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宅夜谈-《斩神:我于幕后主宰一切》

  沧南老城区核心区,夜幕早已悄然垂落。这片承载着岁月痕迹的古建筑群在夜色中更显幽深,仿佛沉睡的巨兽。

  其中一座名为张宅的院落,

  静静伫立,飞檐斗拱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沉默的轮廓。

  宅院的东厢房里,

  林七夜已经洗完了澡。

  他穿着借来的略显宽大的睡衣,

  百无聊赖地趴在雕花木床上,下巴抵着叠起来的薄被。

  昏黄的床头灯映照着他年轻却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庞,那脸上的无奈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盯着天花板角落一处细微的雕花,思绪却飘回了放学的傍晚。

  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他习惯性地准备独自踏上那条熟悉又孤寂的归家路。

  然而,班长安卿鱼却突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热情凑了上来,执意要送他回家。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林七夜,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照”,除了略显窘迫地点头接受,似乎也别无他法。

  既然有人同行了,林七夜心里便琢磨着不能耽误对方太久。他下意识地想找一条更快捷的路,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一条平日里从未尝试过的小巷。

  结果,就如同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他在老城区那迷宫般交错纵横的旧街巷里彻底迷失了方向。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晕染开一片令人心慌的灰蓝。他漫无目的地穿行,越走越深,越走心越没底。

  兜兜转转,

  迷惘的脚步竟将他带入了老城区深处那片保存相对完好的古建筑保护区。

  更巧的是,当他终于停下来辨认方向时,竟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门前,而安卿鱼带着了然的笑意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

  林七夜站在那高高的门槛外,看着门楣上悬挂的“张宅”牌匾,

  心中只剩下无声的苦笑——自己家没回成,反倒绕到了别人家门口。

  安卿鱼的热情与好客一如既往。

  他见天色已如浓墨般漆黑,林七夜短时间内显然难以摸清这迷宫似的古巷,便热情地邀请他留宿。林七夜起初本能地想要拒绝,不愿过多叨扰。

  但抬眼望去,外面浓郁的夜色仿佛凝固的深海,巷子里连路灯都显得稀疏遥远,自己确实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在安卿鱼真诚而坚持的邀请下,那点微弱的拒绝终究被现实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淹没,他最终低声应允,跟随安卿鱼踏入了这座名为张宅的明清古建筑。

  张宅外表保持着古建筑的庄重与典雅,青砖黛瓦,木雕精美。

  然而内部经过合理的改造与扩建,巧妙地融入了现代的舒适生活。

  除了那些无法替代的梁柱结构和部分门窗保留着历史的痕迹,

  屋内陈设多是简约实用的现代家具,卫生间、水电设施一应俱全。古韵与现代生活所需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再加上宅院本身自带的精巧庭院,几丛修竹在月光下婆娑,假山石影影绰绰,这俨然是一处既保留了文化底蕴又极其宜居的高档中式别墅,透着低调的雅致。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厢房内的寂静,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安卿鱼那温和清亮的嗓音:“七夜同学,吃饭了~”

  听到声音,林七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开口拒绝。借宿已让他觉得万分打扰,哪还能再心安理得地吃主人家的饭?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瞬间烧红了他的耳根。

  然而,肚子却在此刻极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响亮而悠长的“咕噜”声,

  像是对他矜持的抗议。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他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之下,他只得起身,带着一脸几乎要凝固的尴尬笑容拉开了房门。

  门外,安卿鱼提了提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厚厚眼镜框,眨了眨眼。

  镜片后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林七夜脸颊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和那掩饰不住的窘迫。他没有点破,只是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懂”的了然笑意,仿佛在说“不用掩饰”。

  随即,他很自然地伸出手,

  轻轻拉住林七夜的手腕,语调轻快:“走吧,别愣着了。”

  安卿鱼熟门熟路地引着林七夜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宽敞明亮的客厅。

  一张木质方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冒着热气的家常菜:色泽鲜艳的西红柿炒鸡蛋、酱香浓郁泛着油光的红烧鸡块、翠绿饱满的红烧毛豆,还有一份清爽的拍黄瓜。

