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信号屏蔽者-《重生1977年之世界之巅》

  希腊科扎尼秘密机场,夜色如墨。

  一架经过深度改装的SA 316B “云雀III”直升机静静地伏在跑道尽头,旋翼紧贴机身,粗短的机体被涂成了深灰与墨绿交杂的丛林迷彩。它像一头收敛了爪牙、等待出击的夜枭。

  鲁娜和多明戈两人迅速登机。机舱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机油和电子设备的混合气味。那台被称为“信号屏蔽者”的黑色长方体设备被固定在中央,外壳冰冷,指示灯处于待机状态的微弱绿光,是舱内唯一的光源,映照着两人紧绷的脸。

  驾驶员是位沉默寡言的前法国外籍兵团老兵,代号“山猫”。他只是朝两人点了点头,手指便在复杂的仪表板上快速移动,启动了引擎。涡轮轴发动机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旋翼开始缓缓转动,卷起地面干燥的尘土。

  “坐稳。航线由‘夜莺’直传,我们走树梢高度。”“山猫”的声音通过机内通讯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

  “云雀III”猛地拔地而起,瞬间融入漆黑的夜空。没有导航灯,没有应答信号,它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凭借着安娜通过卫星注入的、不断更新的三维航路点,紧贴着起伏的山峦轮廓飞行。剧烈的颠簸和突然的失重感成为常态,机舱内噪音震耳欲聋。

  鲁娜闭着眼,右手食指搭在神经护具外侧一个微小的感应区上,护具内部细微的电流刺激着受损的神经束,维持着手部肌肉的敏感度和控制力。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信号屏蔽者”的操作界面、频谱分析图、以及各种紧急预案的流程。每一次气流带来的剧烈颠簸,都让她右臂的旧伤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针扎般的抽搐。

  多明戈坐在她对面,巨大的战术背包放在脚边。他左臂的支撑护具在颠簸中发出细微的机械摩擦声。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调整着呼吸,只有偶尔睁开眼时,锐利的目光扫过舷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月光勾勒出狰狞轮廓的山影。

  时间在引擎的轰鸣和身体的持续对抗中流逝。安娜的声音偶尔通过加密频道在耳机中响起。

  “‘利刃’,航向微调,方位角273。前方空域有北约侦察机,高度8000,规避路线已更新至导航仪。”

  “‘利刃’,注意,航路点D4区域,南联盟第3防空旅残部与科索沃解放军(KLA)正在交火,绕行半径增加五公里。”

  “距离目标区域还有八十公里。北约‘罗特’预警机巡逻圈扩大,低空规避窗口期缩短。预计遭遇防空雷达扫描概率上升至百分之七十。”

  多明戈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倒计时显示:01:05:22。距离目标还有八十公里,而时间只剩一个多小时。

  “‘山猫’,还能再快吗?”多明戈的声音透过机内通讯问道。

  “已经是极限了,再快引擎过热告警,低空乱流太强。”“山猫”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

  鲁娜睁开眼,看向多明戈,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突然,机舱内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滴滴滴”告警声,仪表盘上一个红色的扇形区域疯狂闪烁。

  “雷达锁定,被动告警,是‘霍克’防空导弹阵地……该死,情报没说这里有防空部队。”“山猫”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惊又怒。

  几乎在告警声响起的瞬间,“山猫”的双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操纵杆猛力向左前方压去,同时狠狠蹬下方向舵

  “云雀III”像被无形巨拳击中,机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猛地向右侧急转俯冲。

  巨大的过载将鲁娜和多明戈狠狠掼在舱壁上,鲁娜闷哼一声,右肩撞在冰冷的金属舱壁,护具下的旧伤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多明戈的左臂护具发出一阵更响亮的、不协调的机械摩擦声,他咬紧牙关,用右手死死抓住旁边的固定环。

  两团炽热的火焰拖着长长的白烟,如同死神的獠牙,从下方黑暗的山谷中冲天而起,导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让人头皮发麻。

  “轰……轰……”

  巨大的火球在直升机左后方不足百米处猛烈炸开,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云雀”的机体上,整架飞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摇晃、翻滚……

  “左引擎过热,尾桨控制受损,我们中招了……”“山猫”嘶吼着,双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对抗着失控的机体。直升机打着旋,高度急剧下降,螺旋桨搅动空气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准备迫降,抓稳了……” “山猫”的吼声在剧烈的噪音和警报声中几不可闻。

  鲁娜和多明戈死死抓住一切能固定身体的东西。透过剧烈颠簸的舷窗,下方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山脊和深不见底的峡谷。

  科索沃E70公路。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东方天际泛起一片惨淡的鱼肚白,无力地涂抹在铅灰色的云层边缘。蜿蜒的公路像一条僵死的巨蟒,匍匐在荒凉、布满弹坑和焦土的丘陵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轮胎和某种更刺鼻的、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一支由破旧大巴、锈迹斑斑的卡车和几辆喷涂着褪色红十字标志的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如同受伤的爬虫,在泥泞和瓦砾中艰难蠕动。发动机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嘶鸣,排气管喷吐着浓黑的烟雾。

