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行动开始之前!-《玄幻,我乃长生伏妖大帝》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罩住了老兵村。白日里飘着烟火气的村落渐渐沉寂,只有打谷场上还亮着通亮的火把,火苗被晚风扯得忽明忽暗,把周遭的人影晃得如同跳动的鬼魅。

  祠堂后的打谷场是村里最宽敞的地方,平日里堆着麦秸、晒着谷物,此刻却被黑压压的人挤满了。二十多个老兵坐在最前排,他们或拄着拐杖,或揣着手,脸上的皱纹里还嵌着白日里祠堂青砖地的寒气。后排是他们的儿孙,半大的小子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木刀,眼神里既有对长辈的敬畏,又藏着按捺不住的躁动——他们从小听着父辈们在战场上的故事长大,骨子里早就盼着能像父辈一样,跟着那位传说中的王爷干出一番名堂。

  场边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墨蓝色的夜空,枝桠间挂着的几盏油灯被风吹得摇晃,把树影投在地上,像张牙舞爪的怪兽。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凄厉,却没让场里的人有丝毫动容——这些人,连白雾里会喷毒液的怪物都见过,还怕什么野狼。

  李铁柱坐在场中央那张临时搭起的木桌后,桌腿用石块垫着才勉强平稳,正合了他一瘸一拐的模样。他手里捏着个粗瓷大碗,碗里的烈酒被他喝得只剩个底,酒液晃荡着,映出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纹路。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眯着眼扫视全场,火把的光落在他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当年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锐利。

  场里静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烧时“噼啪”的声响,还有后排小子们忍不住咽口水的动静。张屠户那只缺了耳朵的半边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时不时摸一下耳根,那里的伤疤早就结了厚厚的茧,却还是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就像他此刻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是酸是涩。

  他知道李铁柱要讲什么。白天王爷走后,祠堂里的气氛就变了味。兄弟们嘴上没说,可眼神里的犹豫藏不住。谁都不是傻子,“扮匪”这活儿听着简单,可一旦扯上京城的皇子,扯上北境的权谋,就没有真正的“安全”可言。他们这群老骨头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可身边这些半大的小子们呢?他们还没尝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滋味,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张屠户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瞎子坐在李铁柱左手边,左眼的白翳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沉默,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看得比谁都清楚——王爷今天来的时候,袖口沾着点新鲜的泥土,那是只有镇北王府后园才有的黑土,说明王爷来之前,刚在园子里待过。一个心里藏着算计的人,是不会有闲心去摆弄花草的,除非……他心里也不好受。赵瞎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王爷啊,还是当年那个把弟兄们护在身后的少年将军,只是如今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得不把心软藏得深些。

  王哑巴坐在最边上,他没喝酒,只是手里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短刀。刀柄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那是当年柳林亲手给他刻的。他看着场里的人,眼神里满是焦急,好几次想站起来比划,都被身边的儿子按住了。他儿子叫王小虎,继承了他的沉默寡言,却有着年轻人的敏锐,他知道爹想说什么——跟着王爷,从来就没有错。

  李铁柱终于放下了空碗,碗底磕在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都哑巴了?白天在祠堂里不挺能说的吗?张屠户,你那手在耳根上摸了八遍了,是嫌当年蛮族没把你另一只耳朵也削掉?”

  张屠户脖子一梗,粗声粗气地说:“我不是怕别的!我是怕……怕小子们没经验,真把事搞砸了!到时候连累了王爷不说,咱们这群老东西还有脸见地下的弟兄吗?”他这话一出,后排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屠户叔说得对!我爹说过,战场上千变万化,哪怕是装匪,也得有真本事才行!”一个留着寸头的小子站起来,他是张屠户的三儿子,叫张石头,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看着倒有几分当年张屠户的模样。

  “装匪怎么了?我爷爷当年还装过蛮族的巫师呢!据说把蛮族首领都骗得团团转!”另一个小子不服气地喊道,他是当年跟着柳林打妖族时牺牲的老陈的孙子,手里总攥着块爷爷留下的碎甲片。

  场里顿时乱了起来,小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担心出岔子,有的跃跃欲试,还有的已经开始讨论该怎么“扮匪”才像——是脸上抹锅灰,还是故意瘸着腿走路。

  李铁柱没管他们,只是看着前排的老兵们:“你们呢?也觉得王爷是想拿咱们当炮灰?”

