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归京(下)-《大明:都是皇帝了,谁还当木匠》

  晌午过后,乾清宫暖阁内,入目尽是绯袍。

  拱手谢过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递过来的香茗之后,在场的朝臣们均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默默等候着上首天子的吩咐。

  山东叛军主力虽然已被歼灭,其贼首徐鸿儒,陈灿宇等人也被验明正身,于济宁城外认罪伏法,但关于这场叛乱的后续影响还远没有结束。

  所有人都知晓,无论是被天子废黜的"泰兴王",亦或者世代居住在曲阜的"孔家人"仅仅是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而已。

  真正的"幕后推手",仍没有得到惩处。

  "南直隶那边怎么说?"半晌,大明天子朱由校唇齿轻启,打破了暖阁内的沉默。

  他在归京的路途中,已是提前收到了有关于南方诸多势力的"交代",但具体内容还要进一步核实确定。

  天高皇帝远,南方那些士绅于当地传承两百余年,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远比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泰兴王和孔胤植棘手。

  "回陛下,"头发日渐稀少的次辅刘一璟眼神犀利,起身拱手道:"南京户部尚书汪应蛟日前上书请辞。"

  "南京大营赵姓参将监守自盗,私自挪用军械辎重。"

  "经淮安府核查,这批物资辎重由水耗子们分批接手,押往济宁州。"

  言罢,这位一直坚持以"东林"治国的次辅便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憔悴的脸颊上充斥着惊怒和失望等情绪。

  时至如今,即便是最为愚笨的朝臣也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前些时日京中的"暗流涌动"与山东的叛乱相辅相成。

  而直接造成此等局面的"乱臣贼子"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富绅们,至于提前下场的"泰兴王"和孔家人,不过是个蠢而不自知的棋子罢了。

  "呵,参将?水耗子?"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之后,年轻天子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目光在眼前众臣的脸上掠过。

  除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的左都御史张问达和大理寺卿邹元标之外,余下的朝臣们大多表情愤怒,呼吸沉重。

  如若不是天子运筹帷幄,兼之京营将士战力悍勇,怕是天子真的会重蹈昔日"土木堡之战"的覆辙。

  至于监守自盗的参将,以及手眼通天的"水耗子",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陛下,"犹豫许久,首辅方从哲起身凝眉道:"事关重大,朝廷不宜轻举妄动。"

  一边说着,方从哲便扭头看向皱眉不已的兵部尚书:"不知兵部能否借机调兵,坐镇南京?"

  如若是寻常时候,以他的为人,自是不敢提出如此"胆大妄为"的建议,但如今京营将士的战力有目共睹,朝廷或可借此加强对于南直隶的掌控...

  未经思考,身材魁梧的兵部尚书王在晋便拱手回禀道:"京营将士身负戍卫京师之重任,眼下这个当口上不宜轻动.."

  不知怎地,这位对于军事极具发言权的重臣此时竟满脸严肃,语气惊疑不定,似是在顾虑着什么...

  自天子即位以来,朝廷接连挫败辽镇建奴的阴谋,并为九边将士补齐历年所拖欠的军饷,提升了将士们的士气,但这场由徐鸿儒等人领到的叛乱,却也给王在晋敲响了警钟。

  相比较重兵云集的辽镇以及天子不断整饬的宣大,作为京师门户的蓟镇却是残破不堪,名存实亡。

  如若草原上的鞑子们受迫于日益严峻的环境,难以维持基本的生计,极有可能纵兵劫掠大明边镇,甚至如昔日的"俺答汗"一样,兵发北京。

  就凭如今军备废弛多年的蓟镇,断然抵挡不住蒙古鞑子的铁骑。

  如此情况之下,拱卫京畿的京营将士便是重中之重。

  "元辅,王本兵所言甚是。"

  "南京财政本就飘忽,只怕无法按时保证大军日常所需的粮草辎重以及军饷..."

  就在兵部尚书王在晋忧心忡忡的时候,其身旁的户部尚书毕自严同样起身,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南京势力错综复杂,当地勋贵和军中将校们沆瀣一气,到时有用不完的手段"瓦解"驻军。

  "哎.."

  见两位"帝党"都持反对意见,内阁首辅方从哲也是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悻悻的坐了回去。

  朝廷中枢好不容易有一个对南直隶"发难"的由头,却要顾忌各种各样的因素难以施行,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憋屈。

  "南京户部尚书请辞,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桌案,年轻的大明天子突然话锋一转,开始问询起南京户部尚书的继任人选。

  因为南京财政自成体系的缘故,故而南京户部尚书实际上权柄赫赫,与坊间传闻中的"养老"大相径庭。

  "回陛下,还不曾.."呆滞片刻之后,掌管官员升迁的吏部尚书周嘉谟慌忙起身。

  事发突然,且天子出京在外尚未凯旋,他焉敢擅作主张,就南京户部尚书的继任人选召开廷议?

  "嗯,尽快拟几个名单上来,让朕过目。"

  因为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朱由校脸上倒也瞧不出太多的感情波动,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漕运关系到我大明命脉,当以能臣坐镇。"

  "内阁和吏部,也拟几个名单上来.."

  嘶。

  相比较南京户部尚书这位手握财政大权的正二品高官,同时掌握着数十万人生计,且提督军务的"漕运总督"无疑是更加煊赫的封疆大吏。

  天子这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南直隶那些富绅豪商敢于跟朝廷"打擂"的资本呐。

  "是,陛下。"

  迟疑了片刻之后,吏部尚书周嘉谟终是再度起身,朝着案牍后的天子拱手称是。

  实话实说,他对于南直隶那些目中无人,有恃无恐的士绅和勋贵们早就不满许久了,只是碍于对方势力盘根错节,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辽镇那边,也紧盯着点.."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朱由校突然神情严肃的朝着兵部尚书王在晋叮嘱了一句。

  眼神碰撞的刹那,王在晋似乎猜到了天子的心中作响,满脸凝重的点头应是。

  虽然距离事发过去多日,但他还清楚记得,从詹事府左庶子钱谦益府中发现的那些建奴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