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凉州曲(3)-《妖女修炼秘籍》

  南灵摇摇头:“易雪清,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不过......”满院血腥气,她扫了一眼道:“刚才另一波人是谁?会是谁的人呢?”

  “对啊。”易雪清也不知晓:“究竟是谁的人呢?”

  这夜发生的事自然是瞒不住,大火烧得正旺时,易雪清正盘坐在外面喝着一壶酒。

  楚清明匆匆赶来,见了那个令人牙痒的女人,马都还没勒停便翻身下来,直奔着她一把将其拽起:“你不是去找南灵了吗?为什么在这?”

  易雪清静静看着他,抬手将酒壶扔进火中:“你既然都来了,不是心里应该清楚吗?”

  “你怎么敢不跟我商量!你怎么能一直我行我素!”

  她默默听着,不作一句反驳。

  楚清明快被她这个样子气疯了:“你在江湖那么久,还看不清人心吗?密函已经送到我手中,越家叛国,罪无可恕。除了这个,天机阁已搜出李槐安与越江吟来往密切的确切证据。我接下来便要着手准备对付越家,李槐安诓你到这,能有什么好事?你知道我收到消息那一刻有多担心吗?”

  抬头看着冲天火光,不必细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黎呢?”

  “在里面。”

  “易雪清!”纵使气愤,如今也无济于事。楚清明颓然坐到地上:“天机阁搜寻周黎未果,请求护城军帮忙,他们刚刚确定周黎位置派人监视。我正欲揪出周黎幕后之人......没想到陈槐安竟然向你设套,周黎已死,死无对证。你还杀了护城军的人,雪清,你闯了大祸了。”

  易雪清听罢猛然抬起头,眸子闪过异光,却也并未为自己辩解。

  她缓缓站起,火光映照瞳孔。

  次日,易雪清作为阿渺,涉嫌为陈槐安里通外国同党被投入大狱。

  苏醒后的吴疾在审问下,招供,只道自己受陈槐安指示与阿渺葛崖一道取周黎性命。因假周黎真实身份为漠南插在夜不收的细作,被陈槐安掩护进城,此次被发现,他们明面上放跑假周黎,暗中将其灭口夺回不利于陈槐安的证据,后吴疾在大牢里服毒自尽。

  葛崖吴疾皆为陈槐安心腹,板上钉钉。

  而阿渺,则是攀咬上安亲王府的最佳一枚棋子。

  楚清明将这一切转述给易雪清时,她神色平静。

  “所以,我要被如何处置?”

  楚清明眸中难掩痛苦:“这一招下得很巧妙,人人皆知,阿渺是我的人。此一举,强行将我安王府拽到一条绳子上,环环相扣。就算处置了李槐安,也被他幕后之人拿住了把柄。可家国大事,决不能放任国贼嚣张。”

  “所以,我要死吗?”易雪清被牵扯进去,若有心之人顺藤摸瓜,不难查出阿渺就是易雪清,是安亲王派出的人。届时,安亲王就算出来,也是被贴上了一层狗皮膏药。

  “我怎么会让你死?你又不是阿渺。”楚清明抓住易雪清的手,情绪激动:“想拿捏我安亲王府,太嫩了些。一个阿渺而已,本就是凉州人,就当她是被安王府收入的,可谁又能知道她没有被别人收买,一个孤女摇摆不定很正常,天机阁要造点什么证据信手拈来。”

  他站起身来,抬手扫去粘在易雪清头发上杂草:“前夜不收总领私生女阿渺,先是归服我安亲王府,后被李槐安发现,被其收买,潜伏在本世子身旁,美色相诱,对我下毒。又受陈槐安指使,杀周黎灭口陷害安亲王府,被我活捉,供认不讳。”

  易雪清惊愕于他的计谋:“你给自己下什么毒?”

  “管它什么毒,控制好剂量毒不死我就行。届时你只需当面指认陈槐安,阿渺这个人我就让她死了,你恢复原来的身份,一切相安无事,你明白了吗?”

