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暴雨冲毁烽燧链-《大唐躺平王》

  “啥?!烽燧要塌?人困里面了?!”

  李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一把推开暖房门。

  冰冷的雨气混着泥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泥猴子似的信使瘫在地上,大口倒气,脸色惨白。

  “哪儿?!多少人?!水多深?!”

  李恪语速飞快。

  疏勒以西八十里!那是安西伸向葱岭的触角,盯着大食的命门!

  新修的烽燧根基不稳,碰上这鬼天气的山洪…简直催命符!

  “回…大都护!”信使嗓子劈了,“鹰嘴崖!新烽燧…刚砌好!山洪…从上面峡谷冲下来…掏空了北坡!半边悬空了!里面…苏将军的丙字营第三火,整十口子!水…水快漫过一层箭窗了!”

  十个老兵!

  李恪心猛地一沉。

  旁边苏定方脸都绿了,拳头攥得死紧。

  丙字营,那是他的命根子!

  “红梅!”李恪猛地转身,声音不带半点含糊,“带你的人!所有绳索、滑轮、工兵匠人!立刻!鹰嘴崖!人,必须给我弄出来!”

  “明白!”秦红梅眼神锐利,转身冲进雨幕,清叱声刺破雨声:“女兵营!全装!带绳!带滑子!工兵跟上!快!”

  “苏定方!”李恪目光扫过去,“带你的人!轻装!绕路上游!找到泄洪口!堵不上就给老子分流水!减下头压力!沿途所有能喘气的民夫、驼队!全征调!沙袋!木桩!有多少弄多少!往鹰嘴崖赶!”

  “末将得令!”苏定方抱拳,扭头就走。

  李恪最后盯住杜明月:“明月!药箱!库房!所有糯米!熬!熬成最黏的浆!快!”

  糯米?

  杜明月一愣,但李恪这时候的命令,放个屁都有道理。

  她点头:“是!”人已冲向库房方向。

  一道道命令砸下去,龟兹城刚为那耐寒棉苗松快点的气氛,瞬间绷到了极限。

  马蹄声、吆喝声、物资碰撞声在雨里搅成一锅粥。

  李恪蓑衣都来不及系紧,抓过亲兵递来的斗笠扣头上,翻身上马,带着亲卫一头扎进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视线模糊一片。

  他心里火烧火燎,就一个念头:快!再快!

  鹰嘴崖下。

  浑浊的山洪卷着断木碎石,像条发疯的黄泥龙,轰隆隆撞击河谷。

  新烽燧依山而建,此刻北面地基被掏空一大块,巨大的条石悬在洪流上,摇摇欲坠!

  一层箭窗里灌满了泥汤子,水面还在涨。

  二层窗洞里,人影晃动,嘶喊声被风雨撕得断断续续。

  秦红梅带着女兵营和工兵匠人先到了。

  看清状况,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架索!”秦红梅抹了把脸,声音在风雨里依旧清晰,“对岸有老松!主绳给我甩过去!钉死!快!”

  几个力气最大的女兵甩出带铁爪的绳索。

  铁爪死死咬住对岸老松粗壮的树干。

  这边,士兵匠人喊着号子,把绳头死命钉进山岩。

  一条横跨怒涛的索桥,硬生生在风雨里扯了出来。

  “红梅姐!我先过!”一个脸上带疤的女校尉喊道。

  “当心!”秦红梅点头。

  疤脸女校深吸口气,安全绳往索桥上一扣,手脚并用,像只灵猴,在风雨飘摇里快速攀向烽燧二层箭窗!

  底下洪水咆哮,岸上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她够到了窗沿,里面立刻伸出几双手把她拽了进去。

  很快,一条更粗的牵引索从箭窗抛了出来,女兵们麻利地把它固定在索桥上。

  “快!接人!”秦红梅下令。

  被困的士兵在女兵帮助下,绑上安全绳,顺着牵引索,在女兵营姐妹的护持下,艰难滑向对岸。

  每落下一个,岸上就爆出一片劫后余生的喊声。

  最后一个士兵刚被拖上岸,就听“咔嚓”一声刺耳脆响!

