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韦后乱政的荒诞闹剧与李隆基的绝地反击-《了解历史之大汉王朝》

  且说那武则天在上阳宫的残烛冷影中溘然长逝,长安城的晨钟暮鼓仿佛都为之一滞。讣告传开时,朱雀大街上的百姓或焚香祭拜,或暗自唏嘘——这个曾以女子之身颠覆乾坤的帝王,终究没能敌过岁月。朝野上下皆以为,随着中宗李显复位,龙椅上重新坐回李氏子孙,李唐江山便如老树抽新芽,总算回归了世人心中的“正轨”。

  然而,大明宫的琉璃瓦下,平静从来只是表象。紫宸殿的梁柱间,早已悄然缠绕上权力的藤蔓,只待一阵风来便要疯长。

  最先被野心点燃的,是后宫的凤榻。韦皇后望着铜镜中鬓边新簪的赤金步摇,那流苏晃动的光影里,恍惚映出的竟是武则天垂帘听政时的威仪。她随李显在房陵熬过十余年惶惶岁月,尝尽了寄人篱下的苦楚,复位后虽贵为皇后,却总觉得这凤冠之下的权力仍不够滚烫。那日在麟德殿赴宴,见百官对皇帝三呼万岁时,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帕——武则天能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旁走到九五之尊的宝座,自己为何不能?夜里批阅奏章时,她常以“皇帝龙体欠安”为由代为落笔,看着朱批在奏折上晕开墨痕,心中那团“女帝梦”的火焰便越烧越旺。她开始暗中安插外戚,让兄长韦温执掌禁军,又命女儿安乐公主拉拢朝臣,连宫中的内侍省都渐渐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仿佛要在大明宫的砖瓦间,复刻出当年武周政权的骨架。

  安乐公主的野心,则像一枝带刺的红玫瑰,开得张扬而凌厉。她自小在李显流放途中出生,被父母捧在掌心,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仗着皇后的宠爱,她在长安城里横行无忌,甚至敢将自己草拟的诏书蒙住内容,逼李显盖章。可这仍填不满她的欲壑——她要的是“皇太女”的名分,要的是未来能像祖母武则天那样,在丹陛之上接受万邦朝拜。那日她在御花园拦住李显,撒娇带嗔地说:“父皇,自古有皇太男,为何不能有皇太女?儿臣若能继位,定当比皇子更尽心!”李显虽未应允,却也未曾严斥,这让她更觉希望在握。她私下里常穿紫袍玉带,学着太子的仪仗出行,还对心腹说:“若我为皇太女,将来这大明宫的紫宸殿,便该换我来坐。”母女二人,一个在幕后织网,一个在台前造势,宫墙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连内侍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碰到那层一戳即破的紧张。

  暗处,却有两双眼睛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太平公主在府中枯坐,指尖捻着一串菩提子,佛珠的凉意抵不过心头的警醒。她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女儿,见过母亲如何在权力的刀光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也深知韦皇后那点伎俩不过是东施效颦。可正因为见过,她才更明白野心的可怕——韦氏若真成了第二个武则天,李唐宗室怕是要再遭一场血洗。她借着为李显“祈福”的名义,频繁出入宫廷,看似与韦皇后谈笑风生,眼角的余光却早已摸清了对方的势力脉络。府中的幕僚日夜整理着韦氏党羽的名单,库房里的甲胄和兵器,正被擦拭得寒光闪闪。

  而临淄王李隆基,则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他年轻气盛,却深谙“藏锋”之道。每日在府中看似只知与文人墨客饮酒赋诗,实则早已通过禁军里的旧部,织起了一张监视韦党的密网。那日太平公主派人送来一封密信,信中只画了一把出鞘的剑,李隆基看罢,将酒杯重重一磕,溅出的酒液在案几上晕开,像一滩将流未流的血。“姑母放心,”他对信使说,“李唐的江山,绝不能再落入妇人之手。”

  长安城的夏夜,总是被闷雷压得喘不过气。玄武门的守军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腰间的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不知自己将要守护的,究竟是哪一方的天下。韦皇后在太极殿的偏殿里,正与韦温密商着“万无一失”的计划;安乐公主在寝殿里试穿新制的朝服,想象着接受册立的荣光;太平公主的马车刚出府门,车帘后露出的眼神锐利如鹰;李隆基则在灯下翻阅着兵符图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场权力的棋局,棋子已落,只待一声惊雷,便要掀起血雨腥风。是韦氏母女能复刻武周的传奇,还是李唐宗室能守住祖宗的基业?大明宫的琉璃瓦映着残月,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这场“女帝复刻版”的大戏,才刚刚拉开最惊心动魄的序幕。

