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蝴蝶振翅之时-《龙破九霄之边陲小年》

  三足狗踏出小巷的瞬间,城市苏醒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晨光中,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滴落昨夜残留的雨水,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早班公交车喷吐着白雾驶过,车窗里挤满睡眼惺忪的上班族。巷口早餐摊的油锅滋滋作响,炸油条的香气与雨后清新的空气奇妙地混合在一起。

  它站在人行道边缘,光之肢体悬在马路牙子上方。那只黄色蝴蝶就在五米开外,停在一家花店门前的风铃草上。三足狗深吸一口气——它能闻到蝴蝶翅膀上沾染的花粉气息,能听到它纤薄翅膜振动时发出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甚至能感知到它复眼中折射出的无数个自己的倒影。

  这种感知的敏锐度远超从前。

  "汪!"

  一声突如其来的犬吠从身后炸响。三足狗浑身毛发倒竖,猛地转身。一只拴着红色项圈的柴犬正冲它龇牙咧嘴,牵绳的另一端握在一个穿睡衣的胖男人手里。

  "哟,三条腿的野狗。"男人打了个哈欠,拽了拽绳子,"别叫了,走吧。"

  柴犬却不依不饶,前爪扒拉着地面狂吠。三足狗本能地后退半步,光之肢体在潮湿的地面上拖出一道微弱的金色痕迹。它突然意识到——普通动物能看到自己这条新生的肢体!而人类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这个发现让它既紧张又兴奋。当柴犬再次扑来时,它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集中注意力,想象着将光之肢体中的能量引导到前爪。

  嗡——

  一阵细微的震颤从肢体根部传来,如同电流穿过。下一秒,光之肢体的尖端突然迸发出一小簇赤金色的火花!火花没有温度,却带着某种超越物理的"存在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柴犬的鼻尖上。

  "呜——"柴犬的吠叫戛然而止。它滑稽地瞪大眼睛,鼻子抽搐着,尾巴慢慢夹到两腿之间。然后,在主人惊讶的目光中,这只向来凶悍的看门犬竟然呜咽着趴伏下来,额头紧贴地面,做出犬类表示绝对臣服的姿势。

  "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睡衣男人困惑地拽了拽绳子。

  三足狗没有停留。它转身奔向花店,心跳如雷。那条光之肢体在奔跑时自然地协调着步伐,每一次接触地面,都会在潮湿的路面上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星光构成的爪印。花店门前,蝴蝶被脚步声惊动,振翅飞起。

  "别走!"三足狗下意识地跃起,光之肢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它从未跳得这么高,这么稳。前爪几乎要碰到蝴蝶的翅膀——

  "砰!"

  一盆吊兰从花店二楼坠落,在三足狗与蝴蝶之间摔得粉碎。陶片与泥土飞溅,它被迫扭身躲避,落地时踉跄了几步。再抬头,蝴蝶已经飞到了马路对面。

  "要死啊!谁家的野狗!"花店老板娘从窗口探出头,挥舞着晾衣杆。

  三足狗耳朵贴着头皮,夹着尾巴窜到路边一辆卡车底下。透过车轮的缝隙,它看到那只黄色蝴蝶正停在对街咖啡馆的遮阳伞上。伞面是鲜艳的橙红色,衬得蝴蝶如同一枚跳动的金色音符。

  它舔了舔光之肢体上沾到的泥土。泥土中混着吊兰的根须,这些细小的植物纤维在接触肢体表面的瞬间,竟然微微发亮,如同被注入了某种生命力。三足狗好奇地用鼻子拱了拱,根须立刻缠绕上来,在它鼻尖形成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

  "呜?"它甩了甩头,光点却牢牢附着在皮毛上。更奇怪的是,通过这个光点,它竟然能隐约感知到街道两旁行道树根系的脉动!那些深埋地下的、庞大的生命网络,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的方式,与它建立了连接。

  这种连接让它想起根须之海中看到的景象。难道……自己正在成为某种"桥梁"?就像那株玉质植物连接着不同世界一样?

  一辆冰淇淋车的喇叭声打断了它的思绪。三足狗钻出车底,发现街道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起来。早高峰的车流开始拥堵,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早餐混杂的气味。那只蝴蝶依然停在遮阳伞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它必须过去。但横穿这条繁忙的马路对三足狗来说,曾经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缺少一条前肢严重影响了它的平衡与速度,有几次它差点被疾驰的汽车撞到,从此对马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但现在,有了这条光之肢体……

  三足狗深吸一口气,绷紧肌肉。它先观察了一下车流节奏,找准一个空隙,然后——

  冲刺!

  它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光之肢体在奔跑时自动调节着落点与力度,完美弥补了残疾带来的不平衡。一辆出租车擦着它的尾巴呼啸而过,喇叭声刺耳,但它没有减速。路中央的安全岛上,它灵活地绕过一根路灯杆,继续向对街突进。

  最后三米!一辆突然变道的SUV朝它碾来!

  千钧一发之际,三足狗后腿猛地蹬地,光之肢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竟然腾空跃起近两米高,前爪擦着SUV的车顶掠过。落地时一个漂亮的翻滚,稳稳地停在了咖啡馆门前的花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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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一个坐在露天座位上的女孩惊呼出声,"你们看到那只狗了吗?它刚才飞起来了!"

