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失约的晚樱-《爱不候时》

  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金色的线,像一条柔软的丝带,把昨夜所有滚烫与温柔都悄悄系紧。

  鹿鸣川先睁眼。

  他侧过身,手掌还搭在白恩月腰际,指尖能触到她微微起伏的呼吸。

  她睡得沉,睫毛在晨光里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两片安静的羽毛。

  鹿鸣川没动,只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手机震动在床头柜上“嗡嗡”两声。

  是沈时安的消息:【九点,董事会前预热会议。】

  鹿鸣川皱了下眉,指腹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最终只回了四个字:【二十分钟后到。】

  他轻手轻脚起身,替白恩月掖好被角,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她怕冷,他知道。

  他走进浴室,将水声压到最低。

  五分钟后,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镜前打领带,回头看见白恩月拥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清亮。

  “吵醒你了?”

  “没,”她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现在去公司吗?”

  鹿鸣川扣袖扣的动作一顿,笑着俯身亲她鼻尖:“你下周才正式开始工作呢,你多睡会儿。”

  “那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吗?”

  “昨天太晚,都忘了给奶奶发消息。”

  白恩月伸了个懒腰,被子滑到腰间,锁骨上一点浅淡的红印若隐若现。

  鹿鸣川眸色暗了暗,终究只是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没什么特别需要带的,这两天就回去陪陪奶奶吧,她好不容易来一趟。”

  “好。”

  鹿鸣川走前,把一张便签贴在冰箱门上——【早饭在保温盒,牛奶热了三分钟,不许不吃。——爱你】

  白恩月洗漱完,端着牛奶站到阳台上,看黑色迈巴赫驶出小区大门。

  阳光落在他车窗上,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耳边说的那句“欢迎回家”,唇角不自觉弯起。

  一小时后,白恩月回到鹿家。

  老太太正坐在花厅喝茶,沉香袅袅,见她进门,笑着招手:“回来啦?鸣川呢?”

  “公司忙,先去了。”白恩月把一盒新摘的蓝莓放到茶几上,“我回来收拾点东西,顺便陪陪您。”

  小秋从楼梯口冲下来,兔子玩偶抱在怀里,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姐姐!我昨晚梦见你带我去新家,真的有海底世界吗?”

  “真的。”白恩月蹲下身,捏捏她脸蛋,“所以今天带你去验收,看看缺什么,我们再添。”

  老太太抿了口茶,目光落在白恩月无名指那枚婚戒上,笑意更深:“鸣川那孩子,从小主意大,如今总算有你能降住他。”

  白恩月低头笑,耳尖微红。

  午饭是老太太亲自吩咐厨房做的,清蒸鲈鱼、山药排骨汤,都是白恩月爱吃的。

  小秋吃得满嘴油,还不忘追问:“姐姐,新家真的有小海豚投影仪吗?”

  “有。”白恩月拿纸巾给她擦嘴,“连你最喜欢的草莓味牙膏都备好了。”

  老太太听得直笑,眼角皱纹舒展开来:“你们年轻人啊,把小日子过成诗了。”

  午饭后,阳光正好,老太太却忽然搁下茶盏,指尖在沉香木珠上轻轻一叩,像敲定了什么。

  “恩月,小秋。”她抬眼,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温柔,“东郊的晚樱开了,陪我去走走吧。”

  白恩月正替小秋擦嘴,闻言一愣:“奶奶,您不是一向嫌赏花人多?”

  “人多才热闹。”老太太笑得格外慈祥,“况且,再不去,就要等到明年了。”

  白恩月忽觉一阵伤感,不久前她还说等苏母康复后带她去看晚樱。

  眼看现在晚樱的时节也要过了,她却......

  白恩月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只期望在明年的樱花季到来前,苏沁禾能够回归到这个家庭。

  老太太已经起身,李婶早备好了薄毯和温水,连轮椅都推到了廊下——老太太腿脚虽健,却偏爱偶尔“偷懒”,让轮子替她省些力气。

  “走吧。”老太太握住白恩月的手,掌心干燥温暖,“趁鸣川不在,我们仨偷个懒。”

  车子驶出鹿宅时,小秋趴在车窗上,兔子玩偶挤得变了形。

  东郊的樱花大道比想象中更盛,粉白的花瓣被风卷起,像一场无声的春雪。

  老太太却没急着下车。她让老周绕了一圈,停在人少的小径口,自己扶着车门慢慢走下来,银发在风里晃了晃,像一簇不肯凋谢的梨花。

  “真美啊。”

  老太太忽然开口,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来过了。”

  白恩月敏锐地察觉到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想来在这个地方肯定发生过让她难忘的事情。

  虽然白恩月难免会有几分好奇,但老太太不说,她也不好问。

  毕竟在她看来,人和动物的一大区别就在于,人是有秘密的生物。

  白恩月抬头,撞上穿过层层花瓣的暖阳,那柔和的颜色印在她眼底,她不由跟着感慨:“的确很美。”

  老太太弯腰拾起一枚花瓣,放在小秋掌心,小秋顺势就把花瓣别在了玩偶的耳朵上。

  “姐姐看,樱花发卡。”

  白恩月宠溺地揉了揉小秋的头,“好看。”

  她心头一动,抬眼望见远处一株晚樱,花开得极盛,却有一枝突兀地折了,垂在地上,仍倔强地开着。

  老太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那枝花开得太用力,忘了留余地。”

  “恩月,你也别开得太用力了。”

  白恩月怔了怔,低头替老太太拢了拢披肩:“奶奶,我没事。”

  她知道老太太对她的关心和担心。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鸣川那孩子,从小轴得很,如今总算学会把锋芒收一收。你呢,别学那枝折了的,要学——”

  她指尖一点,指向另一株枝干柔韧的樱花:“学它,风来了弯腰,风过了再抬头。”

  白恩月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点头,“奶奶,我一定谨记于心。”

  路很长,风很大,老太太所说的都是她一生换来的智慧。

  而白恩月清楚,何时该露出自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