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邀约-《单身汪的万界之旅》

  马车碾过京都渐次亮起的灯火,在青石路面上发出规律的辘辘声响。

  车厢内,罗彬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治疗林大宝耗损的心神与真气,远比他预想的要大。

  脑域修复,如履薄冰,每一丝归元诀真气的注入与引导,都需耗费巨大的专注力,堪比在米粒上雕花。

  然而,归元诀的神异,此刻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他心念沉入丹田,默运玄功,体内仿佛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外界游离的、源自地底那古老战争遗迹所散逸出的、常人无法感知的微弱“核辐射”能量,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丝丝缕缕,透过车厢底板,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经脉。

  融合了天一道心法精髓的归元诀,在吸纳转化这股能量的效率上,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内息仅仅运转了两个大周天!

  片刻之前还如干涸河床般的经脉,此刻已重新充盈起磅礴浩瀚的真气洪流。那真气不仅尽数恢复,其精纯凝练的程度,甚至比治疗前更胜一筹!

  流淌在四肢百骸间,暖洋洋如温泉浸泡,带着一种沛然莫御的生命力与力量感。

  罗彬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瞬间又归于深邃平静。

  他仔细体会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这股力量,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早已超越了九品上的范畴,甚至远超他曾短暂交手、作为九品巅峰高手的未来岳父之一——叶重!

  他有绝对的自信,若真与叶重放对,三招之内,必能将其稳稳压制。

  这便是《归元诀》直达大宗师潜力的恐怖之处!

  可这念头刚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便如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一线之隔…咫尺天涯…”

  罗彬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微蹙。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层横亘在九品上与大宗师之间的无形壁垒。

  它看似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吹弹可破。

  他无数次调动体内磅礴如海的归元真气,凝聚成最锋锐的“针”,试图一举将其洞穿。

  每一次冲击,真气都澎湃汹涌,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可一旦触及那层壁垒,所有的力量便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包容万象又坚不可摧的“意境”悄然化解、吸收,激不起半点涟漪。

  这感觉无比憋闷!

  以他【目视解析】的金手指,早已将这突破路径剖析得明明白白,理论上就该是水到渠成!

  可偏偏,每次都被无情地挡了回来。就像明明知道宝藏就在门后,钥匙也握在手中,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

  “到底缺了什么?”

  罗彬百思不得其解。

  是积累不够?可他的真气早已满溢!是心境有瑕?他自问心念通达,所求无非逍遥护短。

  是这方天地规则的限制?抑或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想得头痛,罗彬索性放弃。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噼啪”声,仿佛将一天的疲惫和瓶颈的郁闷都暂时甩了出去。

  就在这时,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少爷?”

  王启年带着询问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

  “嗯?”

  罗彬撩开窗帘一角,

  “还没到吧?怎么了老王?”

  “回少爷,前面有个下人模样的人,像是在等咱。”

  王启年回道。

  罗彬挑眉,这大晚上的,谁会特意在路边等他?范府的人?他吩咐道:

  “让他过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体面、但明显是下人服饰的男子小跑着来到车窗前,隔着几步远就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免了免了,”

  罗彬最烦这套,立刻摆手,

  “有事说事,别拜来拜去的,看着眼晕。”

  那下人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名动京都的范公子如此“平易近人”,但他反应极快,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小人靖王府门下管事,奉世子殿下之命,特来给范公子送请帖。”

  说着,双手奉上一个描金嵌玉、极为精致的帖子。

  “李弘成?”

  罗彬接过帖子,有些好奇地翻开。

  借着车厢内昏暗的光线,只见上面用潇洒的行书写着:

  “范兄高才,诗会一别,甚是思念,值此秋月皎洁,特邀范兄明日酉时三刻,于流晶河畔醉仙居一聚。对酒当歌,谈经论道,兼赏河畔佳丽,岂不快哉?闻醉仙居新得花魁司理理姑娘,色艺双绝,然性傲气高,京都才俊皆难入其眼。弟思及范兄文采风流,冠绝当世,或可令佳人展颜?翘首以盼,恭候大驾。弘成拜上。”

  罗彬嘴角微抽。

  这李弘成,请人喝花酒都写得这么文绉绉的。

  “谈经论道”?