  坐在地上的女人垂着头,淡淡道:“你不必如此......”

  “易雪清!”楚清明恼极了,俯下身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江湖上的女人都没几个像你一样薄情的。我不必如此?是,我是不必如此,给自己下什么毒,给你下毒诬陷陈槐安就行了。可我为什么,你不明白吗?我楚清明,我爱你,从武当山初见开始,从我看见那个跟乌鸦打架的女人开始,我就开始喜欢你,你以为我躲不开一个当我面掉下来的人?那么久了,若仅仅只是你浮洲的心决治好了我,我不必如此苦苦追寻。金银珠宝,千顷良田,什么都能抵,唯一颗真心抵不了。”

  “十九......”

  “你潇洒如风,浪荡江湖,不管不顾,你可注意过我?你把东厂的那个太监杀了,官府追查是我找死囚替你顶的罪,你不知道。夔州你为景正则被褚家兄弟围杀,我替你挡了一刀,我做世子的二十多年里挨得第一刀,我却很开心能再次遇见你。你的刀没了,我让人去打了一把好刀,我满心欢喜要赠你,景正则却说你走了,留我一人怅然疗伤,你不知道。你为华山求药,护沂王至金陵,匆匆相见,又匆匆离别,你总是伤痕累累为了别人,却不在意身后守护你的人。在金陵时,我终于以为我等到了,我苦心算计,不惜自毁耍无赖,不为权不为利,只为了能与你在一起。我可有像那些纨绔子弟去哄骗你?我也算修过道,清心正,偏生遇上了你这么个妖女。说走就走,拿我一颗心当什么?百般蹂躏,肆意践踏。我是一个天潢贵胄,皇家世子,名门闺秀,小家碧玉我想要就可以有,怎么就栽在你身上了?你走之后,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可我却又忍不住去打听你的下落,你说你去武当救你师妹,可你救了她以后,没有回金陵,宁愿和南灵与白云间到凉州来,也不愿想起我。”

  他忽然笑了,笑得惨淡:“你不爱我又何必答应我,何必一次次让我的心悬挂落空。我真的想过要放下你的,哪怕一次次做梦,直到你为了能让我进凉州去朔漠道冒死,可后面想想,你或许并不是为了我。易雪清,这世间对你重要的很多,我相信,你也喜欢我。可能不能有那么一次,不为别的,只因为是我,把一颗心试着放在我身上呢?”

  滴答——

  头一次,无论受多重伤,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女人。

  他看见她被凌乱发丝遮掩的面颊上,划过一行清泪。

  他缓缓靠近,拨开头发,然后吻了上去。

  两人气息纠缠,他死死按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忽然,他像一头狼一样咬住了她的脖子,恨恨道:“我也想要任性一回,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就是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起身时,她突然从后面抱住他,闷声道:“十九,对不起。”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此事就这么定了。”说罢,他强硬的掰开了她的手指,大步流星离开了牢房。

  楚清明走后,易雪清缓缓退至墙边,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倒在地。

  十九其实说得没错,她爱很多人,她明明很爱这世间,但为什么还会伤到那么多人。

  她坐在草席上,久久闭上了眼睛,直到天黑了。凉州明亮皎洁的月光透入牢房,易雪清睁开双眼,拾起一根小木棍,一字字的写出陈槐安、吴疾、葛崖、周黎、越家、左镇、安亲王的名字。

  小木棍不断在这些人之间画来画去,看样子是陈槐安在利用她,周黎被放出去杀他的葛崖和吴疾都是陈槐安的心腹,如果当时在野外的护城军,那么当初是不是葛崖和吴疾共同与护城军搏斗,而不是自相残杀。可吴疾嘴里为什么要说:怎么会是他呢?

  现在都死无对证了......

  陈槐安这个人,无论是和左镇还是越江吟都有所来往,撇不清的关系。

  地上的画线越来越乱,这若说是局,多余的东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