  一、韦皇后的"女皇养成计划":从后宫到朝堂的疯狂试探

  李显复位后的太极宫,总弥漫着一种异于寻常的“温情”。龙椅上的皇帝看皇后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纵容,仿佛韦皇后说要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立刻命人搭起云梯。这份近乎无底线的顺从,根子早在房州那八年凄风苦雨中扎下了深根。

  当年李显被废黜流放,从云端跌入泥沼,日日活在武则天的猜忌与刀斧阴影下。每当驿站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他都以为是赐死的圣旨到了,吓得浑身筛糠,几次想拔剑自刎。是韦氏死死攥住他的手腕,红着眼眶吼道:“祸福无常,横竖都是一死,何必急在这一刻?”她用粗布衣裳为他御寒,用偷偷攒下的碎银买米下锅,在寒夜里抱着他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那些共患难的日子,像一根无形的绳,将李显的心牢牢系在韦氏身上。复位后,他望着眼前珠翠环绕的皇后,总觉得亏欠太多,便想着用天下最极致的荣宠来补偿——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她说什么,便信什么。

  韦皇后将这份感激拿捏得恰到好处。白日里,她是端庄得体的国母,陪李显在御花园散步时,会亲手为他剥一颗荔枝,轻声说:“陛下如今龙体康健,臣妾看着比什么都欢喜。想当年在房州,能有一颗野果解馋,臣妾都觉得是天大的福气呢。”夜晚灯下,她卸去钗环,靠在李显肩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其实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能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只是……”她话锋一转,眼波流转,“臣妾的兄长们,当年也为陛下受了不少牵连,如今陛下复位,若能给他们个闲职,也算是让臣妾心里安稳些。”

  李显本就对韦氏一族心怀愧疚,听她这般说,哪里还有不依的道理?没过几日,一道圣旨便送到了韦府:韦温擢升礼部尚书,执掌朝廷礼仪大典;韦洵封为卫尉卿,专司宫禁守卫。这两道任命如石子投湖,在朝堂激起千层浪。韦温本是个只会钻营的纨绔,竟一跃成为九卿之首,朝堂议事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却偏要抢在老臣面前发话,引得御史们私下里直骂“竖子得志”。韦洵更是将禁军当成了自家护卫队,整日带着家奴在长安街上横冲直撞,连京兆尹都敢拦。

  那日早朝,韦温又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要效仿武周旧制,为皇后加尊号“顺天翊圣”。老臣宋璟气得胡须发抖,散朝后拉住同列的姚崇,往值房里一坐,拍着案几怒道:“姚大人你看!韦温这是要干什么?加尊号?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垂帘听政了?这韦皇后,分明是想踩着陛下的肩膀,学武则天那套!再放任下去,我李唐的宗庙社稷,迟早要被这妇人祸乱!”

  姚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长叹一声:“宋大人息怒。你以为陛下不知吗?可他心里念着当年的情分,如今被皇后哄得团团转,咱们这些外臣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啊。”他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极低,“前日我托内侍递了封奏折,说韦洵在禁军安插私党,恐有不妥。结果陛下看都没看,只批了句‘皇后自有分寸’。此时若强行劝谏,只会让陛下觉得咱们故意针对皇后,到头来怕是自身难保啊。”宋璟听得面色铁青,重重一拳砸在案上,瓷杯里的茶水溅了满桌。

  韦皇后的野心,岂止是提拔外戚?她的目光,早已盯上了那叠放在龙案上的奏折。

  那日午后,李显在紫宸殿批阅奏折,案几上堆得像座小山——江淮水灾的奏报、边军粮草的清单、官员任免的文书,看得他头昏脑涨。韦皇后带着几名宫女,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走了进来,娇声笑道:“陛下批阅了这许久,也该歇歇了。臣妾看这些奏折堆得比山还高,不如让臣妾帮陛下分担一二?”

  李显抬头见是她,疲惫的脸上立刻堆起笑意:“皇后也懂这些?”