  “赏河畔佳丽”?

  这弯子绕的!核心意思就一个:范闲快来,咱哥俩去醉仙居看新花魁,顺便帮我撑撑场面!

  他本欲直接拒绝。

  这种应酬,尤其是青楼场合,他向来兴趣缺缺,还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当目光扫过“司理理”三个字时,罗彬的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瞬间勾连起他记忆深处关于这个世界的诸多回忆!

  司理理,北齐暗探,明面上的醉仙居花魁。

  但更深一层……她是当年被庆帝和叶轻眉联手搞垮的、另一位诚王兄弟的孙女!

  论起血缘辈分,她算是自己的……远房堂姐!

  当年那场夺位之战,叶轻眉的巴雷特轰碎了诚王两个兄弟的野心,也粉碎了他们家族的荣华。

  年幼的司理理带着同样年幼的弟弟,在家族倾覆的血腥中侥幸逃生,远遁北齐。

  然而,逃离狼窝,又入虎穴。北齐皇室收留了他们,却非出于仁慈。

  他们被训练成了最锋利的刀,最致命的棋子。

  司理理被派回南庆,潜伏于烟花之地,刺探情报。

  而她的弟弟,则成了北齐牢牢攥在手中、用以胁迫她效忠的人质!

  想到这层身世,想到她如履薄冰的处境,罗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桩因果,追根溯源,确实与他那位彪悍老娘脱不开干系。

  老娘造的孽,他这个当儿子的,似乎……有义务做点什么?

  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命运多舛的堂姐,在流晶河上抛头露面的。

  一个念头迅速成型。

  “回复世子殿下,”

  罗彬将请帖合上,语气恢复了从容,

  “就说范某多谢世子盛情相邀,明日酉时三刻,醉仙居,范某必当准时赴会。”

  那管事下人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躬身:

  “是!小人定当转达!”

  说完,恭敬地退入夜色中。

  马车再次启动。

  罗彬靠在车厢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思绪已飘向明日的醉仙居之会。

  司理理……该如何与她接触?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咳咳……”

  车辕上传来王启年刻意压低的干咳声,带着明显的犹豫和心虚。

  “嗯?老王,有话就说。”

  罗彬被打断思绪,随口道。

  “那个……少爷……”

  王启年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不好意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日……明日那醉仙居之宴……小的……小的能不能……告个假?”

  罗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乐了:

  “怎么?怕你家娘子知道你去青楼,回头让你跪搓衣板?”

  “不不不!少爷您误会了!”

  王启年立刻矢口否认,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急切,

  “小人这绝非惧内!这是……这是尊重!是爱护!对,就是爱护家中娘子!您想啊,那等烟花之地,乌烟瘴气,小人这心啊,早就系在家中娘子身上了,去了也是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岂不是扫了少爷和世子爷的雅兴?”

  罗彬听着他这番“义正言辞”的狡辩,差点笑出声。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哦?只是尊重爱护?我看老王你这夫纲……有点不振啊?堂堂鉴查院文书,陪我赴个宴,还得看家中娘子脸色?”

  车帘外传来王启年尴尬的讪笑声,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罗彬眼珠一转,一个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蛊惑:

  “老王,想不想……重振夫纲?”

  “夫纲?!”

  王启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锐,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压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期待和一丝颤音,猛地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半张贼兮兮又充满希冀的脸:

  “少爷!您……您莫非有……”

  罗彬没说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然后勾了勾手指。

  王启年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毫不犹豫地将脑袋探进车厢,耳朵凑到罗彬嘴边。

  罗彬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报出了一串药材名:

  “鹿茸三钱,淫羊藿二钱,肉苁蓉五钱,枸杞一两,锁阳四钱……配齐了,每日取适量,沸水冲泡,当茶饮。记住,温服,忌生冷辛辣。坚持一个月,保管你家娘子看你眼神都不一样。”

  王启年听得眼睛发亮,但听到“一个月”时,脸上又垮了下来,苦着脸:

  “少爷……一个月……这也太久了点吧?有没有……见效快些的?”

