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借日军汽车运粮-《我的亲奶野奶和后奶》

  当张德祥立在孔家大院门前时,刘汉山正专注于给孔春生喂药。孔春生卧于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刘汉山谨慎地将药液滴入孔春生口中,而后轻拍其背,助他咽下。刘汉山眉头紧蹙,神情凝重,眼神中满是对孔春生的关切与忧虑。他轻柔地摩挲着孔春生的发丝,低声抚慰着他,期盼能为他带去些许慰藉与温暖。

  孔春生已经八十四岁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大限的门槛边缘。"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句话描述的是人们对于这两个年龄的忌讳,认为这两个年龄是人生的门槛,一旦跨过去,就能享受到长寿的福祉。他的身体就像那熬干的油灯,灯捻已经枯焦,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张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刚刚才听说您遇到了麻烦,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知。”刘汉山皱着眉头,满脸困惑地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不解。

  张德祥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唉,别提了,这次真是倒霉透顶。我原本是骑马赶路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一群饿急了的灾民。他们人多势众,不由分说就把我的马给杀了,还抢走了我的配枪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可怕的是,要不是后来碰巧遇到了日本人路过,我这条命可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那些饿疯了的灾民,是真的打算把我也给煮了吃啊!”

  说到这里,张德祥显得更加焦急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说道:“我这次急匆匆地赶来,就是为了筹集粮食。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场大饥荒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仅普通老百姓家里早就断了粮,就连咱们的部队也都揭不开锅了。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八路军各部队就不得不实行严格的定量供应,把一天三顿饭都缩减成了两顿。战士们饿得眼睛都发绿了,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们现在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有的士兵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干脆就离队开溜了;有的则跑到街上去打劫,抢夺老百姓的食物;更有甚者,竟然拿着自己的枪支去换吃的。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八路军身上,国民党军队也是如此,就连小日本的军队也不例外。

  由于连年战乱和自然灾害,粮食产量锐减,整个地区陷入了严重的粮荒。驻军附近的村庄里,原本热闹的集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发形成的黑市。那些家里还有些存粮的富户和粮商们,趁机囤积居奇,把粮食价格抬得比天还高,狠狠地发了一笔国难财。而那些本就贫困的普通百姓,只能站在黑市外围,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交易粮食,自己却连一粒米都买不起,饿得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走路都打晃。

  张德祥愁眉苦脸地找到刘汉山,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汉山弟啊,现在形势危急,你可得想方设法给我弄些粮食来。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打鬼子了,咱们的部队怕是连人都留不住,非得散伙不可。"

  刘汉山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心里正在激烈地权衡利弊。他确实有粮食储备,这是去年侯宽带日本人抢走他家存粮后,他特意让邵大个从湖北秘密采购的三万多斤上等大米。为了安全起见,这些粮食都被精心藏在了黄河滩上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洞里,除了他和邵大个,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粮食我倒是有,"刘汉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安全运到解放区?"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在这饥荒年月,粮食比黄金还贵重。如果派小股部队运送,沿途可能会遭遇饥民的哄抢,更别提那些专门劫道的土匪了。可要是出动大部队护送,又势必会引起日本人和国民党军队的警觉,到时候恐怕会引发大规模冲突。毕竟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为粮食发愁,要是知道有这么多粮食,谁不眼红?到时候人死了不少,粮食却运不到目的地,别说立功了,不上军事法庭都算走运。

  张德祥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困难,脸色越发凝重。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奋地提议:"我们可以向日本人借汽车啊!"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张德祥眼前一亮,他猛地拍了下大腿,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妙!太妙了!这个主意简直绝了!"

