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入局(1)-《妖女修炼秘籍》

  待她拔起短箭,才发现上面绑着纸条,打开一看:请易雪清姑娘挪步左院连廊,有要事相告——李槐安

  易雪清......

  她盯着上面三个字,缓缓将纸放在油灯上,化为灰烬。

  左院连廊

  这一片毫无人影,应是巡逻的卫兵已经被人调走。易雪清走过假山,连廊处已立了一人,正是李槐安。

  “李总领,深夜叫我来为何事?”既然身份被发现了,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男人转过身,看着她悠悠开口道:“自是大事。”

  见他站起朝她走来,易雪清下意识的一退,但又觉得多余,正面看着他,想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易姑娘,我想向你询问一件事。”

  易雪清觉得好笑,他叫她来,向她问事。

  “正好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李槐安先道:“马三元你可认识?”

  易雪清点头:“认识。”

  李槐安又问道:“可是在关外认识。”

  易雪清没有说话。他怎么会得知这些?

  她谨慎地观察四周,并无异常。

  “哈哈。”李槐安点点头,莫名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想我应该也能求你了。”

  “什么意思?”

  “周黎,是我放走的。”李槐安道。片刻他又顿了一下,“或者说,我看着他走但没有阻拦。”

  易雪清眯着眼,没弄清楚这男人什么意思。

  “姑娘。今日我点明了你的身份,也算剖心了。接下来,我说得事,我信则好,不信也罢。夜不收里面,的确吃里扒外的奸细,其实我早已隐隐感觉不过拿不准罢了。那个周黎,只不过一个小偷小摸,拦过路客的混混罢了,一个混混当不了内奸。但他居然进得了夜不收,他一个人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我往下细查,竟发现部分资料被人毁了。不过我也意识到,这个周黎是个根射出去的箭,他出去必死无疑,而要射中的或许就是我。”

  “那你还不拦他?”若真有人拿周黎陷害陈槐安,他还能眼睁睁把人放跑?

  “我拦他,仅保我一个。我若不拦他,能保的或许是整个凉州。我派出了心腹跟踪,但却传来了他们的死讯,其中一人今日拖着最后一口气将写有周黎所在地址的纸条带回,其余皆被杀散。我做了二十年的哨子,直觉告诉我,这背后定有大事,若是我没估错,安世子派出去的人恐也会无功而返,而明日一早,我估计就得被押入地牢了。易姑娘,之前出去的哨子恐只剩零星,我很快就要深陷囹圄,无人可用。可这条线不能断,我李槐安求你,与最后几个哨子汇合,将假周黎带回,这夜不收方可真得清宁。夜不收绝不能乱,安亲王会死,潜进漠南里的人会死,百姓会死,凉州必遭大劫!”

  易雪清心绪杂乱,闷声问道:“此等大事,你为什么不告知世子呢?”

  “朝廷里的人,算计太多。安世子不一定会信我,我也不敢信他,以天机阁的做派,那最后几个哨子只怕会被抓起来严刑拷打。反复推测,才会动手,只怕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易雪清沉默,如果她是风清铭,她的确也会这样做。

  “那你为什么敢信我?”

  “因为这里是凉州,是被贵人们当棋子拿捏的凉州。王公贵族,我信不过。姓左的,姓越的,我信不过。但你若是易雪清的话,我信得过,比起他们,我更愿相信你这个江湖人。”

  易雪清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是易雪清,不会不知道我在中原什么名声,我的赏金高到黑白两道都磨牙吮血要我命,说我是亡命徒都不为过。你拿捏着我身份,就想让我做事吗?不怕我杀你灭口?”

  “那就杀吧。”李槐安倒是坦然,“我希望你帮忙,是因为你是易雪清,但不是你在中原怎么样。江湖侠客,论心不论迹,你一个游侠,能冒死来这里,定也是受人之托。能趟这浑水,我信姑娘侠义。我李槐安不是与你交易,亦不是胁迫,只是以一个凉州百姓的身份恳求你。若你觉得我在说谎设套,也无妨,但愿姑娘凭心。”

  若真如他所言,自己放跑周黎,又怎会不知跑了人,他这个总领必下大狱受猜忌呢。

  易雪清转过身去,盯着远处的静静的小池塘,思索良久。他们这样的江湖人,一入局,便是棋子。

  但入不入局,皆是自己所选。

  良久,她问道:“你的说完了,那么现在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易雪清的?”她有想过是不是那天陈克用听到了两个字告诉他,可陈槐安的反应好似一个认识她的故人。

  “自是有人告知。”

  她急切问道:“何人?”