  他搓着手,一脸“您懂的”表情。

  罗彬看着他这副猴急的模样,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

  “见效快的?倒也不是没有……不过嘛,药性猛,需得慎用。一会儿到了府里,你来我院里,我拿给你。”

  “谢少爷!少爷大恩大德!启年没齿难忘!”

  王启年顿时喜笑颜开,缩回脑袋,连赶车的鞭子都挥得轻快了几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家中扬眉吐气、翻身做主人的美好未来。

  马车在范府侧门停下。罗彬跳下车,对王启年道:

  “你先去停车,一会儿直接来我院里取东西。”

  “是是是,少爷您先回,小的马上就到!”

  王启年忙不迭地应着,麻利地赶着马车去往后院马厩。

  罗彬独自穿过回廊,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日些许的疲惫。

  然而,当他推开自己小院那扇虚掩的院门时,脚步却不由得顿住了。

  清冷的月光下,石桌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倚桌而坐。

  少女手肘支在石桌上,掌心托着香腮,螓首一点一点,显然已是困极。

  如瀑的青丝顺着单薄的肩头滑落,在月光下泛着柔顺的光泽。

  她面前的石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叠放着他昨晚脱下的那件青色外袍,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平平整整,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是若若。

  她竟在这里等睡着了。

  罗彬心头一紧,顿时有些愧疚,放轻脚步走过去。

  刚走近,只见若若托着下巴的手忽然一滑,脑袋失去支撑,直直地朝着坚硬的石桌角磕去!

  电光火石间,罗彬身形一晃,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稳稳地托住了少女光滑细腻的下颌。

  入手处,肌肤温软如玉,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嫩和淡淡的体温。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隔阂的触感,让罗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天地良心啊!他是想托额头来着,怎么鬼使神差的托下巴了!

  这死手!

  “唔……”

  若若被这触碰惊醒,睡眼惺忪间,感受到下颌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惊吓之下本能地就要惊呼出声。

  “是我。”

  罗彬低沉的声音及时响起。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嗓音。

  若若即将出口的惊呼瞬间卡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脸颊瞬间腾起的、火烧云般的红晕,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她僵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竟一时忘了动作。

  罗彬也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肤温度急剧升高,那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让他心头那丝异样感更甚。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而轻柔地收回了手,转而扶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怎么坐这儿等?夜里风凉,也不怕冻着?困了就回房去睡。”

  若若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强压下心头的羞窘和那如擂鼓般的心跳,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哥…哥哥回来了。我…我是来送衣服的。”

  她指了指托盘,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罗彬,

  “昨日哥哥落下的袍子,洗好晾干了。”

  说完,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衣服送到了,若若…告退。”

  转身就要逃离这让她心慌意乱的氛围。

  “若若。”

  罗彬下意识地开口叫住了她。

  少女脚步顿住,背对着他,纤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半边侧脸,红晕未退,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勇敢地望了过来,带着一丝询问,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倔强。

  罗彬看着她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那句准备好的“训斥”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他移开视线,看向院角的桂花树,声音刻意放得平淡:

  “昨夜…你有些冲动了。女儿家的名节重于泰山,往后…莫要再那般鲁莽行事了。”

  他指的是她昨晚衣衫单薄闯入他院中的事。

  这话里的潜台词,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在划清界限,提醒她注意身份。

  若若静静地听着,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认错或辩解。

  她只是那样直直地看着罗彬略显闪躲的侧脸,目光仿佛要穿透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小院里一时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间无声流淌的、带着些许凝滞的空气。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难掩鬼祟的脚步声。

  王启年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正好撞见这无声对峙的一幕。

  他脚步一滞,脸上瞬间堆满“我什么也没看见”的尴尬笑容,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角的阴影里。

  这突兀的闯入,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僵局。

  若若的目光从罗彬脸上移开,瞥了一眼恨不得原地挖坑把自己埋了的王启年,嘴角忽然向上弯起一个极清浅、却带着某种了然与释然的弧度。

  她重新看向罗彬,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婉,甚至还带着一丝轻快:

  “知道了,哥哥。”

  她微微福身,语气坦然,

  “昨夜是若若思虑不周,太过鲁莽。哥哥教训的是。下次……绝不再烦扰哥哥了。”

  那“烦扰”二字,被她咬得清晰又带着点微妙的意味。

  说完,不再看罗彬的反应,她步履轻快地转身离去。

  月光下,少女的背影纤细而挺直,裙裾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竟透着一股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王启年看着若若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又看看自家少爷那明显有些怔忡、眉头微蹙的侧脸,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把满腹的八卦和疑问死死咽了回去。

  主家的私事,尤其是这种明显透着“剪不断理还乱”意味的,还是少打听为妙!保命要紧!