  韦皇后掩唇轻笑,拿起一本奏折翻看:“臣妾虽不如陛下英明,却也跟着陛下学了些。当年在房州,陛下教臣妾识字断句的情景,臣妾可都记着呢。”她这话戳中了李显的软肋,他望着她认真的模样,竟觉得有些欣慰,便笑着将奏折推了过去:“也好,皇后看看无妨。”

  韦皇后拿起朱笔,故作沉吟。遇到地方官求赏的奏折,她大笔一挥画个圈:“这人当年曾接济过咱们,该赏。”看到弹劾韦洵的奏疏,她眉头一挑,重重画个叉:“无凭无据,诬告朝廷命官,该罚。”甚至连边军调防的文书,她都敢在上面批注“暂缓”二字。李显坐在一旁,竟还觉得她颇有见地,时不时点头附和。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送茶的小太监看在眼里。那太监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袍角,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瞪大眼睛——皇后批阅奏折?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半日就传遍了宫城。宫女们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说皇后怕是要学武则天临朝了;太监们路过韦皇后的宫殿,都忍不住加快脚步,生怕惹祸上身。

  没过几日,长安城里的小儿都唱起了新编的顺口溜:“金銮殿,红烛高,皇帝批奏折,皇后一旁瞧。皇后拿笔圈又叉,皇帝笑着说‘甚好’。龙椅旁,凤影摇,这江山,要换巢!”街头巷尾,百姓们聚在茶肆里议论,有老者摇头晃脑:“当年武后称帝前,也是这般一步步来的啊……”有书生拍着桌子骂:“牝鸡司晨,国之大忌!”

  而太极宫深处,韦皇后听着内侍回报民间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抚摸着案上那支李显亲手赐的朱笔,笔杆上雕刻的龙凤呈祥,仿佛预示着什么。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奏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她的影子,正一点点爬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巅。

  二、安乐公主的"皇太女梦":比亲妈还疯狂的野心家

  若说韦皇后的野心是文火慢煨,在后宫的阴影里一点点熬煮权力的浓汤,那安乐公主李裹儿的欲望,便是架在烈火上的滚油,噼里啪啦烧得惊天动地,恨不得将整个洛阳城都烧进自己的皇太女梦里。

  这李裹儿打小就是蜜罐里泡大的。当年李显夫妇在房州流放,她出生时连块像样的襁褓都没有,李显只得解下身上的裹腹布将她裹住,故而得名“裹儿”。或许是这份亏欠,李显复位后对她宠溺得没了边——她要天上的星,李显便命人造金箔星子挂在她寝殿的梁上;她嫌宫墙碍眼,李显便特许她在宫苑里开道筑园。加上她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孙女,自幼在祖母的龙椅旁爬过,见惯了凤袍加身的威仪,心里早就埋下了“女子亦可称帝”的种子。

  那日在宣政殿后殿,李显正与宰相商议江南漕运,安乐公主提着裙摆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身后的宫女们捧着她的裙摆,小跑着都跟不上。她不管不顾地扑到李显脚边,像只撒泼的小兽抱住他的龙袍下摆,发髻上的珍珠流苏甩得噼啪作响:“父皇!您快给我做主!”

  李显被她闹得没法,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怎么了我的裹儿?”

  “我要当皇太女!”安乐公主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淬了火,“奶奶能当皇帝,母后能批奏折,凭什么哥哥能当太子,我就不能当皇太女?将来这江山,我也能坐!”她说着,竟伸手去够案上的玉玺,“您要是不答应,我今日就抱着这玉玺不撒手了!”

  李显被她缠得头疼,只得蹲下身哄她:“傻孩子,皇太女从来没有先例,满朝文武怕是不答应啊。此事得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安乐公主猛地松开手,小脸涨得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梗着脖子喊道,“您就是偏心!李重俊那个庶出的,凭什么占着太子的位置?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恰巧路过的李重俊心上。

  李重俊是李显的第三子,生母出身低微,自小在宫中就活得谨小慎微。自打安乐公主仗着宠爱横行无忌,他的日子更是如履薄冰。那日中秋宫宴,百官齐聚,安乐公主喝了几杯酒,竟当着众人的面,指着李重俊的鼻子笑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准太子’吗?可惜啊,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将来还不是要给我磕头请安?”她说着,竟命身边的内侍:“去,给太子斟杯酒,让他学学怎么伺候未来的皇太女!”