  刘汉山接着详细解释了他的想法。他说日本人有两辆军用卡车,借用日本人的车辆,不仅可以节省时间和精力,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汉山和张德祥一起走进日本人住的小院落,三个日本人和刘汉山是熟人,不住点头。原田志乃和爱田美莎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也有了一个女儿。倒是秋津真白还是钻石王老五。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一直两地书缠绵,只等回到日本和心爱的姑娘成家立业。

  爱田和荒井这两位日本女性对刘汉山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们的热情简直如同对待贵宾一般。当刘汉山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两人立即像两只抢食的母鸡般踮起小巧的脚丫,踩着细碎的步伐快速迎上前去,深深地弯下腰肢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她们用轻柔如燕语般的嗓音温柔地问候道:"汉山君,您辛苦了。"那声音里饱含着真挚的关切与敬重。

  刘汉山面对这般热情的接待,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红晕。特别是在这两位举止优雅的日本女性面前,他更是显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每当她们向他行礼问安时,刘汉山只会机械地连连点头,这几乎成了他应对这种场面的唯一方式,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局促与不安。

  "爱田小姐,请问您家原田先生在家吗?"刘汉山终于开口问道。

  此时的原田正在屋内用餐。虽然现在并非正常的饭点时间,但他清晨带队执行巡逻任务刚刚归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就像有无数只青蛙在肚子里此起彼伏地鸣叫。刘汉山注意到,原田的午餐十分简单朴素,只有几个高粱面做的窝窝头配着一小碟萝卜咸菜。爱田在孔家大院生活期间,用心学习了不少中国传统的烹饪技艺,无论是蒸馒头、贴锅饼还是团窝头,她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今天这些手艺正好派上了用场,为丈夫准备了一顿地道的中国式便餐。

  原田对刘汉山这位介绍人始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这种感激在每次见面时都会化作异常热烈的欢迎。他会用日本人特有的礼节,对刘汉山进行一连串热情洋溢的鞠躬和点头致意,那夸张的动作幅度和频繁的次数,常常让性格内敛的刘汉山感到既感动又无所适从。

  “张先生的父母,昨天突然去世了,遗体需运往河东老家安葬。由于路途遥远,天气炎热,想借一辆汽车运送棺材遗体,请原田先生帮忙,定有酬谢。”

  为了这次借车,张德祥向孔留根借来了一套华丽的绸缎大褂,他将自己的头发用水梳理得整齐光亮,就像是涂抹了一层油一样,光滑亮丽,就像是被狗舔过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财主的风范。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原田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警惕,目光在张德祥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要从这位看似普通的中国男子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刘汉山神色自若,内心毫无惧意。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对方不动用枪械,仅凭肉搏的话,他和张德祥这对老搭档完全可以轻松应对三个日本兵。这些年来,他们经历过太多比这更危险的场面,眼前的情况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八路军兰封县委书记张德祥同志,"刘汉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在你们日本人的悬赏名单上,他的脑袋可是值整整两千大洋呢!"

  听到这番话,原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就在他慌乱之际,刘汉山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退路。刘汉山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道:"原田先生,请您先冷静下来。我们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您说是不是?"

  刘汉山一挥手,邵大个和刘汉水两人背着两大袋大米走进了院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大米放下,刘汉山先生随即说道:“这些二百斤大米,在院子外面还有一百斤白面,是使用车辆的报酬。”

  原田先生的脸色在这些大米和白面的诱惑下,由阴转晴,显得十分喜悦。旁边的爱田先生和其他几个日本人看到这些食物,也像孩子一样欢快地嬉笑着。原田先生还是理智地让他们离开了,转而面对刘汉山先生说:“我非常同情张先生遭遇的不幸。人们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父母,他们前往天堂享受宁静,我祝愿您能节哀顺变。”

  接着,原田先生压低声音对刘汉山先生说:“关于车辆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答应借给您。不过,明天麻宫和秋津先生需要去黄河岸边拉马草,他们估计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刘汉山瞬间领会了当前的紧迫形势,他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张德祥的胳膊就往外走。此时的张德祥还沉浸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但刘汉山已经等不及了,他紧紧拉着张德祥快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又急又快,仿佛只要稍慢一步,就会错过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在离开时,刘汉山频频向爱田鞠躬致谢,那深深的鞠躬里包含着说不尽的感激之情,更蕴含着对这位日本友人冒险相助的崇高敬意。