  罗彬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心头那丝异样的涟漪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因若若最后那轻快的“绝不再烦扰”和释然的背影,搅得更深了些。

  他甩甩头,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压下,转身看向王启年:

  “东西在屋里,等着。”

  “是是是!”

  王启年立刻点头哈腰,一脸狗腿相。

  罗彬走进房间,随手将若若送来的那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外袍放在床榻上。

  他走到靠墙的紫檀木衣柜前,打开最底层一个暗格,取出一个药箱。

  打开药箱,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瓶瓶罐罐。

  他手指在一个个标签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上,瓶身上贴着一个简单的“阳”字。

  “本来是给老爹准备的…看他那龙精虎猛的样子,估计是用不上了。”

  罗彬拿起小瓷瓶,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正好,便宜老王了。”

  他拿着瓷瓶走出房间,递给眼巴巴等着的王启年。

  “喏,拿着。此药性烈,务必慎用!每次只取一粒,以温水送服。记住,一个时辰内,最多只能服一粒!切莫贪多!”

  罗彬神色郑重地叮嘱,

  “服下后,找个安静地方待着,药效发作时气血翻腾,需自行引导化解,不可强行压制,更不可……嗯,不可立刻行房,至少等药力完全化开,身体适应之后。”

  他说得含蓄,但王启年显然听懂了,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连连点头。

  “切记!此药是虎狼之药,旨在短时间内激发潜能,重振雄风。但!不可依赖!一个月内,顶多只能用十次!多用了小心到时候有心无力。”

  罗彬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真想长久,还是按我之前说的方子,慢慢调理固本培元才是正道!明白吗?”

  “明白!明白!少爷放心!启年谨记!绝不敢滥用!”

  王启年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天青色瓷瓶贴身藏好,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少爷对启年恩同再造!启年实在……实在无以为报!”

  说着,膝盖一软,又要行大礼。

  “行了行了!”

  罗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托住,没好气道,

  “拜就不用了。明天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体验’一下。”

  他故意在“体验”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促狭的笑意,

  “醉仙居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去就行。”

  王启年闻言,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按理说,作为新晋随从,少爷第一次赴重要宴席,他理应鞍前马后伺候着。

  可……怀里那瓶“神药”散发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想到家中娘子可能露出的惊讶甚至崇拜的眼神……王启年一咬牙,一跺脚:

  “小的……小的遵命!谢少爷体恤!”

  他抱拳躬身,动作利落,

  “少爷您早些歇息!小的告退!”

  话音未落,人已如一只受惊的大狸猫,嗖地一下蹿上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动作快得生怕罗彬反悔。

  看着王启年消失的方向,罗彬无奈地摇摇头,失笑一声。

  这老王,真是……他转身走回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内烛火摇曳。罗彬的目光扫过床上那件叠放整齐的青色外袍,又掠过桌上温着的茶壶。

  明日……醉仙居,司理理……

  他走到铜盆前,掬起一捧微凉的清水泼在脸上,试图驱散脑中纷杂的思绪。然后,他扬声唤来院外值守的小厮:

  “备水,我要沐浴。”

  热水很快注入宽大的浴桶,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带着舒缓的草药香气。

  罗彬褪去衣衫,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仿佛随着水汽丝丝缕缕地蒸腾出去。

  他靠在桶壁上,闭上眼,任由思绪在司理理、若若最后那抹释然的微笑、以及那层顽固的大宗师瓶颈之间沉浮。

  水波轻漾,映着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明日,又将是一场新的棋局。

  他需要养精蓄锐,以最清醒的姿态,去会一会那位流晶河畔,命运多舛的“堂姐”,以及那京都夜色下,涌动不息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