  李重俊端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满殿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漠然。他强压着喉头的血气,终究还是忍了,将酒杯往案上一放,躬身行礼:“臣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转身时,背后传来安乐公主肆无忌惮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背上。

  安乐公主为了圆自己的皇太女梦,早已开始处处模仿武则天的排场。她命人打造的车队,简直成了洛阳城的一道“奇观”。那车队前有二十名金甲武士开道,后有百余名宫女捧着香薰、乐器、笔墨随行,中间是十二辆首尾相接的马车,每辆车都用蜀锦铺盖,车辕上镶着鸽卵大的珍珠,车轮裹着厚厚的天鹅绒,行在石板路上悄无声息,只听得见铃铛轻响。最中间那辆主车,车顶镶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阳光下熠熠生辉,竟比皇后的仪仗车还要夺目。

  那日她乘车去龙门石窟礼佛,车队从天津桥一路行来,引得洛阳百姓倾城而出。路边的小贩忘了吆喝,挑担的农夫放下了担子,连墙头上的孩童都扒着砖缝张望。人群里有人惊叹:“乖乖,这比当年武皇出行还要气派!”也有人小声嘀咕:“一个公主罢了,摆这么大的谱,莫不是真要上天?”

  安乐公主坐在车中,撩开嵌着银丝的车帘,看着窗外跪拜的百姓、敬畏的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轻轻抚摸着腰间那条祖母武则天赐的玉带,心里想: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们跪拜的,就是大周的皇太女,未来的女皇帝!

  马车碾过洛阳的青石板路,留下一串细碎的铃声,像在为这场疯狂的野心伴奏。而无人知晓,这张扬的车队背后,正有一双含着血泪的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李重俊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指腹被刀刃划破,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三、李重俊的"绝地反击":一场注定失败的政变

  李重俊的太子之位,坐得比针毡还要刺人。明明是储君之尊,却活得像安乐公主脚下的尘埃——她今日抢了他书房里的古画,明日在朝堂上指桑骂槐,后日竟直接命人拆了他东宫的角楼,理由是“挡了我赏花的视线”。那日宫宴上那句“庶出的不配当太子”,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抖。

  夜深人静时,他独坐东宫,望着铜镜里自己紧抿的唇、泛红的眼,只觉得胸腔里的委屈与愤恨快要炸开。凭什么?就因为他生母卑微,就该被安乐公主踩在脚下?就因为她是韦皇后的女儿,就能指着储君的鼻子叫骂?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青铜灯台被震得哐当作响,烛火摇曳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再忍了。

  他开始暗中寻访可用之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身上。李多祚是三朝老将,当年曾随张柬之发动神龙政变,助李显复位,可如今见韦氏外戚专权、安乐公主骄横跋扈,心中早已积满怨气。那日,李重俊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李多祚府中,刚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眶通红:“将军,救救我,救救李唐江山!”

  李多祚连忙扶起他,见这位太子衣衫虽华贵,眉宇间却满是愁苦,忍不住叹了口气。李重俊攥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那安乐公主日日欺辱我,说我是‘庶出的野种’,还说要让父皇废了我,立她为皇太女!武三思与她勾结,在朝堂上处处针对我,再这样下去,不仅我性命难保,恐怕连陛下的龙椅都要被韦氏夺走啊!”

  李多祚听得须发皆张,他想起当年跟着太宗皇帝征战沙场的日子,想起李氏江山险些落入武氏之手的惊险,一拍大腿道:“太子殿下放心!末将深受先帝恩惠,岂能坐视奸佞祸国?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末将麾下的羽林军,任凭调遣!”

  得到李多祚的承诺,李重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两人秘密商议多日,最终决定先斩后奏——第一步,除掉武三思这个安乐公主的“靠山”;第二步,杀入皇宫,清除韦皇后与安乐公主;第三步,逼迫李显清肃朝纲。

  景龙元年七月初六,夜黑风高。三百名精锐羽林军换上便装,在李多祚的带领下,如一群沉默的猎豹,悄悄包围了武三思的府邸。此时的武三思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花园里饮酒作乐,丝竹声、笑语声透过雕花窗棂传出来,格外刺耳。李重俊站在府门外,听着里面的奢靡之声,眼中杀意暴涨,猛地一挥剑:“杀!”

