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晨雾裹着蜜香，漫过青石板路时沾了露水，凝成细碎的糖霜。秦夜蹲在药圃东角，指尖轻触一株新生的地脉兰。这株兰草生得极妙——根须如银线扎进暖玉般的养丹土，叶片却泛着幽蓝，叶尖垂着粒豆大的露珠，晃一晃便坠入土中，“滋啦”一声，竟在泥土里烫出个小坑。
“秦大哥！”阿月举着陶壶从竹篱笆后跑来，壶嘴飘着茉莉香，“我煮了桂花蜜露！给地脉兰喝的！”
她踮脚将壶嘴凑近兰草，露珠顺着壶沿滚落，正好滴在地脉兰的根须上。蓝叶猛地一颤，叶尖的幽蓝转为金红，像被火烤过的金箔。秦夜伸手接住滴落的露水，凑到鼻端轻嗅——除了桂香，竟还有一缕极淡的腥甜，像极了万药阁阁主苏明远留下的“九幽冥材”气息。
“阿月，这露水……”
“哎呀！”阿月突然捂住嘴，陶壶“哐当”摔在地上。她指着地脉兰下方的泥土，那里不知何时钻出缕缕黑丝，如蚯蚓般扭动着往兰草根须钻去。
“是冥材的残毒！”秦夜瞳孔微缩。他记得苏明远说过，九幽冥材沾了幽冥帝君的阴毒，即便埋入净脉土，仍会渗出残毒侵蚀地脉。
“快取净脉露！”苏灵的声音从丹房传来。她抱着月魄玉瓶跑来，玉瓶中盛着晨露丹淬炼的净露，色泽清冽如冰。秦夜接过玉瓶，将净露淋在地脉兰周围的泥土上。
“滋——”
黑丝触到净露便发出刺耳尖啸，如被滚油泼过的毒蛇，纷纷蜷缩着缩回土中。地脉兰却因此颤动得更厉害，蓝叶上的金红愈发鲜艳，叶心竟慢慢鼓起粒红豆大的丹丸，表面流转着与丹晶相似的星纹。
“这是……”苏灵凑近细看，“冥材与地脉兰融合，反哺出的‘洗髓丹’？”
秦夜想起木守愚的笔记——“九幽冥材虽毒，若与至纯地脉相融，可炼‘九转洗髓丹’，能破凡胎桎梏，助修士引气入体。”他伸手轻轻触碰丹丸，星纹突然流转如活物，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腕，在皮肤上勾勒出淡金纹路。
“别动！”苏灵抓住他的手，月魄玉镯泛起幽蓝光芒，将星纹逼退，“这是冥材的残念，想借你的血脉认主！”
秦夜这才察觉后背已渗出冷汗。他望着地脉兰上那粒丹丸，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淡去的金纹，突然想起昨日在药王谷密室翻到的半卷残经——“九转洗髓丹，需以丹师精血为引，渡冥材之毒，方能成丹。”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不是冥材要认主，是它在等一个能渡它的丹师。”
午后的丹房飘着松烟墨香。秦夜将九株九幽冥材一一摆放在乌木丹案上：九死还魂草蜷曲如婴儿拳，血灵芝表面凝着朱砂般的血珠，断肠草的茎秆上还挂着半片枯叶，千年雪参则裹着层白霜，像沾了雪的玉簪。
“这些冥材都有灵智。”清风站在丹房门口，雷剑斜倚在肩，“我刚才路过药圃，看见雪参在动——它根须扎进土里，像在找什么。”
“在找地脉。”秦夜将丹案移到地脉兰旁，“木爷爷说过，九幽冥材本是地脉孕育的灵物，因幽冥帝君强行采摘才沾了阴毒。如今回到地脉旁，它们自然想回归本源。”
苏灵将月魄玉瓶中的净露分在九个小盏里，每个盏中滴了两滴：“净露能洗去冥材表面的阴毒，但要彻底净化，还需以丹火慢煨。”她抬头看向秦夜，“你准备用什么火？”
“雷火。”秦夜取出雷剑，剑身嗡鸣着跃出尺许雷光，“雷属阳，能破阴；又能引动地脉中的雷纹，与冥材中的阴毒相生相克。”
阿月抱着蜜露瓶凑过来：“那我帮忙扇风！”她举起蒲扇，对着丹炉口轻轻扇动，风里裹着茉莉香，“阿月的风最干净，不会污了丹。”
“好。”秦夜将九幽冥材按特定顺序码入丹炉，每放一株，便用净露盏中的水浇在上面，“九死还魂草垫底，血灵芝居中，断肠草压顶……”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要停顿片刻，指尖轻触药材，感受它们的脉动，“木爷爷说，炼丹如抚琴，急不得。”
丹炉封口时，秦夜额头已渗出薄汗。他将雷剑插入丹炉底部的雷纹槽，指尖凝聚起星火，顺着剑身爬向炉心。“起！”
雷光炸响！丹炉内腾起紫色雷焰，将冥材包裹其中。秦夜盯着炉壁上的裂纹——这是他特意用养丹土混合赤焰莲粉烧制的，能耐住雷火灼烧。但此刻，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炉底爬向炉口。