  没人应声。一个断了左臂的老兵低着头,手里摩挲着空荡荡的袖管——那是当年为了给柳林挡一箭,被妖族的利爪硬生生扯断的。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

  赵瞎子忽然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背有点驼,可一站起来,全场的议论声都小了下去。他抬起头,左眼的白翳对着火把的方向,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我这只眼,当年在白雾里差点瞎了,是王爷仁慈,用珍贵的丹药治疗我,那丹药比我的命都贵,也就是因为这才让我没彻底变成个睁眼瞎。”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这条命,早就该在三郡战场上没了!李瘸子你也别瞪我,当年你受伤王爷没扔了你,让亲卫背着你在死人堆里爬了三里地,这才活了下来!他要真想让咱们当炮灰,用得着等到今天?”

  “瞎子说得对!”王哑巴“腾”地站起来,激动地比划着。他先是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拍了拍胸脯,然后猛地指向北方——那是镇北王府的方向。王小虎在一旁低声翻译:“我爹说,当年他被割了舌头,是王爷帮他顺的气,否则那半截舌头卡在喉咙上,早都憋死他了!王爷要是信不过咱们,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咱们!”

  断了左臂的老兵也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我娘病重,是王爷让人把府里的御医请来的……咱们这些人,哪一个没受过王爷的恩?”

  场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火把“噼啪”作响。前排的老兵们想起了过往的种种——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村里断了粮,是柳林让人赶着马车送来的粮食和棉衣;那年瘟疫流行,是柳林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亲自带着药材进村;还有那些牺牲的弟兄,他们的家人都是柳林在照看着,孩子进了王府办的学堂,老人每月能领到抚恤金……

  李铁柱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终于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黑黝黝的东西,借着火光一看,是枚空间戒指。这戒指样式普通,边缘甚至有点磨损,一看就不是什么名贵物件,可当李铁柱将灵力注入其中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哗啦——”

  一堆闪烁着灵光的铠甲从戒指里涌了出来,堆在地上像座小山。这些铠甲的甲片上刻着细密的阵法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晕,一看就知道是用最好的玄铁混合了妖兽内丹炼制而成的,寻常刀剑根本砍不破。紧接着,是一把把长刀、长枪、短箭,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枪尖上凝结着淡淡的杀气,显然都是开过刃、饮过血的好家伙。

  最后出来的是几匹用阵法封存的坐骑,被解封的瞬间,几匹神骏的战马打了个响鼻,马毛在火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马鞍上镶嵌着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这些都是北境最上等的“踏雪乌骓”,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嘶——”场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小子们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摸摸那些铠甲和战马。张石头喃喃道:“这……这比镇北军精锐穿的铠甲还好啊!”

  老兵们也愣住了。他们打了一辈子仗,什么样的装备没见过?可这么多精良的装备,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他们这群退居乡野的老兵,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李铁柱把玩着手里的空间戒指,慢悠悠地说:“王爷白天塞给我的,说是让咱们‘扮匪’时用。你们说说,要是真想让咱们当炮灰,用得着给这么好的家伙什吗?”

  没人说话。张屠户摸了摸缺了耳朵的地方,脸上的狰狞渐渐变成了羞愧。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王爷是什么性子,他们还不清楚吗?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留给弟兄们,自己却穿着打了补丁的旧铠甲。

  “还有这个。”李铁柱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啪”地一声甩在木桌上。地图是用上好的羊皮绘制的,上面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他指着其中几个红点说:“这些是草原上那些商队的据点。你们看看这名字——‘通北商行’、‘聚财栈’,都特么的是些什么货色,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兵们凑过去一看,眼神顿时变了。这些商行明面上是做南北生意的,暗地里却和京里的某些人勾连,常常克扣运往北境的军粮,甚至偷偷给蛮族贩卖兵器。当年三郡之战,就因为“通北商行”迟迟不把粮草送到,弟兄们硬生生饿了两天两夜。

  “狗娘养的!”张屠户一拳砸在地上,“当年我三弟就是因为没粮食,体力不支才被蛮族砍了头!”

  “还有‘聚财栈’的王老板,上次我去买药材,他居然把陈药当新药卖给我,差点害了我家老婆子!”断了左臂的老兵也骂道。

  场里的气氛瞬间变了,之前的犹豫和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小子们也听父辈们讲过这些商行的恶行,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抄起家伙冲过去。

  李铁柱看着这场景,满意地点点头:“王爷说了,这些商行阳奉阴违,早就该教训教训了。咱们这次‘扮匪’,就专挑这些不长眼的下手。抢了他们的粮草和钱财,一部分分给周边的村落,一部分留给咱们自己——当年咱们流血流汗打下的北境,凭什么让这些蛀虫占了便宜?”