  羽林军如潮水般涌入,府中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武三思醉眼朦胧中见一群带刀士兵冲进来,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想躲,却被李重俊一把揪住衣领。“武三思!你与安乐公主狼狈为奸,意图谋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李重俊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手中的剑寒光一闪,武三思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溅了李重俊一身。他没有丝毫犹豫,又命人斩杀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那是安乐公主的驸马,也是平日里帮着她欺凌自己的帮凶。

  解决了武家父子,李重俊提着滴血的剑,翻身上马:“随我入宫!诛杀韦后、安乐公主!”三百羽林军气势如虹,一路高喊着“清君侧”,朝着皇宫疾驰而去。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火光映红了洛阳城的半边天。

  然而,当他们冲到玄武门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城楼上,李显身着龙袍,在禁军的护卫下迎风而立,晨曦的微光勾勒出他愤怒的轮廓。他看着楼下杀气腾腾的军队,看着李重俊染血的战袍,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李重俊!你要反吗?!”

  李重俊勒住马,仰头喊道:“儿臣不敢反父皇!只是韦后与安乐公主祸乱朝纲,儿臣是来清君侧的!”

  “清君侧?”李显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楼下的羽林军,声如洪钟,“你们!都是朕一手提拔的禁军!拿着朕的俸禄,吃着朕的粮草,为何要跟着这个逆子作乱?!谁能杀了李重俊,朕重重有赏!既往不咎!”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羽林军心头。他们本是奉了将军之命行事,此刻见皇帝亲自出面,心中顿时慌了——是啊,他们是皇帝的兵,怎能跟着太子“造反”?有人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刀,有人开始往后退,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陛下饶命!”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李多祚气得拔剑想要喝止,却被身边的亲兵一把按住——大势已去了。

  李重俊看着瞬间溃散的军队,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万万没想到,父皇的一句话,竟比千军万马还有威力。他勒转马头,看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名亲信,眼中满是绝望:“走!”

  一行人仓皇逃出洛阳城,往终南山方向奔去。可命运的獠牙,早已在前方等待。逃到雩县西境时,身边的亲信见大势已去,又怕被株连,竟趁李重俊疲惫熟睡之际,悄悄拔出了刀。鲜血染红了草丛,这位憋屈半生、反抗却功亏一篑的太子,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当李重俊的首级被送回洛阳城时,安乐公主正在试穿新制的皇太女朝服。听闻消息,她竟笑着对韦皇后说:“母后你看,那个庶子,终究成不了气候。”而城楼上的李显,望着儿子的首级,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悲,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险些栽倒在地。这场仓促的反抗,终究成了权力棋局上,一颗被轻易碾碎的棋子。

  四、太平公主的"棋局":暗中和韦后势力的较量

  李重俊的兵变如一场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仓促。当他的首级被传至洛阳城门时,太平公主正站在府中高楼的飞檐下,手中把玩着一枚通透的玉佩。风卷起她的裙裾,远处宫城方向的火光渐渐熄灭,她眼底却无半分波澜——这场失败,早在她预料之中。李重俊空有血气,却不懂权谋深浅,怎敌得过韦后与安乐公主的步步为营?

  她转身下楼,对心腹侍女道:“去,请临淄王来。”

  李隆基踏入太平公主府时,正见她立于一方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以青泥为山、白水为河,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木牌,朱漆写的“韦温”“韦洵”插在禁军营地,“安乐公主府”的木牌竟与东宫齐平,而代表皇帝的明黄色木牌,孤零零立在紫宸殿的位置,四周被韦氏党羽的木牌围得密不透风。

  “你看。”太平公主拿起一根玉簪,轻轻拨开韦温的木牌,“韦后借李重俊兵变之事,又清洗了一批禁军,如今左右羽林卫的中郎将,都是她韦家的人。”她指尖移向安乐公主府的木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丫头更疯,竟逼着陛下追封武崇训为驸马都尉,还说要以‘皇太女’之礼为他发丧,简直是昭告天下,她的野心不输她母亲。”

  李隆基俯身细看,指尖在沙盘上轻点:“姑姑多虑了。韦后提拔的那些人,不过是些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草包。侄儿在万骑营里安插的几个校尉,都是当年跟着我爹出生入死的旧部,如今已悄悄联络了三百余亲兵,只待时机。”他抬眼看向太平公主,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只要姑姑在外稳住韦后,侄儿在内策应,不愁大事不成。”

  太平公主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侄子,暗自点头。李隆基虽年轻,却比李显那几个儿子沉稳得多,懂得藏锋守拙,更懂得在暗处布局——这才是能成大事的样子。她沉吟片刻:“眼下还不是时候。韦后正得意,我们得先让她放松警惕。”