“不对！”苏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雷火太猛了！冥材受不住！”
秦夜这才发现，雷焰中的冥材正在蜷缩——九死还魂草的叶片焦黑卷曲，血灵芝的血珠迸裂成细小的血雾，断肠草的茎秆裂开细缝，渗出黑血。更糟糕的是，黑血正顺着雷纹槽倒渗，腐蚀着丹炉的裂纹！
“快撤雷火！”清风挥剑斩断雷纹槽的连接，“再烧下去，丹炉要炸！”
秦夜手忙脚乱地抽出雷剑，雷焰“轰”地熄灭。丹炉内腾起阵阵黑烟，混着焦糊的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阿月急得直掉眼泪，用袖子胡乱擦着丹炉：“都是阿月的风不好……”
“不怪你。”秦夜轻轻抱住她，“是我太急了。”他望着丹炉内焦黑的冥材，想起木守愚笔记里的另一句话——“炼冥材如驯兽，需先以柔火安抚，再以真意引导。”
“换文火。”他将丹炉移至炭盆上，又取来半块蜜泉玉，“蜜泉玉能聚阴气，中和雷火的暴烈。”
苏灵将月魄玉镯摘下，套在丹炉上：“月华能温养药材，让它们放松。”
阿月捧来一捧晨露，轻轻洒在蜜泉玉上：“露水润一润，就不疼啦……”
三人合力调整后，丹炉内的黑烟渐渐散去。秦夜凑近炉口，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噼啪”声——像是冥材在舒展筋骨。他屏住呼吸，指尖贴在炉壁上，细细感受着里面的脉动：九死还魂草的脉动如心跳，血灵芝的脉动如流水，断肠草的脉动如虫鸣……
“它们在说话。”秦夜轻声说。
“说什么？”阿月歪着头。
“九死还魂草说，它想起了百年前在药王谷的模样；血灵芝说，它后悔被摘下来；断肠草说……”秦夜顿了顿，“断肠草说，它想回家。”
苏灵眼眶微红：“它们本就是药王谷的灵物，被幽冥帝君强行带走，自然想念这里。”
入夜时，丹炉内终于传来“咔”的一声。秦夜守在炉前整整六个时辰，连饭都没顾上吃。他掀开炉盖的刹那，一股清冽的药香裹着淡紫雾气涌出，雾气中浮着粒鸽蛋大的丹丸，表面流转着九色光纹，正是传说中的“九转洗髓丹”。
“成了！”阿月欢呼着扑过去，又被秦夜拦住，“丹还烫着呢。”
他捧着丹丸走到药圃，将它放在地脉兰旁。丹丸刚一落地，便“啵”地裂开，飘出九缕彩烟——每缕彩烟都化作一株灵草的虚影：九死还魂草、血灵芝、断肠草……虚影在药圃上方盘旋一周，缓缓融入泥土。
地脉兰突然剧烈颤动！它蓝叶上的金红彻底褪去，叶片变得莹白如玉，叶心那粒洗髓丹也化作光点，融入它的根须。下一刻，整株地脉兰拔地而起，化作道蓝光没入秦夜眉心！
“秦大哥！”苏灵慌忙扶住他。
秦夜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眉心扩散，体内经脉如被清泉洗过，连丹晶的运转都流畅了几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淡金纹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光晕，像被月光洗过的玉。
“这是……冥材的馈赠？”他喃喃。
“是地脉的馈赠。”木守愚的虚影从药圃中升起，老者抚须微笑，“九幽冥材本是地脉的孩子，如今孩子回家，母亲自然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秦夜抬头看向药圃——地脉兰的位置空了，但周围的草药却疯长起来：赤焰莲的花苞全部绽开，红得像要滴出血；冰蚕草的叶子上凝着霜花，每片霜花里都裹着粒小冰晶；蜜泉草的珠露滚成串，在叶尖“叮咚”作响。
“地脉更壮了。”苏灵月魄玉佩泛起幽蓝光芒，照出地脉中流动的灵气，“比昨日强了三成。”
阿月蹲在新生的地脉兰位置，捧起一把泥土：“泥土里有光！”
秦夜低头，果然看见泥土中浮着细碎的金点，像撒了把星星。他蹲下身，指尖轻触金点，金点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在他手背上凝聚成小小的丹纹——与丹晶上的星鸾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丹纹。”木守愚的虚影点头，“你与地脉相连，与冥材共鸣，丹纹自然显化。这是丹师的最高荣耀，名为‘丹印’。”
秦夜望着手背上的丹印，又看了看丹房里空了的丹案，突然想起一事：“苏明远留下的冥材，是不是还有别的用处？”
