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危险是你造成的-《鬼灭:管你坟头草多高,都给我活》

  一个人是不会一直走上坡路的,如果有,那就不能再叫住做人,而是来凡间历练的神了。

  还在山上时,只要什么糟糕事都没发生的过了两天,你就会担心老天爷是不是憋了个大的,时刻准备整你。

  但来到继国宅邸后,与夫人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都温厚照拂,像春日里细绵的雨,一点点浸润你总紧绷着的敏感神经。

  它变得比以前更加坚韧,让你偶尔也会生出一些美好的幻想。

  但人的习惯不是轻易可改的。

  你依旧对生活警惕,会下意识以最坏的结果揣测每一件事,只不过把这些在代表春晖的夫人面前表现出来,未免太不敬。

  所以它们被隐藏起来,每当你要沉溺这柔和的太阳时,便悄悄探出尖刺,扎进你的心脏,让懒惰的身体维持警觉。

  在继国宅邸的这段日子太过安稳陌生,陌生到以至于后怕的程度,像湖面结起的薄冰,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水窟。

  你一边贪恋夫人掌心的温度,一边又阴暗地揣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离你远去呢?

  吹过檐角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从你眼前飘过,你抬头,手中握着毛笔,案前是夫人为你准备的和纸,字符在一个个上面排列齐整。

  其实你是识字的,但对于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反而不合情理,于是在夫人提出教你识字时,你顺势应下,十分感谢夫人的体恤。

  夫人教你的第一个字,是你的名字,然后是夫人的名字,朱乃、继国朱乃。

  你望着灯下夫人温柔的侧影,心里却莫名浮起一句,这一连的好,会不会也是老天爷在后面憋着的一个“大的”?

  “兰子,字写出界了哦。”

  夫人笑着提醒你道,“哦哦、”你回神,低下头继续练字。

  眼角的余光瞥见院角那棵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伸向天,像是谁在半空织成的网,只等你再往前踏一步。

  夜晚,夫人房内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响撞在窗纸上,震得檐角风铃都叮铃作响。

  你休息的地方离夫人的房间很近,听见动静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人还没清醒,身体就已经往外冲。

  小袖松松垮垮套了半边肩膀,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向夫人的房间,木屐卡在脚缝里,踢踢踏踏,蹭在廊下木板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途经女中部屋时,门被从内拉开,一双手拦腰抱住你,但你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带着往前冲的惯性,连拉住你的侍女一同拽到在地,她死死攥着你的衣襟,总算把你按住。

  她撑着地板坐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胳膊,呲牙咧嘴:“力气还挺大。”

  你没有接话,自己默默爬起来,顺手将衣服理了理,把木屐卡进脚缝里,确保它不会再发出过大的声音。

  侍女见你抿了抿唇还想冲,眼疾手快揪住你的领子把你拽进长局。

  她食指抵在唇间,小声警告道:“劝你别过去,当主大人回来了。”

  当主大人?夫人的丈夫?

  那为什么一回来就和夫人吵起来?

  你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让侍女彻底扶额: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夫人和当主大人就是因为你才吵起来的。”

  无异于晴天霹雳,你无法相信这个说辞,只觉得荒谬又怪诞。

  侍女向你解释来龙去脉:“夫人想要把你收做义女,作为继国族的嫡出大小姐抚养,但当主大人认为你不够资格,所以和夫人吵了起来。”

  什么?

  你眼里满是空茫,嘴唇嗫嚅着,却没有任何声音。

  ……是因为你、

  夫人才和她的丈夫产生矛盾?

  你死死盯着地面,喉咙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收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最后徒劳地松开。

  因为你、

  让夫人落到这般危险的境地……

  痛苦如同潮水上涌,漫过胸腔,漫到眼眶,逼得你不得不咬住下唇,才不至于两眼一眨滚下泪来。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你、

  把夫人亲手推向危险的那个人

  那个你曾赌咒要倾尽一切报复的人,

  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啊。

  “蠢妇!!还要我说多少次?!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也配冠以‘继国’之名?简直荒唐!绝无可能!!”

  “…………”

  往日里素来温婉的夫人此刻面色铁青,周身那股平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她怒视着眼前的男人,努力保持冷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大人当真要如此?”

  “是又如何?”继国不屑地嗤道,被夫人接二连三的挑战底线,他早就没了耐心,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不过是个野丫头,和你那个族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莽撞、一样的没规矩!”

  “继国!!”夫人厉声呵斥,她猛地抬眼,双目直直瞪向继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慎、言、”

  空气凝滞片刻,夫人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试图讲道理:“我不明白大人为何看兰子不满,但有些事我想大人应该知道。”

  “兰子她性子乖顺,从不多言多语,从也不见半分骄纵,我说什么便做什么,就连侍女偶尔多嘴,她也只当没听见,从不会轻易恼怒。”

  “再者,她虽没从小跟着先生读书,可拿起笔来却半点不怯,教她认的字,过目便能记住,习字不过月余,聪慧极佳。”

  “待人接物更不必说,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轻声细语,温和有礼,前几日还替犯错的小丫头解了围。”

  说到最后,夫人重新抬眼看向他,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样好的姑娘又哪里不配得区区‘继国’之姓,大人要懂得知足和谦卑的道理。”

  继国面对夫人的一席话难得没有出声反驳,现场安静得甚至生出几分怪异。

  夫人的心隐隐不安,指尖在袖中蜷紧,却仍挺直脊背,直视他的眼睛,无声与他对峙。

  男人眼中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指节在桌面上反复敲打,“叩叩”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又像是在掂量什么。

  良久,他忽然停下手,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同意了。回去吧,我会为那个丫头赋予继国之名的。”

  夫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如此轻松,心头的不安没有因此散去,但她还是压下那丝疑虑,将涌上来的欢喜藏在眼底,屈膝行礼向继国告退。

  她脚步轻快,一路穿过回廊,想着终于能让你名正言顺地留在继国宅邸,还是归依在她的膝下,唇边就忍不住漾起浅痕。

  可跨过门槛,待夫人看清院中一团模糊是什么后,笑容猛地凝固在脸上——

  你趴在冰冷的石阶,后背的衣衫被血浸透,洇开大片暗沉的红,连带着身下的石板都染上色,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兰子——!!”

  你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被生生撕碎在风里,带着滚烫的泪意和彻骨的绝望,把你仅存的意识都跟着一颤。

  我的夫人啊……

  对不起……

  你彻底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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