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谢礼-《签下血字租约,我成了万物的终主》

  “许安!”

  秦文锦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变得急促而锐利,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她冲到舞台中央,在那片由混沌规则退潮后留下的、仿佛被剥离了所有色彩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此刻的许安,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

  他的身体,因为承受了两种B级以上规则的剧烈对冲,变得千疮百孔。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彻底破碎的瓷器。他的生命气息,更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生命一号!快!给他注射最大剂量的生命一号!”秦文锦对着通讯器嘶吼,她蹲下身,试图扶起许安,却又怕自己一用力,这个男人就会彻底碎掉。

  然而,面对秦文锦的搀扶,许安却缓缓地,推开了她的手。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势,也没有在意那正在迅速逼近的死亡。

  他那双已经恢复了黑色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地面上,那件静静躺着的、唯一的战利品。

  【0号胶片】的另一半!原来先前自己只得到了“心脏”的一半!

  那是他用自己的命,从一个B 级房东的灵魂深处,硬生生撕扯下来的陪葬之物。

  “别管我。”

  许安的声音,微弱得像是从胸腔的破洞里漏出的风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朝着那卷漆黑的胶片,艰难地,爬了过去。

  每爬行一寸,他身上的裂痕,便会多增一分。

  每前进一分,他嘴里的鲜血,便会涌出一口。

  他就像一条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朝着那遥不可及的、唯一的水源,做着最后的冲刺。

  地下基地,主控中心。

  冯振和蓝博士,通过屏幕,沉默地看着这令人动容的一幕。

  “他在干什么?!”冯振不解地吼道,“他快死了!为什么不去接受治疗?!”

  “他在‘收租’。”

  蓝博士的声音,无比复杂。她看着那个在血泊中爬行的身影,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除了理智之外的情绪。

  那是一种,对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强大意志的敬畏。

  “对一个真正的房东而言,没有什么,比‘租金’更重要。”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舞台上,许安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卷冰冷的、散发着无尽恐惧与诱惑气息的漆黑胶片。

  在他触碰到胶片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的、精纯的、充满了无数个“故事”的规则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涌入了他的体内!

  而与此同时,他体内,那颗属于他自己的【0号胶片】,也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同样强大的吸力!

  两股同源,却又分属不同主人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轰然相遇!

  它们没有排斥,也没有冲突。

  而是像两条分别了数千年的河流,在这一刻,终于,汇入了同一片大海!

  “啊——!”

  许安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嘶吼!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仿佛要被撑爆!

  无数个不属于他的记忆,无数个由【导演】亲手编写的、充满了恶意与疯狂的“剧本”,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他的意识之海!

  他看到了一个偏执的少年,为了拍出最完美的镜头,亲手将自己的初恋女友,推下了天台。

  他看到了一个疯狂的男人,为了体验最极致的恐惧,将一座住满了三百户人家的小区,变成了自己电影里,永不落幕的背景板。

  他看到了无数的杀戮,无数的背叛,无数的艺术。

  那是属于【导演】的“故事”。

  一股充满了“作者”意志的、无比强大的精神烙印,试图在他的意识深处,反客为主,将他,变成【导演】的下一个傀儡!

  “滚出我的脑子!”

  许安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七窍之中,再次渗出鲜血!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道关卡!

  如果他无法守住自己的意识,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为【导演】,做嫁衣!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那股庞大的“故事”洪流彻底冲垮的瞬间。

  他中指上那枚古旧的铜戒,再一次,亮了起来。

  “嗡!”

  一股充满了“怨念”与“契约”的、属于【红衣新娘】的规则之力,从铜戒中涌出,化作一道冰冷的屏障,牢牢地,守护住了许安的意识核心。

  她不允许。

  她不允许,自己刚刚才“迎娶”的、用来完成执念的新郎,被另一个不相干的“故事”,夺走!

  这是她的“聘礼”,也是她的独占欲!

  有了这瞬间的喘息之机,许安那早已濒临崩溃的意志,重新凝聚!

  他没有去驱逐那些记忆,也没有去对抗那些剧本。

  他只是用自己那仅存的、属于“许安”这个凡人的意志,对着那片混乱的意识之海,平静地,讲述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最简单的故事。

  一个关于出租屋,关于血字租约,关于一个只想让母亲活下去的、普通人的故事。

  他的故事,很渺小,很平淡。

  没有杀戮,没有艺术,没有神明。

  有的,只是一个凡人,在绝望中,最卑微,也最坚韧的挣扎。

  然而,就是这个最渺小的故事,在与【导演】那宏大而疯狂的“史诗”碰撞的瞬间。

  却爆发出了一股让所有规则,都为之颤抖的力量!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故事。

  是他用血,用泪,用生命,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下的真实。

  “轰!”

  许安的意识之海,彻底沸腾!

  他那渺小而坚韧的故事,如同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却激起了足以颠覆一切的滔天巨浪!

  【导演】那庞大的、充满了恶意的“故事”洪流,在这股最纯粹的“真实”面前,如同遇到了神罚的罪人,开始寸寸崩解,土崩瓦解!

  最终,彻底,被吞噬,被同化!

  变成了许安自己故事的一部分。

  两卷【0号胶片】,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了一体。

  一颗完整的、完美的、散发着混沌光芒的、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所有“故事”的S级“心脏”,在许安的体内,缓缓成型。

  然后,开始有力地,搏动。

  “咚。”

  这第一声心跳,仿佛创世的钟鸣。

  许安那具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在这声心跳之下,竟以一种违背了所有生命法则的速度,开始重塑!

  破碎的骨骼,在愈合。

  干瘪的血肉,在充盈。

  灰白的头发,在变黑。

  短短数秒之内,他便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整个剧院,那因为领域崩溃而消散的规则之力,随着他的站起,再一次,轰然降临!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红与白的交织,也不再是混沌的灰。

  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能将一切都纳入自己“剧本”的纯粹的黑暗。

  他成功了。

  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将自己的B-级房产,一举,推向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拥有无限可能的境界。

  他看着自己那双完好无损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手,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秦文锦。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现在。”

  “可以,帮我叫一辆救护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