  几日后,韦皇后在宫中设宴,遍邀宗室与重臣。太平公主盛装赴宴,一进门便笑着向韦后道贺:“恭喜姐姐,如今东宫已空,朝中再无人敢与姐姐作对,真是可喜可贺。”

  韦后正端着酒杯,闻言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妹妹说笑了。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江山罢了。”她亲昵地拉过太平公主的手,“说起来,咱们姐妹也该多亲近亲近。当年先帝在时,咱们还一起在御花园里斗过蟋蟀呢,妹妹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太平公主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得温婉,“那时姐姐就聪慧,总能猜到蟋蟀下一步往哪跳。如今姐姐辅佐陛下,打理后宫,这大唐的江山,有姐姐在,真是安稳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真的是情谊深厚的姐妹。可太平公主垂下的眼睫下,藏着的却是冰冷的算计——韦后啊韦后,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不过是让你再多得意几日。

  宴席散后,太平公主回到府中,立刻召来几名心腹幕僚:“去,把这些话散出去。”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韦后与宗楚客私通,欲效武则天故事,待陛下龙体欠安,便行废立之事。”

  这些话像带了翅膀,不出三日便传遍了洛阳城的街头巷尾。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添油加醋,说韦后夜里常穿紫袍,对着铜镜练习称帝的礼仪;酒肆里的老兵拍着桌子骂,说亲眼见韦温带着禁军在宫墙外丈量,像是在规划新的皇陵。

  最热闹的还是西市。卖烧饼的王老汉蹲在火炉旁,一边用铁铲翻着饼,一边跟排队的客人念叨:“我活了五十年,头回见这么折腾的。前几年武皇刚走,这韦后又要折腾,难不成咱们这大唐的江山,就该女人坐?”

  排队的客人里,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接话:“可不是嘛!我昨儿在皇城根下听禁军说,韦皇后让钦天监算过了,说她有‘女主之相’,这是要把陛下也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旁边的妇人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王老汉将烤得金黄的烧饼递给客人,叹着气摇头:“唉,不管谁当皇帝,只要让咱能安安稳稳烤烧饼,就谢天谢地了。可这要是再来个女皇帝,指不定又要杀多少人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滚雪球似的传遍了洛阳的坊市。百姓们看着宫城的方向,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不安。而太平公主站在高楼之上,听着手下回报民间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韦后啊韦后,民心已乱,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五、李隆基的"雷霆手段":唐隆政变的惊险时刻

  景龙四年的长安城,夏蝉刚鸣过三旬,紫宸殿的梁柱却仿佛被一层寒意裹住。六月的一个清晨,内侍省的小太监像往常一样端着早膳趋入寝殿,却见中宗李显直挺挺地躺在龙榻上,面色青紫,嘴角还凝着一丝黑血——这位复位仅五年的皇帝,竟在一夜之间离奇暴毙。

  消息像投入沸油的火星,瞬间在朝野炸开。御史台的官员刚要按例启奏勘验死因,却被韦皇后的心腹拦住:“陛下龙体尊贵,岂能容尔等随意触碰?”紧接着,一道口谕传遍宫城:“陛下遗诏,由皇后暂掌国政,待立温王李重茂为帝后再行发丧。”

  可谁都知道,这所谓的“遗诏”来得蹊跷。市井间早已传遍了风言风语:有人说前夜见安乐公主捧着一碗“长生汤”进了寝殿,出来时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有人说韦皇后与礼部尚书韦温深夜在御书房密谈,烛火直到天明才熄。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有老内侍偷偷透露,陛下驾崩前半个时辰,还听见寝殿里传来争执声,韦皇后的声音尖利如刀:“你若不依我,这江山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

  韦皇后此刻正坐在李显的灵前,一身素服却掩不住眼底的炽热。她没有哭,只是频频看向殿外——韦温已带着三百羽林军接管了宫门,卫尉卿韦洵将皇城十二门的钥匙收归己有,连负责京城防务的金吾卫大将军,都换成了她的表兄。心腹宫女低声问:“娘娘,何时发丧?”韦皇后抚摸着腰间那枚武则天赐的玉印,冷冷道:“等温王登基,等禁军换防完毕,等这长安城真正姓韦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宫女,眼中闪着狠光,“告诉外面的人,谁若敢乱嚼舌根,就按‘谋逆’论处。”

  可她算漏了一个人——临淄王李隆基。

  李隆基在府中听到李显驾崩的消息时,正与葛福顺、陈玄礼对弈。手中的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黑子恰好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韦氏毒杀先帝,必是想效仿武则天。”他猛地起身,腰间的玉带被扯得作响,“若等她扶立幼主、临朝称制,再想动手就难了!”