“自然。”木守愚的虚影指向药圃另一侧，“百年前药王谷的‘九幽冥火阵’，便是用九幽冥材布下的。如今冥材归位，或许能重新激活阵法，护谷周全。”
秦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药圃另一侧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新草——草叶漆黑如墨，茎秆上缠着紫黑纹路，正是九幽冥材中的“冥火草”。
“冥火草……”秦夜走过去，蹲下身，“它们在等我来。”
他伸手触碰冥火草的叶片，黑草竟主动缠上他的指尖，像在撒娇。苏灵和阿月站在一旁，看着他与冥火草互动，相视而笑。
暮色渐浓时，秦夜坐在药圃边的青石上，手背上的丹印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他将最后一株冥火草栽入土中，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那里飘着药王谷的晨雾，雾中隐约可见丹房的轮廓，还有阿月在丹房前跑跳的身影。
“秦大哥。”苏灵在他身边坐下，递来一杯热茶，“你在想什么？”
“在想木爷爷。”秦夜接过茶，抿了一口，“他说丹道同源，不分彼此。以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地脉、草木、冥材，甚至幽冥帝君的残毒，都是丹道的一部分。我们炼丹，其实是在炼一颗包容的心。”
苏灵望着他手背上的丹印，轻声道：“你真的长大了。”
“我哪有。”秦夜笑了笑，“是大家在教我。”
风裹着药香吹来，冥火草的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远处传来阿月的笑声，她正追着一只蓝蝴蝶跑，裙角沾着晨露，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秦夜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丹晶——它比往日更亮了些，晶内的星鸾正扑棱着翅膀，似乎在说：“明天，我们去看看新的药材吧？”
他笑着点头，将丹晶重新按回胸口。
丹道之路，漫长得像条没有尽头的河。但河水流过的地方，总会长出鲜花。
喜欢太古丹尊
“秦大哥！”阿月举着陶壶从竹篱笆后跑来，壶嘴飘着茉莉香，“我煮了桂花蜜露！给地脉兰喝的！”
她踮脚将壶嘴凑近兰草，露珠顺着壶沿滚落，正好滴在地脉兰的根须上。蓝叶猛地一颤，叶尖的幽蓝转为金红，像被火烤过的金箔。秦夜伸手接住滴落的露水，凑到鼻端轻嗅——除了桂香，竟还有一缕极淡的腥甜，像极了万药阁阁主苏明远留下的“九幽冥材”气息。
“阿月，这露水……”
“哎呀！”阿月突然捂住嘴，陶壶“哐当”摔在地上。她指着地脉兰下方的泥土，那里不知何时钻出缕缕黑丝，如蚯蚓般扭动着往兰草根须钻去。
“是冥材的残毒！”秦夜瞳孔微缩。他记得苏明远说过，九幽冥材沾了幽冥帝君的阴毒，即便埋入净脉土，仍会渗出残毒侵蚀地脉。
“快取净脉露！”苏灵的声音从丹房传来。她抱着月魄玉瓶跑来，玉瓶中盛着晨露丹淬炼的净露，色泽清冽如冰。秦夜接过玉瓶，将净露淋在地脉兰周围的泥土上。
“滋——”
黑丝触到净露便发出刺耳尖啸，如被滚油泼过的毒蛇，纷纷蜷缩着缩回土中。地脉兰却因此颤动得更厉害，蓝叶上的金红愈发鲜艳，叶心竟慢慢鼓起粒红豆大的丹丸，表面流转着与丹晶相似的星纹。
“这是……”苏灵凑近细看，“冥材与地脉兰融合，反哺出的‘洗髓丹’？”
秦夜想起木守愚的笔记——“九幽冥材虽毒，若与至纯地脉相融，可炼‘九转洗髓丹’，能破凡胎桎梏，助修士引气入体。”他伸手轻轻触碰丹丸，星纹突然流转如活物，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腕，在皮肤上勾勒出淡金纹路。
“别动！”苏灵抓住他的手，月魄玉镯泛起幽蓝光芒，将星纹逼退，“这是冥材的残念，想借你的血脉认主！”
秦夜这才察觉后背已渗出冷汗。他望着地脉兰上那粒丹丸，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淡去的金纹，突然想起昨日在药王谷密室翻到的半卷残经——“九转洗髓丹，需以丹师精血为引，渡冥材之毒，方能成丹。”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不是冥材要认主，是它在等一个能渡它的丹师。”
