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一针-《火红年代:知青小医生,青梅陪我下乡》

  两人一前一后,步子迈得飞快,穿过长长的走廊。

  刚走到内科病房的楼层,还没进那个屋,动静就先传出来了。

  “呃——!”

  “呃——!”

  那声音很大,短促又沉闷,听着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拉风箱把风箱给拉破了。

  每一声都透着一股子揪心的难受劲儿。

  走到病房门口,周逸尘停了一下脚。

  这声音,听着都让人胸口发紧,那是膈肌痉挛到了极点的动静。

  推门进去。

  病房里围了一圈人,气氛压抑得很。

  钱振华果然在,他那副金丝眼镜还在鼻梁上架着,但脸色不太好看,黑沉沉的。

  他手里攥着听诊器,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显得有些焦躁。

  除了钱振华,中医科的主任刘正宏也在。

  刘主任是周逸尘的老领导,这会儿也是背着手,一脸的凝重,显然也是来看过,没想出好法子。

  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看着身板挺结实,但这会儿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跟蚯蚓似的,一条条暴起。

  “呃——!”

  又是一声响亮的打嗝声。

  随着这声音,那汉子的身子猛地往上一弹,像是触了电一样剧烈抽搐了一下。

  看见周逸尘进来,屋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

  钱振华虽然傲气,但周逸尘是他请来的。

  看到周逸尘,他和刘正宏几乎同时迎了一步。

  “周主任,你可算来了。”

  钱振华摘下眼镜,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眼角,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刘正宏也点了点头,那是对自家晚辈的信任。

  两人三言两语,把情况给周逸尘交了底。

  病人是脑梗后遗症,本来恢复得还行,谁知道三天前突然开始打嗝。

  这一打就停不下来。

  钱振华指着床头的输液瓶子,一脸的无奈。

  “阿托品用了,胃复安也打了,刚开始还能顶一会,现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这么抽下去,这心脏负荷太大,我怕人先走了。”

  病床上的壮汉听着这话,眼神里全是求生的渴望,可惜嘴里只有那倒霉的打嗝声。

  周逸尘没多废话,径直走到床边。

  他低头看了看病人的脸色。

  面色潮红,那是气血上涌憋的。

  舌苔厚腻,那是湿气重。

  周逸尘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那壮汉的手腕上。

  屋里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他。

  指尖下的脉搏,绷得紧紧的,像是按在了一根琴弦上,而且还滑溜溜的。

  典型的弦滑脉。

  周逸尘心里有了数。

  这是肝气犯胃,胃气不降反升,顶住了膈肌。

  再加上病人久病体虚,气机全乱套了。

  西药那是压制神经,这会儿神经都被折腾麻木了,哪里还压得住。

  堵不如疏。

  周逸尘收回手,转头看向钱振华。

  “钱主任,这是中风后遗症引起的顽固性呃逆。”

  “西药走的是抑制神经的路子,现在神经有了耐受性,不管用了。”

  “我想试试针灸,给他疏通一下。”

  钱振华虽然不懂中医那套气机升降,但疏通两个字他是听得懂的。

  只要能止住这要命的嗝,别说扎针,就是跳大神他也认了。

  刘正宏倒是多问了一句:“逸尘,你打算扎哪?”

  他是行家,得替病人把把关。

  周逸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后。

  “取少阳经的翳风穴。”

  “肝胆相照,疏肝利胆,降逆止呕。”

  刘正宏一听,眼睛亮了一下。

  这穴位选得刁钻,但确实对症。

  他是理论派,懂是懂,可这翳风穴下面神经血管密集,一般人不敢深扎。

  但他看了一眼周逸尘那自信的样子,心里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

  “行,你放手治。”

  既然中医科主任都点头了,钱振华更是没二话。

  “那就麻烦周主任了。”

  周逸尘也不含糊,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针灸盒。

  打开盒子,取出一根三寸长的毫针。

  酒精棉球擦拭过后,周逸尘没让病人躺平,反而让他坐起来一点。

  他自己绕到了病人的身后。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壮汉一声接一声沉闷的打嗝声。

  每一次打嗝,那壮汉的身体都跟着一颤。

  周逸尘神色平静,左手拇指按在了病人耳垂后方的凹陷处。

  那是风池穴的位置。

  但他没有停留在风池。

  手指顺着乳突和下颌角之间的缝隙往下滑了一点点。

  指尖下的肌肉紧绷着。

  就是这儿了,翳风穴。

  周逸尘找准了位置,右手捏着针柄,悬在穴位上方。

  他低头凑在病人耳边,开口叮嘱。

  “忍着点,这一针有点疼。”

  壮汉艰难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

  周逸尘手里的银针像是长了眼睛,顺着那道缝隙,直直地刺了进去。

  这针扎得比平时的都要深。

  那是透穴的手法,直达病灶。

  针尖刚一到位,那壮汉的反应就来了。

  “嗷——!”

  一声惨叫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那壮汉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

  身子猛地一缩,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旁边的小护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给扔了。

  钱振华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叫得也太惨了。

  但就在这惨叫声还没落下的时候。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连串让人心惊肉跳的打嗝声,突然就没了。

  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还在不断抽搐的膈肌,瞬间老实了。

  壮汉大张着嘴,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愣在那儿。

  一秒。

  两秒。

  三秒。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着,等着下一声嗝。

  可是没有。

  真的没有了。

  那折磨了壮汉三天三夜,让整个西医内科都束手无策的顽固性呃逆,就这么停了。

  就那么一针。

  钱振华嘴巴微张,看着周逸尘的眼神,还有些不可思议。

  作为喝过洋墨水的西医内科主任,他骨子里信的是科学,是数据。

  在他的认知里,治病救人就是真刀真枪,是青霉素杀菌,是手术刀切瘤子。

  中医那一套,又是阴阳又是五行的,他虽然不排斥,但总觉得那是慢工出细活,是调理身体用的。

  真要是遇到这种急症、重症,还得靠西医的手段。

  可眼前这一幕,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一根细得看不清的银针。

  甚至连药都没吃一口。

  那个让他束手无策、差点要了病人命的顽固性呃逆,就这么停了?

  这简直比那进口的特效药还快,快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要是跟他说这事,他非得骂那人是在讲迷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