  “好!”众人齐声叫好,声音震得火把都晃了晃。

  赵瞎子忽然笑了,左眼的白翳闪了闪:“我明白了。王爷哪是让咱们扮匪,是让咱们打着扮匪的幌子,清理门户啊!”

  “不止呢。”李铁柱拿起一块玄铁铠甲,掂量了掂量,“你们想想,这些商行背后是谁在撑腰?是京里那些嫌咱们北境太安稳的家伙。咱们把动静闹大了,京里肯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这些商行的龌龊事一曝光,看那些人还怎么算计王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儿孙们,语气变得郑重:“更重要的是,王爷说了,这次的功劳,都算在孩子们头上。只要他们把事办得漂亮,将来就能进镇北军,甚至能去王府当差。”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沸腾了。老兵们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子孙后代能摆脱乡野,有个正经前程。镇北军是北境最荣耀的地方,能进镇北军,比当什么富家翁都体面。

  “爹!我要去!我保证把那些商行抢得连裤衩都不剩!”张石头“噗通”一声跪在张屠户面前,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爷爷,我也去!我跟您学过怎么追踪,保证让那些商队跑不掉!”老陈的孙子也喊道。

  小子们纷纷请战,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就出发。老兵们看着自家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王爷这是在给孩子们铺路啊。这些孩子生在和平年代,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却也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次的事,既能清理门户,又能让孩子们挣得前程,简直是一举两得。

  李铁柱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从怀里掏出柳林给的那块令牌,高高举起:“王爷还说了,府里的暗卫会配合咱们。这令牌,能调动王府的一切资源。你们说,王爷是不是把心都掏给咱们了?”

  “是!”众人齐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决绝。

  火把的光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老兵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眼神里的犹豫被坚定取代;小子们脸上洋溢着兴奋,攥紧的拳头里藏着对未来的憧憬。打谷场上人头攒动,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热血和激昂。

  王哑巴走到场中央,从儿子手里接过那把刻着“柳”字的短刀,高高举起。月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在刀身上,泛着冷冽的光。他对着北方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个军礼——那是当年柳林教给他们的,只有在最敬重的人面前才会行的礼。

  其他老兵也跟着站起来,纷纷挺直了腰板,对着镇北王府的方向行礼。他们的动作或许不再标准,有的瘸着腿,有的少了胳膊,有的眼睛看不清,可那份虔诚和忠诚,却比当年在战场上时更加炽热。

  李铁柱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他转过身,对着全场的人喊道:“都听好了!咱们这次是‘扮匪’,但不能丢了军人的本分!一不伤百姓,二不害良商,专打那些蛀虫!要让京里的人看看,咱们北境的老兵,就算卸了甲,也照样能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喊声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打谷场,甚至惊飞了老槐树上栖息的夜鸟。火把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道守护北境的脊梁。

  远处的溪水不知何时解冻了,潺潺的流水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出征的人们送行。山林里的狼嚎再次响起,这次却没了之前的凄厉,反倒像是在呼应着场里的呐喊,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李铁柱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心里忽然踏实了。他知道,这次的事,一定能成。不为别的,就为了王爷的信任,为了弟兄们的情谊,为了孩子们的前程,他们这群老骨头,也得再拼一次。

  他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回去好好准备,天亮就出发!让那些京城里的蠢货看看,咱们北境的兵,从来就不是好惹的!”

  人群渐渐散去,小子们扛着铠甲,牵着战马,兴奋地讨论着明天的行动;老兵们互相搀扶着,边走边叮嘱着自家孩子要注意的细节。打谷场上的火把一个个熄灭,只剩下中央那盏最亮的油灯,照着木桌上的地图和令牌,在夜色里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光。

  夜渐渐深了,老兵村再次陷入沉寂,可这份沉寂之下,却涌动着一股即将破土而出的力量。就像村外那些埋在土里的种子,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破束缚,长成参天大树,守护这片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土地。

  而此时的镇北王府书房里,柳林正对着一幅北境地图出神。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将他眼底的复杂情绪藏得严严实实。他不知道老兵们此刻正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些老弟兄们,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图上标注着老兵村的位置,像一抹温柔的注视。柳林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这场权谋游戏,他或许会失去很多,但只要身后还有这群人,他就有底气一直走下去。

  夜风吹过,书房里的烛火晃了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长又冷,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