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蹂躏一颗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呵护它,再将它踩在脚下。-《京夜来信》

  姚思安后面想,他如果真的死了,一定是带着怨气死的。那一刻,他恨极了于淼,于淼跟宋凝一样,都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执刑官。

  于淼看着再度晕倒的姚思安,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客厅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于淼才意识到救护车来了。慌乱间,于淼扯了条浴巾遮住姚思安的隐私部位,爬起来去给救护人员开门。

  于淼本以为姚思安是装的,哪知救护人员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心脏骤停。于淼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将人送上救护车。

  临出门前,磊磊站在卧室门口,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怯生生问:“妈妈,爸爸怎么了?”

  于淼的心猛然收紧,忙不迭跑过去安抚磊磊:“你乖,先回房间,妈妈马上就回来。”

  父子间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磊磊突然哭起来,“妈妈,爸爸怎么了?”

  “爸爸,爸爸他不舒服,妈妈送爸爸去医院。”

  “爸爸!”磊磊看着姚思安被抬走,忍不住哭起来。

  来不及仔细想,于淼咬咬牙,带磊磊一起下楼上了救护车。

  于淼人在车上,看着救护人员用AED一次又一次电击姚思安的胸口,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救护人员打算给姚思安做心肺复苏,于淼突然大吼:“不能按,他肋骨骨折刚恢复两个月。”

  救护人员愣了一下。

  到了医院,姚思安直接被推进抢救室,于淼人在抢救室外,三魂七魄已经没了一半。手边的磊磊突然晃了晃于淼的手,怯生生地唤她:“妈妈。”

  于淼垂眸,磊磊的睫毛还是湿的。

  “爸爸会死吗?”稚嫩的童声带着哭腔。

  于淼蹲下来,搂着磊磊,默默流泪。

  姚思安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沈珒焦急的脸。他的衬衫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仔细看眼白充血,像是一夜没睡。“醒了啊。”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一点沙哑。

  姚思安有点感动,到什么时候还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姚思安动动嘴唇想要说话,沈珒俯身将耳朵贴过去。

  “她呢?”姚思问。

  沈珒蹙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于淼半夜给温璟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通知她姚思安被送来抢救的消息。接到消息后,沈珒跟温璟予连夜赶来医院。

  了解情况后,沈珒质问于淼:“于淼,我要你说实话,你知不知道酒后洗澡会死人?”

  于淼垂着脑袋不回应。她知道,她在网络上看到过相关信息,但生活中没经历过。沈珒一看她那表情就有了答案。

  沈珒脸色难看极了,还想再问点什么,于淼不给他机会,借口有事要先离开。沈珒看到于淼身后的磊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姚思安见沈珒不回应,挣扎着要坐起来。沈珒不忍告诉姚思安真相,只能阻止他犯傻。沈珒强行按下姚思安,厉声警告:“躺好,于淼回去了,不在医院。”

  姚思安脸上堆满错愕,难以置信的语气问:“回去了?我还没醒,她就回去了?”

  “不然呢?”沈珒冷笑,“你以为,她会留下来陪你?”

  姚思安表情有点茫然。她不该陪他吗?她怎么能不陪他呢!姚思安的心七裂八瓣。

  下午的时候,姚思安的母亲赶到医院。

  陈澜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忍不住抹眼泪。姚思安是心脏骤停,如果不是他年轻,身体好,外加还有几分幸运,这会儿早见阎王了。

  短期内两次经历生死,还都跟于淼有关,姚思安的母亲忍不住在病床前抱怨,“安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姚思安张张嘴,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感知有一点迟钝,脑子里想的都是,于淼竟然在他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医院,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难道真的是他看走了眼,于淼根本就不爱他,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演戏?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于淼不爱他,他也已经爱上她了。哪怕她想要他死,他都不想放手。

  姚思安忽然感觉很悲哀,她以为于淼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没想到她是来报复他的。

  蹂躏一颗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呵护它,直到它坚硬的外壳蜕掉,再将它踩在脚下。

  姚思安承认,于淼赢了。她报复得很成功,她让他体会到锥心刺骨的痛。这种莫名的疼痛让他想起十八岁那年夏天,某个下着雨的傍晚。

  陈澜看着病床上呆滞的儿子,心都要碎了。“安儿,别这样,你看看妈妈。”

  姚思安的思绪越飘越远,精神行走在混沌与清醒之间。母亲的眼泪,身体的疼痛,爱人的背叛,姚思安忽然感觉很疲惫,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病床上,姚思安缓缓阖眼。

  姚思安在医院住了一周,于淼没来看过他。她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探望没有问候,狠心到电话和消息都没有。姚思安无数次点开手机,无数次希望落空。他有点心灰意冷。

  出院那天,姚思安被司机接回姚家大宅。半夜的时候,姚思安从家里溜出来,独自开车去了天通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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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街道,空寂无聊。整座城市像一只沉睡的巨兽,来来往往的车是巨兽身上的寄生虫,他自己也是一只鲜规之兽。

  姚思安站在于淼家门口,刚想伸手敲门,怕惊扰磊磊休息,改为发消息。

  感叹号出现的那一秒,姚思安感觉自己的心被刺了一刀。

  于淼删除了他的微信好友。

  姚思安改为拨打电话,甜美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于淼将他的号码拖黑了。

  姚思安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扰民不扰民了,抬手疯狂拍打于淼家的门。

  姚思安拍了很久,直到手已经麻木,楼道内传来零零碎碎的咒骂声。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敲什么?大半不睡觉,神经病犯啦。”

  “半夜扰民,没有素质。”

  “gb的,敲什么敲,报丧呐!”

  姚思安像没听见似的,持续敲门。直到对门室内的灯亮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走出来。

  “嘿,哥们儿,别敲了,人已经搬走了。”

  姚思安愣了一秒,缓缓转身看向对面那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两人之前在楼下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姚思安反应过来后追问:“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哪儿了?”

  光膀子的大汉耸耸肩,“听我媳妇儿说,三天前就搬走了,去哪不知道。”

  姚思安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大汉打了个呵欠,“哥们儿,别敲了啊,我闺女明天还要上学呢。”说罢,缩回室内。

  防盗门关闭,姚思安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手扶着墙缓了很久,姚思安才直起身子离开。

  第二日一早,姚思安来到磊磊的学校,班主任王老师称,磊磊已经转学,三天前就走了。姚思安又找去于淼的工作单位,人事部领导称于淼请了长假,已经一周没来上班。

  姚思安这一刻才意识到,于淼故技重施,像七年前一样,玩起了消失。

  姚思安站在国贸楼下抬头向上望,只觉得湛蓝的天空升起一阵白烟,好像云上的仙宫着火了似的。抬手揉揉眼,眼前巍峨的国贸大楼出现倾斜,眼看着就要倒下来压在他身上。姚思安忽然张开手臂,迎接上帝的审判。

  他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站在身后的司机眼看着姚思安倒在自己眼前,吓得脉都没了一半。

  “思安总!”司机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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