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命-《特别执行局的秘密档案》

  鹰嘴山,断魂崖。

  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股不祥,实际景色更瘆人。

  嶙峋的怪石像野兽的獠牙,直戳向阴沉的天幕,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风呜呜咽咽地往上卷,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山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沙砾和枯叶,抽打在林薇冲锋衣的帽子上,啪啪作响。

  程铭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对着旁边正在仔细扫描一处岩石缝隙的技术员抱怨:

  “头儿,咱是不是被那孙子耍了?这鬼地方,鸟拉屎都嫌硌屁股,哪像有人来过?还‘断魂崖’,我看是断咱们的魂!”

  林薇没搭理他,眉头紧锁,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脚下寸草不生的坚硬岩地。

  她的靴子踩在粗粝的石面上,发出单调的嚓嚓声。

  直觉告诉她,郭言成提供的这个地点,绝非空穴来风。

  凶手选择这里,必然有其目的。

  突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蹲下身,就在靠近悬崖边缘、一块突出巨岩的背风阴影里,一小片地面显得异常。

  周围的岩石都是灰扑扑的,唯独这一块,颜色更深,像是被什么东西熏烤过,覆盖着一层极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粉末。

  粉末的边缘,隐隐能看到岩石表面被高温灼烧后留下的细微龟裂。

  “程铭!”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过来!取样!”

  程铭一个激灵,立刻带着工具包冲过来,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刮片和毛刷,将那片灰烬和下面一层薄薄的浮土收集进无菌证物袋。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处理稀世珍宝。

  “这……烧的啥玩意儿?这么点灰?”

  程铭对着阳光晃了晃证物袋,里面那点东西少得可怜。

  “不知道。”

  林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锐利地投向悬崖下翻滚的雾气,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物理痕迹。立刻送回局里物证科,加急!我要知道它是什么!”

  远景大厦顶层,临时安全会议室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外,金州璀璨的夜景被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片冰冷的反光。

  孙子刚缩在会议桌最角落的椅子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赵铁山胸口那个大洞的惨状和张老三的死讯,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神经。

  他手里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他老婆孩子笑靥如花的照片,指尖却抖得厉害。

  “完了……全完了……”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眼神涣散,额头上全是冷汗,

  “下一个就是我……肯定是下一个……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郭言成烦躁地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也没能压下心头的火气:

  “孙子刚!你他妈给我振作点!嚎丧呢?有我们在,你死不了!”

  “在?在有什么用?”

  孙子刚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绝望的惊恐,

  “赵铁山身边没人吗?张老三躲得不够严实吗?”

  “还不是让人像宰鸡一样弄死了?那玩意儿……那玩意儿就不是人!”

  “是鬼!是来索命的鬼!我们当年……当年……”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猛地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行了行了!”

  飞鼠不耐烦地打断,他叼着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脸上的戾气,

  “哭哭啼啼顶个屁用!妈的,干坐着等死,老子宁愿打牌!输赢都比这强!”

  “打牌?好主意啊!”

  王老三立刻来了精神,他刚才被郭言成一句“一边玩去”怼得蔫蔫的,正愁没事干。

  他从自己那件鼓鼓囊囊、印着八卦图案的廉价夹克里,神奇地摸出一副油腻腻的扑克牌,

  “来来来!斗地主!输赢现结!一把一百!郭董,周处,玩不玩?老枪,飞鼠哥?”

  郭言成瞥了一眼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孙子刚,知道暂时指望不上这家伙提供什么线索了。

  紧绷的神经也需要片刻的松弛。

  他拉开椅子坐下:

  “行!玩几把!周处,来不来?放松一下。”

  周慕云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份安全局的加密文件,闻言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以。稍等,我存个档。”他优雅地合上笔记本,坐到了郭言成对面。

  老枪闷声不响地拉开椅子坐下。

  飞鼠也掐灭了烟头。

  牌局开始。

  开局三把,郭言成凭借卧底生涯练就的察言观色和一点小手法(比如洗牌时不经意地记住几张关键牌),赢得轻松愉快。

  老枪和飞鼠骂骂咧咧地掏钱。

  第四把开始,风云突变。

  周慕云成了地主。他出牌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冷静、精准、逻辑严密得令人发指。

  “单走一个6。”飞鼠试探。

  “压死,K。”周慕云眼皮都没抬。

  “不要!”老枪。

  “过!”郭言成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

  “对7。”周慕云继续。

  飞鼠:“对9!”

  周慕云:“对A。”

  老枪:“……不要。”

  郭言成:“过!”

  “顺子,10JQKA。”周慕云甩出五张牌。

  “操!你他妈手里是牌谱吧?!”飞鼠气得把牌一摔。

  周慕云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

  “概率问题。飞鼠哥你上把拆过对子,这把大概率有单牌和对子。”

  “老枪连续三把没出过10以上的牌,这把手牌偏小。”

  “郭董你上一轮跟牌犹豫,说明关键牌在中间段。”

  “我手上这副牌,最优解就是打单和对,逼你们拆牌或不出,然后大顺子清场。”

  空气安静了几秒。

  “周处长……您打牌……是算出来的?”郭言成嘴角抽搐。

  “嗯。”

  周慕云点点头,坦然承认,

  “根据已出牌张、玩家习惯和概率模型,综合计算最优策略。不算难。”

  接下来的几把,彻底成了周慕云的个人秀。

  他仿佛开了天眼,精准地预判着每个人的牌路,每一次出牌都卡在对手最难受的点上。

  郭言成那点小手法在绝对的计算力面前,如同儿戏。

  老枪和飞鼠输得脸都绿了。

  王老三更惨,他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现金(本来也不多),连他那块祖传的、据说是开过光的破玉都押上了,结果又输给了周慕云。

  “不玩了!不玩了!”

  王老三哭丧着脸,把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拍在桌上,

  “真没了!裤兜比脸还干净!周处,您这哪是打牌啊,您这是抢劫!还是合理合法的抢劫!”

  郭言成也输得有点郁闷,没好气地说:

  “王老三,愿赌服输!钱呢?”

  “真……真没了啊郭董!”

  王老三急中生智,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这样!我……我给你们算卦抵债!”

  “我王半仙的名号在金州……呃,以前在宏图也是响当当的!”

  “算不准不要钱!算准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再倒贴我一百……呃,五十也行!”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周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