  三足狗顾不上周围惊讶的目光,急切地寻找那只蝴蝶。遮阳伞上空空如也。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它耷拉着耳朵,光之肢体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缕熟悉的黄色从它眼前掠过。

  蝴蝶没有飞走!它正绕着咖啡馆的招牌飞舞,阳光透过它半透明的翅膀,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斑。三足狗的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一次,它不再鲁莽地扑跳,而是安静地蹲坐下来,仰头注视着这个美丽的生灵。

  蝴蝶似乎感受到了它的注视,飞舞的轨迹慢慢改变,最终停在了它光之肢体的尖端。三足狗屏住呼吸,生怕惊扰这奇迹般的时刻。它能清晰地看到蝴蝶翅膀上精细的鳞片纹路,能看到它卷曲的口器微微颤动,甚至能感受到它六只足肢抓握肢体表面时传来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压力。

  一种超越物种的理解在这一刻建立。三足狗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它确信这只蝴蝶并非普通的昆虫。透过肢体接触,它感知到蝴蝶体内流淌着某种与星尘粒子同源的能量,这种能量正与自己的光之肢体产生奇妙的共振。

  "叮铃——"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系着围裙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出来。蝴蝶受惊飞起,却没有远离,而是绕着三足狗头顶盘旋了三圈,然后朝着东方的天空飞去。

  "嘿,小家伙。"服务员蹲下身,递来一块牛角面包的边角,"你从哪来的?"

  三足狗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嗅了嗅面包。香气勾起了它的饥饿感——自从昨夜小巷异变开始,它就再没进食过。它轻轻叼住面包,尾巴摇了摇以示感谢。

  "你的前爪……"服务员突然睁大眼睛,伸手想要触碰那条光之肢体。三足狗敏捷地后退两步,面包掉在地上。它意识到这个人类似乎能隐约看到肢体的异常,这与之前的情况不同。

  "安娜?你在跟谁说话?"咖啡馆里传来另一个女声。

  "有只很特别的流浪狗,它好像——"服务员回头应答的瞬间,三足狗叼起面包,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窄巷。它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唤,但没有回头。

  窄巷尽头是一个小型社区公园。三足狗找到一处隐蔽的灌木丛,狼吞虎咽地吃掉了那块面包。饱腹感让它放松下来,蜷缩在树荫下小憩。光之肢体在放松状态下自然地舒展,尖端轻轻搭在一簇蒲公英的根茎上。奇妙的是,蒲公英的绒毛开始发出微弱的金光,如同被注入了星尘的能量。

  半梦半醒间,三足狗再次感知到了那个庞大的根须网络。这一次,连接更加清晰。它"看"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株植物,每一只动物,甚至某些特定的人类,都通过无数细微的金色丝线与那株小巷中的玉质植物相连。这些连接并非静止,而是如同呼吸般脉动,将整个城市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活着的网。

  而它自己,正是这张网上一个特殊的节点——那条光之肢体,就是它接入网络的"接口"。

  公园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三足狗警觉地竖起耳朵,从浅眠中惊醒。阳光已经西斜,它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它钻出灌木丛,发现公园里多了许多放学后的孩子。

  其中一个小女孩吸引了它的注意。她独自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本图画书,左腿打着石膏。其他孩子在她周围奔跑玩耍,却没有人邀请她加入。三足狗能从她身上嗅到淡淡的悲伤气息,就像它曾经在无数个雨夜里感受到的孤独。

  鬼使神差地,它朝女孩走去。

  女孩很快注意到了它。"哇,你的爪子会发光!"她惊喜地小声说道,眼睛紧盯着那条光之肢体。这让三足狗确认了一点:纯洁的孩子能够清晰地看到肢体上的星尘能量。

  它谨慎地靠近,在距离女孩一米处停下,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你不怕我吗?"女孩歪着头问,"其他狗狗都怕我的拐杖。"她指了指靠在秋千旁的金属拐杖。

  三足狗慢慢走上前,轻轻用鼻子碰了碰女孩打着石膏的腿。通过接触,它惊讶地感知到女孩腿骨断裂处的情况——两处骨折,正在愈合,但位置不太理想,可能会导致轻微的跛行。更奇怪的是,它似乎"知道"该如何帮助她。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它脑海中。

  三足狗抬起头,与女孩对视。然后,它缓缓抬起那条光之肢体,轻轻搭在女孩的石膏上。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但没有退缩。肢体尖端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光芒如同活物,顺着石膏表面的纹路蔓延,最终渗入内部。

  "暖暖的……"女孩小声说,"像泡在温水里。"

  大约十秒钟后,光芒渐渐消退。三足狗收回肢体,感到一阵疲惫——它消耗了不少能量。但女孩的反应让它立刻振奋起来。

  "不疼了!"女孩兴奋地跳下秋千,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打着石膏。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稳稳站在地上时,表情从惊喜变成了难以置信。"妈妈!妈妈!我的腿好了!"

  三足狗趁乱溜走了。它听到身后传来大人的惊呼和女孩激动的解释,但没人在意一只"普通"的流浪狗。它小跑着离开公园,心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暮色降临,城市亮起万家灯火。三足狗蹲在一处高地上,俯瞰着这座它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光之肢体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如同一个小小的灯塔。它想起了艾琳,想起了那条雨夜的小巷,想起了根须之海中看到的无数世界。

  蝴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静静停在它身旁的栏杆上。三足狗转头与它对视,在蝴蝶复眼中看到了无数个星光闪烁的自己。

  它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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