  烽燧北面悬空的地基撑不住了,连带小半截墙体轰然砸进洪流,溅起半天高的泥浪!

  好悬!

  马蹄声急响,苏定方带着浑身湿透的骑兵和推着沙袋木桩的民夫赶到。

  他看见塌陷的烽燧,脸唰地白了,等瞧见对岸被救下的兵,才重重呼出口气。

  “殿下!上游口子找到了!太急!堵不住!只能在下头窄处筑坝分流!”苏定方指着洪水吼。

  “筑坝!就地挖土石!装袋!”李恪浑身湿透站在泥水里,声音稳得像山,“民夫编队!五人一组!装!传!快!”

  命令如山。

  各族民夫在士兵吆喝下,飞快分成小队。

  挖土的,撑草袋的,装填的,扎口的。

  装满泥沙的沉重草袋被一双双手接力传递,运到苏定方选的筑坝点。

  可洪水太凶!

  刚垒上几层的沙袋坝,眨眼就被冲开豁口,泥沙瞬间卷走,白费力气!

  “不行!沙袋吃不住水冲!”一个老河工抹着泥水喊,“得用黏东西糊缝!像…像砌墙抹泥!”

  众人正急得跳脚,杜明月带人赶到了!

  几辆大车上,热气腾腾的巨大木桶里,是黏得能扯出长丝的乳白米浆!

  “糯米浆!”杜明月喘着气。

  李恪眼睛一亮:“快!米浆掺进水泥灰浆!混碎石!快!”

  匠人们立刻动手。

  灰扑扑的水泥粉、碎石,加上滚烫黏稠的糯米浆,在木槽里搅和成一团颜色古怪、黏糊糊的玩意儿。

  “用这个!糊沙袋缝!抹坝外皮!”李恪吼道。

  民夫们赶紧动手。

  黏稠的水泥糯米浆被一瓢瓢灌进沙袋缝里,糊在坝体迎水的外层。

  奇了!那原本松散、水一冲就散的沙袋坝,被这黏糊玩意儿一糊,竟飞快凝结成个整体!

  汹涌的洪水拍上去,闷响如雷,却再难轻易撕开!

  坝,稳住了!

  “神了!这米浆…跟神仙熬的胶似的!”民夫们又惊又喜,手上动作更快了。

  龟兹城里,长孙雨也没闲着。

  她召集了府里和城里所有会搓绳子的妇人。

  “快!韧皮好的麻线搓粗绳!棉不够就混羊毛线!要结实!要快!”

  她亲自上手,棉麻毛线混一起,加劲搓成小指粗的绳。

  这种混纺绳,比纯麻轻软,比纯棉耐泡。

  一条条新搓出来的、泛着不同光泽的绳索被紧急装车,冒雨送往鹰嘴崖。

  这些绳很快加固了索桥、捆牢木桩,顶替了被水冲走的纤绳,大大提了速。

  李恪站在渐渐稳固的堤坝上,刚缓半口气,负责粮草后勤的参军一脸铁青,踩着泥水冲了过来,声音压着火:

  “殿下!长安来的那个押粮太监…姓王的!他扣了三车粮!说是路上耗损!可咱们入库明明足斤足两!前头民夫将士淋着雨拼命,口粮倒被克扣!”

  又是长安!又是这群蠹虫!

  李恪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前头搏命,后头敲骨吸髓!

  他眼神冷得像冰刀,刚要发作。

  突然,下游浅滩捞杂物的一个民夫惊叫起来:

  “捞着个东西!死沉!像…像块牌子?!”

  那民夫费力地从浑水里拖出个缠满水草的物件,在河里涮了涮,露出金灿灿一角。

  旁边一个小吏伸头一瞧,脸“唰”地没了血色,嗓子都直了:

  “龙…龙纹?!这…这刻的是…是…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