
他提醒众人：
“凶手袭击死者的动机是较为迫切的。”
“凶手认为，死者与他的矛盾所带来的威胁，是与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等同的。”
“所以凶手才会觉得走投无路，并对死者发起袭击。”
“当死者被敲晕后，这种威胁被暂时消除，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再次成为头等威胁。”
“沃尔特·瑞德跟伊芙琳·肖与死者的矛盾，放在火场中，完全无法与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相比较。”
“所以尽管他们俩都有动机杀死死者，但他们并不是凶手。”
伯尼听懂了：
“如果把凶手换成沃尔特·瑞德或者伊芙琳·肖，他们会立刻逃离火场，而不是杀死艾伦·布伦南。”
西奥多点点头。
比利·霍克想了想，不确定道：
“三楼以上只有三个人，算上消防员是四个。”
“负责搜救四楼的消防员卡特，401室的埃德·沃伦，402室的塞西莉亚·弗林，跟301室的亨利·克劳福德。”
“伊芙琳·肖跟弗兰克都在外面。”
奥马利警探往空荡荡的走廊看了看，固执地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没说谎的话。”
伯尼拍拍他的肩膀。
痛失好友的感受，他能理解。
比利·霍克有些兴奋：
“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之间？”
伯尼摇摇头，提醒他：
“也有可能是其他楼层的人上到三楼，被艾伦·布伦南发现了。”
“比如负责搜救二楼的消防员保罗，或者负责搜救一楼的消防员里德。”
比利·霍克突发奇想：
“保罗被艾伦·布伦南在火场里救过四次，会不会是因为他跑去三楼，导致艾伦·布伦南威胁要举报他，让他离开消防站？”
西奥多看向他：
“他保罗为什么要去三楼？”
比利·霍克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奥马利警探问西奥多：
“接下来我们去找谁？”
西奥多指指手腕。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最近他都有准时上下班，从未主动加班。
主要是那篇准备发在FBI内部刊物《执法公报》上的文章已经动笔了，他每天都想着回家写文章。
奥马利警探有些不甘心。
他恨不得西奥多跟他一样，熬个三天三夜。
双方约定好明天在第四分局见面，各自分开。
回到司法部大楼地下一层办公室，西奥多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这很稀奇。
一般西奥多只会收到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包裹里面基本都是来自各州的期刊跟杂志。
收到信还是第一次。
伯尼跟比利·霍克都好奇地凑过来观看。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页信纸。
是一张法院传票。
传票来自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地区法院，要求他在7日后，也就是5月4日上午9:30到庭，参加“联邦诉亨利·汤普森教唆银行抢劫案”的庭审。
以证人的身份。
比利·霍克有些茫然：
“亨利·汤普森不是认罪了吗？”
他才刚看完这个案子的结案报告，对案件的来龙去脉记忆犹新。
五个月前，伯尼跟西奥多刚到，就被分给一个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的资深探员。
他们一起调查了一起邮局抢劫案。
通过西奥多的侧写分析，确认了劫匪为团伙作案，且有一名组织者，他们的最终目标是银行。
他们通过与银行沟通，提前布控，把劫匪抓了个现行。
组织者亨利·汤普森在审讯中，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比利·霍克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西奥多没有回答，他随手把传票放到了一旁，准备回家。
在他眼里，传票并不如写作大业重要。
伯尼倒是拿起传票又仔细阅读了一遍：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收到联邦传票呢。”
传票上的内容跟他们在费尔顿时收到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才回不到半年，其中还有三个月在参加选拔培训，没收到过传票很正常。
伯尼估计，下半年开始，他们应该就能陆续收到传票了。
甚至他怀疑，如果不是某睡不醒的资深探员远在芝加哥，这封传票都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放下传票，给比利·霍克解释：
“有时候即便罪犯认罪了，出于谨慎，法官也会要求经办的警员到庭陈述。”
比利·霍克不是很懂：
“可是不是有亨利·汤普森的认罪口供吗？法官还要警员庭陈述什么？”
伯尼看了看比利·霍克，又看看西奥多，感觉这俩人在某方面真的很像。
他解释道：
“法官担心口供并不是罪犯自愿提供的，而是警员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