午后的丹房飘着松烟墨香。秦夜将九株九幽冥材一一摆放在乌木丹案上：九死还魂草蜷曲如婴儿拳，血灵芝表面凝着朱砂般的血珠，断肠草的茎秆上还挂着半片枯叶，千年雪参则裹着层白霜，像沾了雪的玉簪。
“这些冥材都有灵智。”清风站在丹房门口，雷剑斜倚在肩，“我刚才路过药圃，看见雪参在动——它根须扎进土里，像在找什么。”
“在找地脉。”秦夜将丹案移到地脉兰旁，“木爷爷说过，九幽冥材本是地脉孕育的灵物，因幽冥帝君强行采摘才沾了阴毒。如今回到地脉旁，它们自然想回归本源。”
苏灵将月魄玉瓶中的净露分在九个小盏里，每个盏中滴了两滴：“净露能洗去冥材表面的阴毒，但要彻底净化，还需以丹火慢煨。”她抬头看向秦夜，“你准备用什么火？”
“雷火。”秦夜取出雷剑，剑身嗡鸣着跃出尺许雷光，“雷属阳，能破阴；又能引动地脉中的雷纹，与冥材中的阴毒相生相克。”
阿月抱着蜜露瓶凑过来：“那我帮忙扇风！”她举起蒲扇，对着丹炉口轻轻扇动，风里裹着茉莉香，“阿月的风最干净，不会污了丹。”
“好。”秦夜将九幽冥材按特定顺序码入丹炉，每放一株，便用净露盏中的水浇在上面，“九死还魂草垫底，血灵芝居中，断肠草压顶……”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要停顿片刻，指尖轻触药材，感受它们的脉动，“木爷爷说，炼丹如抚琴，急不得。”
丹炉封口时，秦夜额头已渗出薄汗。他将雷剑插入丹炉底部的雷纹槽，指尖凝聚起星火，顺着剑身爬向炉心。“起！”
雷光炸响！丹炉内腾起紫色雷焰，将冥材包裹其中。秦夜盯着炉壁上的裂纹——这是他特意用养丹土混合赤焰莲粉烧制的，能耐住雷火灼烧。但此刻，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炉底爬向炉口。
“不对！”苏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雷火太猛了！冥材受不住！”
秦夜这才发现，雷焰中的冥材正在蜷缩——九死还魂草的叶片焦黑卷曲，血灵芝的血珠迸裂成细小的血雾，断肠草的茎秆裂开细缝，渗出黑血。更糟糕的是，黑血正顺着雷纹槽倒渗，腐蚀着丹炉的裂纹！
“快撤雷火！”清风挥剑斩断雷纹槽的连接，“再烧下去，丹炉要炸！”
秦夜手忙脚乱地抽出雷剑，雷焰“轰”地熄灭。丹炉内腾起阵阵黑烟，混着焦糊的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阿月急得直掉眼泪，用袖子胡乱擦着丹炉：“都是阿月的风不好……”
“不怪你。”秦夜轻轻抱住她，“是我太急了。”他望着丹炉内焦黑的冥材，想起木守愚笔记里的另一句话——“炼冥材如驯兽，需先以柔火安抚，再以真意引导。”
“换文火。”他将丹炉移至炭盆上，又取来半块蜜泉玉，“蜜泉玉能聚阴气，中和雷火的暴烈。”
苏灵将月魄玉镯摘下，套在丹炉上：“月华能温养药材，让它们放松。”
阿月捧来一捧晨露，轻轻洒在蜜泉玉上：“露水润一润，就不疼啦……”
三人合力调整后，丹炉内的黑烟渐渐散去。秦夜凑近炉口，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噼啪”声——像是冥材在舒展筋骨。他屏住呼吸，指尖贴在炉壁上，细细感受着里面的脉动：九死还魂草的脉动如心跳，血灵芝的脉动如流水，断肠草的脉动如虫鸣……
“它们在说话。”秦夜轻声说。
“说什么？”阿月歪着头。
“九死还魂草说，它想起了百年前在药王谷的模样；血灵芝说，它后悔被摘下来；断肠草说……”秦夜顿了顿，“断肠草说，它想回家。”
苏灵眼眶微红：“它们本就是药王谷的灵物，被幽冥帝君强行带走，自然想念这里。”
入夜时，丹炉内终于传来“咔”的一声。秦夜守在炉前整整六个时辰，连饭都没顾上吃。他掀开炉盖的刹那，一股清冽的药香裹着淡紫雾气涌出，雾气中浮着粒鸽蛋大的丹丸，表面流转着九色光纹，正是传说中的“九转洗髓丹”。
“成了！”阿月欢呼着扑过去，又被秦夜拦住，“丹还烫着呢。”
他捧着丹丸走到药圃，将它放在地脉兰旁。丹丸刚一落地，便“啵”地裂开，飘出九缕彩烟——每缕彩烟都化作一株灵草的虚影：九死还魂草、血灵芝、断肠草……虚影在药圃上方盘旋一周，缓缓融入泥土。
地脉兰突然剧烈颤动！它蓝叶上的金红彻底褪去，叶片变得莹白如玉，叶心那粒洗髓丹也化作光点，融入它的根须。下一刻，整株地脉兰拔地而起，化作道蓝光没入秦夜眉心！
“秦大哥！”苏灵慌忙扶住他。