  葛福顺是万骑营的果毅都尉,早就看不惯韦氏外戚把持禁军,闻言一拍案:“三郎一句话,我这三百亲兵今夜就随你入宫!”陈玄礼也起身抱拳:“末将已联络了宫门守将,他是当年跟着太宗皇帝的旧部之后,早就对韦后不满。”

  七月二十一日,三更的梆子刚敲过,长安城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李隆基身披玄甲,手持长剑,带着葛福顺的亲兵,借着月色摸到玄武门。守将果然如约放行,低声道:“宫内韦洵的人正在换防,此刻正是空隙。”

  一声暗号,三百禁军如猛虎下山,直扑羽林营。韦温安插的将领还在帐中饮酒作乐,见李隆基提剑闯入,醉醺醺地呵斥:“临淄王深夜闯营,是想谋反吗?”话音未落,葛福顺已一刀将他劈倒,高举首级对众军士喊道:“韦后毒杀先帝,意图篡位!今日随我诛杀逆贼者,日后皆有封赏!”羽林军士本就对韦氏不满,见状纷纷倒戈,跟着李隆基往寝殿杀去。

  韦皇后正在梳妆台前试穿新制的凤袍。蜀锦的衣料上用金线绣着十二章纹,领口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对着铜镜抿了抿唇,镜中的自己风华正茂,仿佛已看到百官朝拜的盛景。“告诉韦温,明日早朝就请温王禅位。”她对身后的宫女说,语气里满是得意。

  突然,殿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韦皇后手中的凤钗“当啷”落地,铜镜里的笑容瞬间僵住。“怎么回事?!”她尖叫着抓住宫女的手臂,“不是说禁军都在咱们手里吗?”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娘娘,是……是临淄王!他带着人杀进来了!”

  韦皇后眼前一黑,踉跄着往殿外跑。她想往玄武门逃,那里本该有韦洵的军队驻守。可刚跑出寝殿,就见一队禁军迎面冲来,为首的正是葛福顺。“逆后在此!”葛福顺大喝一声,手中的长矛直刺过来。韦皇后尖叫着躲闪,却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踹倒在地。她回头望去,寒光闪过,后背传来剧痛——那件绣着十二章纹的凤袍,瞬间被鲜血染透。“我还没当皇帝……”她喃喃着,眼睛瞪得滚圆,最终在不甘中咽了气。

  安乐公主的寝殿里,还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她正对着铜镜描眉,眉笔是西域进贡的紫毫,画出来的黛眉细长如柳叶。“等母后登基,我就是皇太女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伸手抚摸着头上那支嵌着鸽血红宝石的凤钗——那是她早就备好的“皇太女”信物。

  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士兵们持刀冲了进来。安乐公主吓得魂飞魄散,抓起裙摆就想躲进屏风后。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名士兵追上。她回头尖叫:“我是公主!你们敢动我?!”士兵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鲜血溅在铜镜上,模糊了她最后的容颜。那支紫毫眉笔从她手中滑落,滚到妆台底下,笔尖的黛色还新鲜得像是刚画上去的。

  天快亮时,宫城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李隆基站在承天门的城楼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晨光穿过薄雾,照在宫墙上未干的血迹上,泛着诡异的红。葛福顺走上前来:“三郎,韦氏党羽已尽数诛杀,温王已下诏退位,请相王入宫继位。”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他望着远处的太极殿,那里曾是武则天的朝堂,也曾是韦皇后觊觎的目标。“总算保住了李唐江山。”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坚定。

  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城楼下,太平公主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车帘紧闭,谁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在想什么。这位曾与他联手扳倒韦后的姑母,此刻正带着文武百官前来“恭贺”。李隆基握紧了腰间的剑——太平公主的野心,他比谁都清楚。

  晨曦中的长安城渐渐苏醒,朱雀大街上已有零星的行人。他们不知道昨夜宫城里的血雨腥风,只觉得今日的晨光似乎格外刺眼。而宫墙深处,李隆基与太平公主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无声的较量已然开始。这大唐的江山,注定还要在权力的漩涡中,经历更多惊心动魄的辗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