比利·霍克这下听懂了。
他看了眼西奥多，想象不出西奥多刑讯逼供的场景。
伯尼又道：
“有时候罪犯也会翻供。”
“在审讯室里认罪了，到法庭上又不承认了。”
他跟西奥多在费尔顿就出席过一次庭审。
庭审被告是那个山林杀手沃尔特·詹金斯。
费尔顿的法庭效率较低，一般案件要等上一年才能开庭。
的法庭看起来效率应该很高，只用等五个月。
他想起了这茬，提醒西奥多：
“下半年我们得经常回费尔顿。”
西奥多看了看时间，招呼两人下班。
回家路上，伯尼还对亨利·汤普森贼心不死而耿耿于怀。
在他看来，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亨利·汤普森翻供了，在法庭上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翌日。
四人出发去见亨利·克劳福德。
亨利·克劳福德今年70岁了，是一名退休木匠。
他患有严重的关节神经痛，平常都是坐轮椅行动。
根据奥马利警探的介绍，艾伦·布伦南经常照顾亨利·克劳福德，推他出去晒太阳，背他上下楼，帮他买生活物资，买药等等，面面俱到。
他的衣服都是艾伦·布伦南拿回家让妻子帮忙洗的。
他也非常喜欢艾伦·布伦南一家，经常偷偷给艾伦·布伦南的儿子小汤米钱，让他去买可乐跟零食吃。
用亨利·克劳福德在供词里的话来说就是，艾伦·布伦南跟他情同父子。
圣诞节亨利·克劳福德都是跟艾伦·布伦南一家一起过的。
艾伦·布伦南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
据奥马利警探所说，他经常说着说着就会痛哭起来。
他告诉奥马利警探，要是他早早就死了，三楼就没人了，艾伦·布伦南也就不用进入火场，就不会被杀死了。
西奥多四人见到他时，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开门请他们进来的功夫，一直不断地咳嗽，呼吸声好像一只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响。
奥马利警探对待亨利·克劳福德要比其他人好很多。
他率先开口，询问亨利·克劳福德的身体状况。
亨利·克劳福德咳嗽着摆摆手，声音沙哑：
“咳咳，还没抓到杀死艾伦的人吗？”
奥马利警探摇摇头。
亨利·克劳福德又咳嗽两声，然后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他揩了揩眼睛，让他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伯尼问起了火灾中他的经历。
亨利·克劳福德沉默片刻，回忆着讲道：
“我家里的水管坏了，头一天就跟罗伯特说好了，让他过来帮我修。”
“罗伯特那天下班很晚，都快十一点了才回来。”
“他帮我换完水管，又坐了一会儿。”
他看向西奥多四人，解释道：
“我睡眠不好，晚上经常睡不着，就拉着他聊了会儿天。”
“他准备走了，打开门发现着火了。”
停顿了几秒钟，他继续道：
“罗伯特不是艾伦，他光把我抱到轮椅上就花了很长时间。”
“我俩跑出去时，外面已经全是浓烟跟火光了。”
“我俩跑到二楼，就遇见了消防员，被救了出去。”
这跟奥马利警探介绍的一般无二。
“双方的矛盾由来已久。”
奥马利警探抬起头：“不可能！”
三人齐齐看向他。
他想要说艾伦是个好人，根本不会有人跟他产生冲突，但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口。
艾伦的确是个好人。
可他也并非圣人，人人都爱。
沃尔特·瑞德跟伊芙琳·肖已经用最新的谈话告诉他，他们跟艾伦存在矛盾。
尽管他们此前一直跟他说的是“艾伦是个好人，没人会跟艾伦发生冲突”。
他们俩是这样，其他人呢？
奥马利警探沉默下来。
西奥多继续道：
“死者应该握有凶手的把柄。”
伯尼抬头看向他：
“就像沃尔特·瑞德那样？”
奥马利警探为艾伦·布伦南辩解：
“很多安全员都会这么做。”
“安全员要牺牲自己的精力跟时间，以确保社区的安全。”
“一般社区也会回报安全员。”
比利·霍克问他：“你也是这样吗？”
奥马利警探看了他一眼：
“我们社区举行活动时，会预留最好的位置给我家。”
比利·霍克追问他：“他们给你免房租了吗？”
奥马利警探有些生气：
“我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不用别人给我免房租！”
比利·霍克举举手，表示投降。
伯尼把话题拉回正轨：
“凶手也有把柄被艾伦·布伦南掌握在手中？”
西奥多摇摇头：
“不一定是把柄。”
“在此前的矛盾中，死者占据强势主导地位，凶手处于弱势地位。”
他想了想，觉得沃尔特·瑞德这个例子就很好，便用它举例：
“就像沃尔特·瑞德与死者的关系一样。主动权并不掌握在沃尔特·瑞德手中，而是在死者手上。”
“沃尔特·瑞德用把死者赶出公寓作为要挟，死者立刻以公寓消防检查不通过回以敬意。”
“沃尔特·瑞德立刻毫无办法，只能向死者妥协。”
“凶手也是一样。”
“两人很可能在火场内因核心矛盾再次发生争执。”
“凶手尝试摆脱这种不平衡的关系。”
“不过他采取的不是把人赶出公寓，而是用木棍发起袭击。”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在火场内的这次冲突中，凶手认为自己被逼到了角落里。”