秦夜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眉心扩散，体内经脉如被清泉洗过，连丹晶的运转都流畅了几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淡金纹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光晕，像被月光洗过的玉。
“这是……冥材的馈赠？”他喃喃。
“是地脉的馈赠。”木守愚的虚影从药圃中升起，老者抚须微笑，“九幽冥材本是地脉的孩子，如今孩子回家，母亲自然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秦夜抬头看向药圃——地脉兰的位置空了，但周围的草药却疯长起来：赤焰莲的花苞全部绽开，红得像要滴出血；冰蚕草的叶子上凝着霜花，每片霜花里都裹着粒小冰晶；蜜泉草的珠露滚成串，在叶尖“叮咚”作响。
“地脉更壮了。”苏灵月魄玉佩泛起幽蓝光芒，照出地脉中流动的灵气，“比昨日强了三成。”
阿月蹲在新生的地脉兰位置，捧起一把泥土：“泥土里有光！”
秦夜低头，果然看见泥土中浮着细碎的金点，像撒了把星星。他蹲下身，指尖轻触金点，金点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在他手背上凝聚成小小的丹纹——与丹晶上的星鸾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丹纹。”木守愚的虚影点头，“你与地脉相连，与冥材共鸣，丹纹自然显化。这是丹师的最高荣耀，名为‘丹印’。”
秦夜望着手背上的丹印，又看了看丹房里空了的丹案，突然想起一事：“苏明远留下的冥材，是不是还有别的用处？”
“自然。”木守愚的虚影指向药圃另一侧，“百年前药王谷的‘九幽冥火阵’，便是用九幽冥材布下的。如今冥材归位，或许能重新激活阵法，护谷周全。”
秦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药圃另一侧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新草——草叶漆黑如墨，茎秆上缠着紫黑纹路，正是九幽冥材中的“冥火草”。
“冥火草……”秦夜走过去，蹲下身，“它们在等我来。”
他伸手触碰冥火草的叶片，黑草竟主动缠上他的指尖，像在撒娇。苏灵和阿月站在一旁，看着他与冥火草互动，相视而笑。
暮色渐浓时，秦夜坐在药圃边的青石上，手背上的丹印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他将最后一株冥火草栽入土中，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那里飘着药王谷的晨雾，雾中隐约可见丹房的轮廓，还有阿月在丹房前跑跳的身影。
“秦大哥。”苏灵在他身边坐下，递来一杯热茶，“你在想什么？”
“在想木爷爷。”秦夜接过茶，抿了一口，“他说丹道同源，不分彼此。以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地脉、草木、冥材，甚至幽冥帝君的残毒，都是丹道的一部分。我们炼丹，其实是在炼一颗包容的心。”
苏灵望着他手背上的丹印，轻声道：“你真的长大了。”
“我哪有。”秦夜笑了笑，“是大家在教我。”
风裹着药香吹来，冥火草的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远处传来阿月的笑声，她正追着一只蓝蝴蝶跑，裙角沾着晨露，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秦夜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丹晶——它比往日更亮了些，晶内的星鸾正扑棱着翅膀，似乎在说：“明天，我们去看看新的药材吧？”
他笑着点头，将丹晶重新按回胸口。
丹道之路，漫长得像条没有尽头的河。但河水流过的地方，总会长出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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