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沙匪劫案现东宫印-《大唐躺平王》

  冰冷的东宫徽记刻在弩机侧下方,幽幽反光。

  李恪的手指划过那道清晰的刻痕,触手冰凉。

  武媚娘的手再长,也伸不进东宫卫率的武库!

  这背后,站着的是太子李忠?

  还是长安城那位称病的皇帝?

  “查!”

  李恪声音低沉,扫过屋内惊恐的俘虏。

  “活口分开审!”

  “弩哪来的?什么时候给的?联络人是谁?”

  “画押按手印!少一个印,后果自负!”

  秦红梅眼神一厉:“明白!”

  她转向女卫:“带去隔壁石屋!石灰粉洒地上,进门脚印全拓下来!”

  “三人一组审,口供对不上,有他们好看!”

  石屋立刻成了临时审讯室。

  俘虏被分开,女卫冷着脸记录,不时厉声追问细节。

  每录完一份,就强按着俘虏的拇指蘸墨,在供词末尾重重按下手印。

  隔壁隐约传来动静,显然是有人不老实吃了亏。

  秦红梅亲自盯着主审,不放过任何矛盾之处。

  “殿下,”一名亲兵快步进来,递上一本厚册子。

  “苏将军从疏勒快马送来的!少府监历年配发给东宫卫率的军械登记副本!”

  李恪眼睛一亮,好个苏定方!想得周到!

  他接过册子,借着油灯光,快速翻到臂张弩那页,手指顺着年份和编号往下滑。

  找到了!

  册页上清楚写着:贞观二十三年,配发东宫左卫率臂张弩三百具。

  其中编号“甲字柒陆玖”的,领用人签名——东宫左卫率长史,杜正伦!

  “杜正伦……”

  李恪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深沉。

  这是东宫旧人,李承乾流放后居然还能留下?

  他合上册子,心里有了主意。

  “把这弩的编号,连同供词、手印,全抄清楚!杜明月!”

  “属下在!”

  杜明月应声出现,风尘仆仆但精神奕奕。

  她刚押送一批火药原料赶到。

  “你的‘安西快讯’,该出‘号外’了!”

  李恪把抄好的弩机编号和关键证据递给她。

  “头版头条:吐蕃劫粮匪巢,惊现东宫制式军械!证据确凿,编号可查!”

  “用最大号铅字!印五百份!一份送长安,其余沿黄河各州县、驿站、码头张贴!”

  “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断安西将士的粮!”

  杜明月接过纸条,看清内容后眼神一凝,随即坚定:“殿下放心!”

  “铅字现成!天亮之前,‘号外’必传遍黄河两岸!”

  她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黄河下游,漕运码头。

  天蒙蒙亮,熬夜抢修栈道的民夫和督工的苏定方都累得够呛。

  一个驿卒飞马赶到,把一卷还带着浓烈油墨味的粗糙纸张塞给苏定方。

  “大都护急件!杜大人印的‘号外’!”

  苏定方展开一看,斗大的铅字标题直刺眼睛:“吐蕃劫粮匪巢,惊现东宫制式军弩!”

  下面详细列着弩机编号、少府监记录的出处、俘虏供词的核心内容。

  证据链清晰无比!

  “好!好一个‘号外’!”

  苏定方精神一振,连日疲惫一扫而空,大声下令。

  “来人!把这‘号外’给我贴到最高最显眼的地方!”

  “让所有抢修漕运的兄弟都看看!让过往的商旅都瞧瞧!”

  “安西将士在前线拼命,长安城里有人背后捅刀子!这粮道,我们非通不可!”

  粗糙的“号外”刷上浆糊,“啪”地贴到码头最高的木桩上。

  识字的人围过来大声念。

  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愤怒议论!

  “东宫的兵器?!”

  “难怪吐蕃人能精准截粮道!有内鬼!”

  “这是要饿死安西将士,断送大唐边关啊!”

  “殿下和苏将军在前线拼命,长安城里尽是黑心的!”

  民夫们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手,再看看“号外”上铁一般的证据。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烧起来,化作更拼命的干劲!

  铁锤敲打木桩的声音,号子声,比之前更响更急!

  淤塞的河道飞速疏通,坍塌的栈道肉眼可见地重建。

  原本三天的工程,在汹涌的民心和愤怒推动下,硬生生压到两天!

  第一批满载粮食的漕船,逆着浑浊的浪头,艰难却坚定地驶向上游!

  长安,太极宫。

  李治半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一份带着黄河水汽和泥土味的“安西快讯号外”,被内侍小心地捧到他面前。

  “吐蕃劫粮匪巢……惊现东宫制式军弩?”

  李治声音很轻,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他目光扫过那刺眼的编号和少府监的记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榻沿。

  “东宫……杜正伦……”

  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更多的是深沉的寒意。

  “传旨。”

  李治的声音清晰地传开。

  “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严查东宫卫率军械库!”

  “编号‘甲字柒陆玖’臂张弩为何落入吐蕃匪手?所有经手人员,严审!”

  “杜正伦,即刻收押!”

  “此案,务必给安西将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圣旨如同惊雷,劈向沉寂的东宫。

  整个长安震动!

  东宫卫率武库被封,相关人员被差役带走。

  杜正伦府邸被围,这位东宫属官面如死灰地被押出家门。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浮图城头。

  李恪看着城外缓缓退去的突厥大军。

  贺鲁显然也收到了粮道打通的消息,知道耗下去没用,只能悻悻撤军。

  水泥城墙在阳光下泛着灰白的光泽。

  “殿下,长安三司会审的消息,还有杜正伦下狱的邸报。”

  秦红梅呈上最新文书,脸上带着一丝痛快。

  李恪扫了一眼,没什么喜色。

  杜正伦不过是个小角色。

  他望向东南长安的方向。

  东宫军械流出,矛头指向太子李忠。

  但李忠……真有这胆子,这能耐?

  还是他背后另有一股力量,在借刀杀人?

  “报——!”

  一名女卫营亲兵飞奔上城头,手里捧着一个沾着泥的密封铜管。

  “殿下!疏勒苏将军八百里加急!”

  “清理截粮沙匪藏赃物的秘密仓库时,在一堆压舱石下,发现这个!”

  李恪接过铜管,拧开密封的蜡层,抽出一卷薄薄的素绢。

  展开一看,上面寥寥几行娟秀却仓促的字:

  “……浮图城若破,安西必乱。乱中取利,方为上策。感业寺旧约,勿忘……”

  没有署名。

  但那熟悉的、曾在乌木扎怀中密信上见过的飞白体笔迹,如同毒针,狠狠刺入李恪眼中!

  感业寺!

  武媚娘!

  这盘棋,下得更大更毒!

  她不仅要搅乱安西,更要借刀杀人,搅动东宫!

  李恪缓缓攥紧那方素绢。

  浮图城的危机暂时解除。

  但长安城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