“凶手认为除了杀死死者以外，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奥马利警探又一次抬起头，准备打断。
西奥多没有给他机会。
他继续道：
“凶手与死者体力差距很大，他可能身体瘦弱，或者年迈老弱。”
“至少凶手对死者而言，根本不是威胁。”
“死者在以往的交往中一直占据绝对的优势，导致他根本没料到凶手会直接动手。”
伯尼提出疑问：“但艾伦并不是被直接杀死的，他是被烧死的。”
西奥多点点头：“所以凶手只是激情犯罪。”
“在双方发生冲突时，他愤怒地敲晕了死者，但随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并且甚至还试图救死者一命。”
奥马利警探被这个说法震惊了。
比利·霍克跟伯尼同样如此。
西奥多笃定道：
“没错，凶手试图把死者救出火场。”
“他们发生冲突的位置应该是在三楼。”
“但死者尸体却出现在二楼楼梯中间的位置。”
“凶手发现死者并未死亡，只是处于昏迷状态。”
“他试图将死者拖出火场。”
“但或许是听到了其他人的动静，或许是想到把人拖出火场后会无法解释，甚至死者苏醒后自身会陷入麻烦之中。”
“又或者火势太大，凶手体力耗尽，无法支持两个人同时存活。”
“最终凶手把死者放在了楼梯间。”
奥马利警探怀着满腹疑问地记录着。
他感觉西奥多好像就在旁边观看一样。
写完最后一个单词，他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的？”
西奥多想了想：
“犯罪现场分析。”
“通过现场勘察，对犯罪现场及过程进行重塑模拟…”
奥马利警探点着头，这一连串听不懂的话被他在脑海里自动翻译为“我猜的”。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但他不打算问了。
通过这一个问题，其他问题也已经有了一个统一的答案：我猜的。
西奥多解释完，看向奥马利警探：
“确认死者死亡后，出于掩盖真相，摆脱嫌疑，以及内疚的复杂心理，凶手在面对你的审讯时，一直坚持称赞死者为好人。”
奥马利警探小声嘀咕：“艾伦本来也是个好人。”
西奥多不理他。
他提醒众人：
“凶手袭击死者的动机是较为迫切的。”
“凶手认为，死者与他的矛盾所带来的威胁，是与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等同的。”
“所以凶手才会觉得走投无路，并对死者发起袭击。”
“当死者被敲晕后，这种威胁被暂时消除，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再次成为头等威胁。”
“沃尔特·瑞德跟伊芙琳·肖与死者的矛盾，放在火场中，完全无法与火场带来的生存威胁相比较。”
“所以尽管他们俩都有动机杀死死者，但他们并不是凶手。”
伯尼听懂了：
“如果把凶手换成沃尔特·瑞德或者伊芙琳·肖，他们会立刻逃离火场，而不是杀死艾伦·布伦南。”
西奥多点点头。
比利·霍克想了想，不确定道：
“三楼以上只有三个人，算上消防员是四个。”
“负责搜救四楼的消防员卡特，401室的埃德·沃伦，402室的塞西莉亚·弗林，跟301室的亨利·克劳福德。”
“伊芙琳·肖跟弗兰克都在外面。”
奥马利警探往空荡荡的走廊看了看，固执地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没说谎的话。”
伯尼拍拍他的肩膀。
痛失好友的感受，他能理解。
比利·霍克有些兴奋：
“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之间？”
伯尼摇摇头，提醒他：
“也有可能是其他楼层的人上到三楼，被艾伦·布伦南发现了。”
“比如负责搜救二楼的消防员保罗，或者负责搜救一楼的消防员里德。”
比利·霍克突发奇想：
“保罗被艾伦·布伦南在火场里救过四次，会不会是因为他跑去三楼，导致艾伦·布伦南威胁要举报他，让他离开消防站？”
西奥多看向他：
“他保罗为什么要去三楼？”
比利·霍克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奥马利警探问西奥多：
“接下来我们去找谁？”
西奥多指指手腕。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最近他都有准时上下班，从未主动加班。
主要是那篇准备发在FBI内部刊物《执法公报》上的文章已经动笔了，他每天都想着回家写文章。
奥马利警探有些不甘心。
他恨不得西奥多跟他一样，熬个三天三夜。
双方约定好明天在第四分局见面，各自分开。
回到司法部大楼地下一层办公室，西奥多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这很稀奇。
一般西奥多只会收到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包裹里面基本都是来自各州的期刊跟杂志。
收到信还是第一次。
伯尼跟比利·霍克都好奇地凑过来观看。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页信纸。
是一张法院传票。
传票来自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地区法院，要求他在7日后，也就是5月4日上午9:30到庭，参加“联邦诉亨利·汤普森教唆银行抢劫案”的庭审。