  日本人办事的严谨作风在此刻展现得尤为突出,那辆汽车不仅分秒不差地准时到达,还特意多准备了两桶珍贵的汽油,这些细节的安排既体现了他们的专业,又像是在无声地讽刺着中国人在物资匮乏下的窘迫处境。张德祥因为前一夜的紧张筹划而彻夜未眠,他紧急调派了两名最可靠的战士,借着朦胧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将汽车开进了黄河滩的芦苇荡中。每一滴汽油的消耗,每一次发动机的轰鸣,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那些救命的粮食被巧妙地藏匿在坝头黑龙潭河堤的一个天然洞穴里。这个地方选得极为隐蔽,四周尽是荒无人烟的滩涂,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只有呼啸的河风卷起层层浪花时,才会打破这片死寂。在漆黑的夜幕掩护下,汽车来回往返了三趟,每一次的运输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他们不仅要提防日本巡逻队的耳目,还要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搏斗。这三次惊心动魄的运输行动,无异于三次与死神的正面交锋,而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押上的不仅是任务成败,更是宝贵的生命。

  张德祥和刘汉山商量借车运粮的事儿,被槽头陈听到了。槽头陈早被胡萝头发展成眼线,孔家大院的事儿,胡萝头掌握得很详细。待刘汉山和张德祥进城,槽头陈就去胡萝头处报了信。让胡萝头想不到的是,刘汉山竟然借到日本军车,当他明白过来,几万斤大米已经运个八八九九,只剩扫尾的活儿了。

  最后一趟运输任务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那辆满载大米的卡车上,只有两名乔装成日本士兵的八路军战士负责押运。谁知刚驶入黄河滩,就被胡萝头率领的七八十名土匪团团围住。这些常年盘踞在河滩里的老抬们看到满车白花花的大米,顿时两眼放光,胡萝头更是以为发了一笔横财,得意忘形地仰天狂笑。就在他们准备将粮食据为己有时,半路突然杀出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原来这是日军的重要军粮运输车,看到有中国土匪胆敢劫持军车,日军指挥官勃然大怒,立即命令士兵们摆开战斗队形,机枪、迫击炮一齐开火。双方在狭窄的山路上展开激烈交火,子弹横飞,炮声震天,各自都有不少伤亡。但胡萝头的队伍毕竟只是乌合之众的土匪,缺乏正规军的战术素养,很快就吃了大亏。眼看就要顶不住日军的猛烈攻势,胡萝头也顾不得那些诱人的大米白面了,趁着日军换弹的间隙,慌忙组织残部撤退。

  此时,张德祥正带着一支八路军小分队,一直在后方暗中保护这批重要粮食。听到前方突然爆发的枪声,他立即意识到卡车遭遇了袭击。起初他以为是遇到了土匪抢劫,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日本军队。当张德祥赶到现场,发现是中国土匪和日本军队正在交火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老抬这一边。毕竟中国人多势众,日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急忙通过无线电呼叫附近部队增援。直到这时,张德祥才认出对方是臭名昭着的胡萝头匪帮,也终于弄清了这场战斗的来龙去脉,意识到自己帮错了人。但事已至此,他更不能反过来帮助日本人打中国人。虽然这些老抬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但终究是炎黄子孙。正如张德祥常说的那句老话:"肛门虽然是块臭肉,但也不能割下来喂狗。"他当机立断,一面派人火速赶往解放区请求增援,一面组织部队交替掩护,趁机将珍贵的粮食安全转移。

  当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激战的山路上,八路军已经悄然撤离,只留下几缕未散的硝烟。山谷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原田志乃能在兰封县安然生活五年多,当地几支武装没有收拾他们,这和原田圆滑周到有关。九十年代末,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念叨日本人的好。日本人在时,县城就没有流氓小混混闹事儿,土匪老抬也不敢到县城抢劫绑票,老百姓倒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安生日子,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