  车门大多敞开着,里面塞满了人。一张张脸孔紧贴着肮脏的车窗,麻木、恐惧、绝望,空洞的眼神望着外面被战火反复犁过的焦土。女人紧紧抱着怀中因寒冷和饥饿而啼哭不止的婴儿,老人蜷缩在角落里,浑浊的眼睛望着车顶,几个半大的孩子挤在一起,眼神里没有了孩童应有的光彩,只剩下幼兽般的警惕和茫然。

  车队尾部一辆卡车车厢里,一个裹着破旧头巾的老妇人紧紧攥着胸前一个小小的木质十字架,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深刻的沟壑滑落。她旁边的少年死死盯着车外灰蒙蒙的天空,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距离车队约二十公里的一个隐蔽山坳。

  扭曲变形的“云雀III”歪斜地插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断裂的旋翼深深插入泥土,尾梁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机体上布满了弹片划痕和燃烧熏黑的痕迹,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咳咳……”多明戈艰难地从变形的舱门里爬出来,左臂的支撑护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不顾上额角一道伤口还在渗血他转身伸手将里面的鲁娜拖拽出来。

  鲁娜的状态更糟,她的右臂无力地垂着,神经护具外侧有明显的撞击凹痕。她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剧痛。落地时,她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全靠多明戈架住。

  “‘山猫’!”多明戈嘶哑地朝机舱内喊道。

  没有回应。只有燃油滴落在滚烫金属上发出的“滋滋”声。

  多明戈眼神一暗,不再犹豫,迅速解开自己和鲁娜身上的伞包带,然后扑向机舱后部被卡死的货舱门。他用完好的右手和身体死命撞击、撬动。

  “砰……咔嚓……”

  货舱门终于被强行撬开,多明戈半个身子探进去,不顾灼热和呛人的浓烟,奋力拖出“信号屏蔽者”,仔细查看后才呼出一口气,居然毫发无损。

  “走……”他低吼一声,将沉重的箱子甩上肩头,用右手和身体的力量固定住,同时用受伤的左臂勉强支撑着鲁娜。

  两人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还在冒烟的残骸,迅速隐入旁边茂密但稀疏的灌木丛中。

  刚跑出不到五十米,

  “嗡……呜……”

  凄厉的空袭警报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从远处某个残存的城镇方向传来,如同垂死者的哀嚎,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

  多明戈和鲁娜的脚步同时一顿。鲁娜猛地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快……”多明戈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将鲁娜半拖半抱起来,扛着沉重的干扰仪,朝着前方一座视野相对开阔、能覆盖E70公路关键路段的无名高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一架F-15E“攻击鹰”重型战斗轰炸机如同钢铁秃鹫,刺破稀薄的云层。机腹下,一枚修长的GBU-31“杰达姆”(JDAM)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已被激活。机舱内,飞行员头盔瞄准具的十字线稳稳套住下方视景增强屏幕上,E70公路上那三辆挤满妇孺、喷涂着红十字的大巴车。

  “蓝狐1号,目标锁定。杰达姆投放倒计时,3…2…”

  就在飞行员即将按下投弹按钮的瞬间……

  “嘀嘀嘀嘀……”

  刺耳的告警蜂鸣声猛然在狭小的座舱内炸响,飞行员眼前头盔瞄准具的十字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拨动,剧烈地、毫无规律地疯狂跳动扭曲,整个机载火控系统的屏幕瞬间被大片雪花和扭曲的乱码占据。

  “what the fuck……强电磁干扰,制导信号丢失,信号丢失。”频道里响起后座武器操作官惊恐的喊叫。

  飞行员猛地拉动操纵杆试图稳住姿态,但屏幕上那个代表目标的锁定框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系统紊乱的红色闪烁和刺耳的告警音。那枚“杰达姆”在脱离挂架的瞬间,其内置的GPS/INS复合制导模块接收到的已不再是预设的坐标信号,而是被“黑箱子”模拟出的、来自四面八方无数个虚假混乱的“幽灵”坐标。

  失去了“眼睛”的炸弹,依靠惯性,拖着死亡的尾焰,歪歪扭扭地朝着预瞄点东南方一片荒芜的农田一头栽了下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E70公路东南方约一公里外猛烈炸响,一团巨大的、夹杂着泥土和火焰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狂暴的冲击波将附近几棵枯树拦腰折断,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噼里啪啦砸在公路路面和大巴车的顶棚上。

  三辆大巴车在剧烈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猛地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和尖叫,抱着孩子的母亲惊恐地将孩子死死搂在怀里,老人们蜷缩在座椅下瑟瑟发抖,男人们则脸色惨白地扒着车窗,望向远处那团仍在升腾翻涌的烈焰浓烟。

  “真主啊……”第一辆大巴车副驾驶上,一个裹着头巾的阿族老人失神地望着那地狱般的景象,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不是这里……炸弹……没落在我们头上……”

  “快开车,快离开……”红十字越野车上的联络员对着步话机嘶吼。

  引擎重新咆哮起来,三辆大巴如同惊弓之鸟,不顾一切地加速,逃离这片差点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公路。车身上鲜红的十字标志在月光和远处爆炸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