以证人的身份。
比利·霍克有些茫然：
“亨利·汤普森不是认罪了吗？”
他才刚看完这个案子的结案报告，对案件的来龙去脉记忆犹新。
五个月前，伯尼跟西奥多刚到，就被分给一个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的资深探员。
他们一起调查了一起邮局抢劫案。
通过西奥多的侧写分析，确认了劫匪为团伙作案，且有一名组织者，他们的最终目标是银行。
他们通过与银行沟通，提前布控，把劫匪抓了个现行。
组织者亨利·汤普森在审讯中，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比利·霍克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西奥多没有回答，他随手把传票放到了一旁，准备回家。
在他眼里，传票并不如写作大业重要。
伯尼倒是拿起传票又仔细阅读了一遍：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收到联邦传票呢。”
传票上的内容跟他们在费尔顿时收到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才回不到半年，其中还有三个月在参加选拔培训，没收到过传票很正常。
伯尼估计，下半年开始，他们应该就能陆续收到传票了。
甚至他怀疑，如果不是某睡不醒的资深探员远在芝加哥，这封传票都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放下传票，给比利·霍克解释：
“有时候即便罪犯认罪了，出于谨慎，法官也会要求经办的警员到庭陈述。”
比利·霍克不是很懂：
“可是不是有亨利·汤普森的认罪口供吗？法官还要警员庭陈述什么？”
伯尼看了看比利·霍克，又看看西奥多，感觉这俩人在某方面真的很像。
他解释道：
“法官担心口供并不是罪犯自愿提供的，而是警员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
比利·霍克这下听懂了。
他看了眼西奥多，想象不出西奥多刑讯逼供的场景。
伯尼又道：
“有时候罪犯也会翻供。”
“在审讯室里认罪了，到法庭上又不承认了。”
他跟西奥多在费尔顿就出席过一次庭审。
庭审被告是那个山林杀手沃尔特·詹金斯。
费尔顿的法庭效率较低，一般案件要等上一年才能开庭。
的法庭看起来效率应该很高，只用等五个月。
他想起了这茬，提醒西奥多：
“下半年我们得经常回费尔顿。”
西奥多看了看时间，招呼两人下班。
回家路上，伯尼还对亨利·汤普森贼心不死而耿耿于怀。
在他看来，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亨利·汤普森翻供了，在法庭上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翌日。
四人出发去见亨利·克劳福德。
亨利·克劳福德今年70岁了，是一名退休木匠。
他患有严重的关节神经痛，平常都是坐轮椅行动。
根据奥马利警探的介绍，艾伦·布伦南经常照顾亨利·克劳福德，推他出去晒太阳，背他上下楼，帮他买生活物资，买药等等，面面俱到。
他的衣服都是艾伦·布伦南拿回家让妻子帮忙洗的。
他也非常喜欢艾伦·布伦南一家，经常偷偷给艾伦·布伦南的儿子小汤米钱，让他去买可乐跟零食吃。
用亨利·克劳福德在供词里的话来说就是，艾伦·布伦南跟他情同父子。
圣诞节亨利·克劳福德都是跟艾伦·布伦南一家一起过的。
艾伦·布伦南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
据奥马利警探所说，他经常说着说着就会痛哭起来。
他告诉奥马利警探，要是他早早就死了，三楼就没人了，艾伦·布伦南也就不用进入火场，就不会被杀死了。
西奥多四人见到他时，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开门请他们进来的功夫，一直不断地咳嗽，呼吸声好像一只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响。
奥马利警探对待亨利·克劳福德要比其他人好很多。
他率先开口，询问亨利·克劳福德的身体状况。
亨利·克劳福德咳嗽着摆摆手，声音沙哑：
“咳咳，还没抓到杀死艾伦的人吗？”
奥马利警探摇摇头。
亨利·克劳福德又咳嗽两声，然后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他揩了揩眼睛，让他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伯尼问起了火灾中他的经历。
亨利·克劳福德沉默片刻，回忆着讲道：
“我家里的水管坏了，头一天就跟罗伯特说好了，让他过来帮我修。”
“罗伯特那天下班很晚，都快十一点了才回来。”
“他帮我换完水管，又坐了一会儿。”
他看向西奥多四人，解释道：
“我睡眠不好，晚上经常睡不着，就拉着他聊了会儿天。”
“他准备走了，打开门发现着火了。”
停顿了几秒钟，他继续道：
“罗伯特不是艾伦，他光把我抱到轮椅上就花了很长时间。”
“我俩跑出去时，外面已经全是浓烟跟火光了。”
“我俩跑到二楼，就遇见了消防员，被救了出去。”
这跟奥马利警探介绍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