  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温暖而诱人,轻易就勾起了林七夜口腔里沉睡已久的馋虫,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安卿鱼看着他这副想动筷子又强自按捺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语气带着家常的随意:“走吧,赶紧吃啊,站在这儿干嘛呢?菜都要凉了。”

  说着,他自己率先在桌旁坐下,拿起碗筷,非常自然地夹起一块红烧鸡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丝毫没有客套地招呼林七夜,反而显得更自在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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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七夜见此情景,心中那点拘谨被饭菜的香气和对方随性的态度消融了大半。

  他不再犹豫,

  拉开椅子坐下,也拿起了碗筷。

  起初几口还有些腼腆地小口吃着,但当那家常的味道真切地熨帖了空荡荡的胃,饥饿感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很快也像安卿鱼一样,专注而放松地享用起这顿意外的晚餐。饭菜的咸淡恰到好处,带着“家”才有的烟火气和踏实感。

  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个疑问渐渐在林七夜心中升起。

  他咽下口中的米饭,带着一丝好奇和礼貌的谨慎开口问道:“班长,话说回来……张林清老师呢?怎么没见他回来吃饭?”

  听到林七夜的问话,原本正埋头专心对付碗里饭粒的安卿鱼抬起了头。

  几颗晶莹的饭粒还粘在他的嘴角,他却毫不在意,一边咀嚼着一边直接回答:“哦,老师啊。他说去找个老朋友叙叙旧,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又夹了一筷子毛豆,

  “放心好了,没事的。我一个人在家过夜的日子还挺多的,习惯了。” 说完,又端起碗,呼呼地扒拉了几口饭,看起来胃口很好。

  “哦,是这样啊。” 林七夜的语气放轻了些,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短暂的沉默后,另一个盘旋在心头的疑问终于按捺不住冒了出来。

  他放下筷子,脸上带着些许打扰对方的歉意,但更多的是单纯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班长……我听班里的同学说起过,说你是……张林清老师的儿子?可是……你们的姓氏好像不一样?”

  安卿鱼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他咽下食物,表情平静地看向林七夜,坦诚地回答:“嗯,老师是我的养父。我原本是苏省南都人。”

  “很多年前,老师去南都那边游玩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收养了无依无靠的我。”

  “养父……” 这两个字轻轻落在林七夜的心湖上,瞬间漾开了一圈圈涟漪。他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紧。

  原来班长也是……孤儿?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块,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共鸣。

  如今的自己,不也是孑然一身吗?

  而且不同于安卿鱼遇到了张老师,他直到十七岁的今天,依然独自挣扎在生活的边缘,无人领养,无处归依。

  安卿鱼似乎看穿了他瞬间涌起的情绪,语气温和地继续说道,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其实……我对你比别人多一些关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现在是一个人,而我曾经也是。”

  “只不过我的运气比较好,在最茫然无措的时候遇到了老师。”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真诚,“但也正因为经历过那段日子,我才更清楚一个孤儿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心里会藏着什么样的孤单和不安。所以……我是发自内心地理解你,同情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形容这种微妙的联系,随即轻轻地笑了笑,“咱们这大概算是……‘同哀相怜’吧?”

  这句带着点儿自我调侃,又无比贴切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七夜心上那把沉重的锁。

  那长久以来被孤独、防备和沉默牢牢封锁的心防,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先是微微一怔,

  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牵扯,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容浮现出来。

  这笑容开始只是嘴角的微动,很快便蔓延开去,肩膀轻微地耸动,最终演变成一种无法抑制的、带着颤音的低沉笑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仿佛要将他胸腔里积压了整整七年的阴郁、沉重和不为人知的酸楚,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七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倾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分享着相似伤痕的少年。桌上的饭菜氤氲着温暖的热气,食物的香气与这难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林七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暖意包裹着自己。

  他弯着腰,笑声渐渐平息,只余下眼底尚未散去的水光和嘴角残留的笑意。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同样带着友善笑容的安卿鱼。

  今夜,真的很愉悦呢。

  这种感觉,陌生又珍贵,如同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场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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