  李槐安抿了抿唇,不作答,反而道:“不如这样,待你回来的时候我再把他的名字告诉你。”

  “我还没答应你呢!”她有些恼,喊道。

  李槐安神色如初:“那我就只能等了,就看姑娘愿不愿意相信李某一次了。”

  今夜虽寒,但明月皎洁,无需点灯,脚下道路清晰。易雪清边走边想,李槐安能知道马三元的事,这人是有点本事的,这若是圈套呢?假如周黎是他的人,知道秘密所以逃跑。他派出去的哨子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又何以认得那股势力就是反方?而他只是想利用自己救他的人,寻到周黎就把他杀了呢?再嫁祸给自己,自己本也不是阿渺,她一出事便会牵连安亲王与楚清明。

  这不无可能,自己轻信,可能会酿大祸。

  她停了步子,仰头看着月色皎洁,心想若是南灵在这该多好,与旋涡无关,只是她的朋友聊聊。

  “阿嚏!”今个天怎么那么凉?南灵缩在倚翠阁屋顶一处,听着下面笑语晏晏,欢场之声。光明正大,是不能去了。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白云间与这所青楼关系匪浅,上次喝醉了撒泼,那女人居然能与她打个来回,今天砂锅不打破,她心难安。

  翻身下到屋檐边,她一间间听着声音。大都是一些嫖客妓女,直到她再次听到熟悉悦耳的江南小调,悄声潜了过去,扒着屋檐,除了江南小调她还隐约听见人声。声音是与她冲突的那个女人:“我们素来敬重先生,又怎会诓骗怠慢。教主为了大业,虽不拘小节,但何尝亏待过对教内老人?灰先生与教主离心,但仍保他与涟漪山庄那群妇孺平安。我们为你寻人,也只不过是还情,南教找从南疆出来的人,轻而易举。先生,你这般武艺,还能惧怕我们这些小辈吗?”

  此时,一道低沉熟悉地男音响起:“那人是谁?”

  女人道:“就是燕云客栈,您没找错。不过不是老板,而是老板娘,只不过她易容了,花了大价钱呢。这阿初,当初可是个大美人,变成这样可真让人唏嘘。听闻她与先生年轻时关系匪浅,可真能忍心瞒这身份。”

  “是吗?我认识她这段时日,还真没看出来。”

  “信不信随你,接下来的事,你是找阿初再续前缘也好,还是询问先夫人的事也好,我们都没什么兴趣。只是希望先生知道,教主一向是信你的,你把小姐带身边那么久,我们可是分毫未动。他唯一的孙女,由你教导,以先生的本事,定能让她迷途知返。我们帮了先生的忙也不是一两次了,还希望先生能记得自己曾是南教中人,莫忘了恩义。”

  良久的沉默,才见男人压低嗓音开口:“乙川,你们来这凉州监视我们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乙川咯咯直笑:“小姐那个烈性子,我们还能干什么?这么久了,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干,让她回来对我们都好。”

  南灵在外面听得手脚冒汗,这女人是乙川,易雪清口里那个南教杀手,那声音是白云间,他是南教中人!而燕云客栈那个其貌不扬的老板娘是蛊医。

  她一直信任的剑客,居然是南教的人!

  忽然,小调停了。

  南灵正晃着神,根本反应过来,便见窗户猛然打开。一张曾经无比熟悉,日常相见的脸出现在眼前,即使她满头朱钗,妆容浓艳,她还是一眼认得她。

  叶眉......

  出乎意料的,她冲着她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嘘声,不动声色抱起阳台角落一坛酒,进了屋。

  她只觉浑身失力,手一松从屋檐掉落,摔进凉州的护城河内。

  河水冰凉,寒意瞬间传进四肢百骸,而她却始终睁着眼睛,看着因河水流动变得扭曲的凉州明月......

  咚——

  半夜,苏云溪家的小院门被猛然撞开,她心里一惊。一旁的木槿按下她的肩,拿起角落的长剑轻声道:“别害怕,我去看看。”

  谁料木槿刚出去没一刻,便朝着屋内大喊道:“云溪,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